我們跳累了，便席地而坐，我更是累地整個人直接癱倒在地上，多尼哥哥的腿枕著我的頭，傅赫勒看到了笑著說：“東莪過幾年可就要出閣了，不能這般和哥哥們沒規(guī)矩地瘋了啊?！?p> 我望著天，今天的天空格外的蔚藍，說道：“東莪從來都不拘小節(jié)，將來嫁了人，也是可以和你們這般玩的。”
傅赫勒和多尼哥哥一起笑，多尼哥哥道：“那你以后的夫婿若是介意呢？”
我想了想，“那我就聽他的話?！?p> 多尼哥哥用手指彈了彈我的額頭道：“果然還是小女兒心思。”
“我還是喜歡這樣的日子?！蔽艺f道，“我其實很怕長大。”
我望向傅赫勒，問道：“聽說皇伯伯替你挑了嫡福晉的人選。”
傅赫勒難得的有些沉默，點了點頭：“嗯?！?p> “是從科爾沁來的？”我問。
“是，上次來的孟古青還記得嗎？聽說是她的妹妹?！备岛绽照f得云淡風(fēng)清，似乎和他沒有半分關(guān)系似的。
我思忖了片刻，問道：“傅赫勒，你覺得長大了會有很多煩惱嗎？”
他一愣，笑著道：“東莪妹妹，你連聲哥哥也不叫我嗎？”
“那你先回答我的問題?！?p> 他想了一回，若有所思地說道：“我比你們年長幾年，自然懂得更多，了解更多，到了這個年紀，我們身為皇室宗親，很多事情，都已經(jīng)由不得我們了?！?p> 此刻的傅赫勒看上去已經(jīng)不那么討厭了，我覺得他身上其實也有些隱藏著的悲哀，我沒有再問下去，可是他自己似乎在自言自語地說道：“一切都是為了清王朝統(tǒng)治的鞏固，我們的婚姻也是?！?p> 我和多尼哥哥驚訝地面面相覷，傅赫勒卻淡淡一笑，對多尼哥哥道：“多尼，你可知滿蒙聯(lián)姻？”
“自是知道的，老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清室的子弟都是要娶蒙古女人的?！?p> “可是，當你有一個很喜歡的女人的時候，你又該怎么選擇？”傅赫勒繼續(xù)問道，這時候，多尼哥哥突然看向我，我忙慌亂地低下頭，不說話。
多尼哥哥想了片刻，道：“當然是拒婚?！?p> 傅赫勒聽到了這個回答，爽朗地笑起來，那笑聲里還夾雜著絲絲悲涼，他說：“多尼，說你是小孩子吧，還真是小孩子，拒婚？你也知道是老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你敢拂逆？你不顧你自己，可是你也要顧及豫親王府、也要顧及你的阿瑪額娘，也許，現(xiàn)在我和你講，你不會理解，可是當你處在我這個年齡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你根本沒得選。”
聽完傅赫勒的一段話，我們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有小斯喊我們回去。
我們一起起身，我因為躺的時間久了，小腿酸脹，沒有站穩(wěn)，一個趔趄摔進了傅勒赫的懷里，他突然抱住我，我的臉緊貼著他的胸口，我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他神情認真地問道：“東莪，我只問你一句，愿不愿意嫁給我？我可以等你長大?！?p> 多尼哥哥趕忙拉開了我們兩，用力地推了一把傅赫勒，生氣地說道：“傅赫勒哥哥，東莪還小，這種事情，以后還是不要問了，再者，你要娶科爾沁的格格了，讓攝政王獨女做小，未免太說不過去了?！?p> 沒有想到傅赫勒竟然重重地向多尼哥哥砸了一拳，還好多尼哥哥閃得快，傅赫勒的拳頭只擦過了他的臉頰，傅赫勒朝多尼哥哥吼道：“你有什么資格和我說這些？多尼，你不也想娶東莪嗎？這愛新覺羅家的男人，不都想娶東莪嗎？攝政王獨女，娶了她，就是坐擁了半個天下！”
“啪——”我用力地甩了傅赫勒一記耳光，冷冷地說道：“滾?！?p> 傅赫勒的臉頰一片猩紅，他沒有怪我，反而捂著臉，又向我身旁的多尼哥哥逼近，繼續(xù)說道：“多尼，你問問你自己，你難道不是因為東莪的身份才想接近她的嗎？”
多尼哥哥別過頭，一字一句地道：“不要把每一個人都想的那么臟?！?p> 傅赫勒忽然哈哈地大笑起來，笑罷，他轉(zhuǎn)身一個人走了，不知道為什么，我望著他的背影，感覺卻是如此的落寞。明明他說了那么難聽的話，可是我卻沒法動怒。
確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我們要站在別人的立場上，才會明白他人的辛苦。
我和多尼哥哥回到沁園的時候，十五皇叔才剛到，他看到我們兩，問我們餓不餓，他已經(jīng)叫小斯準備好了吃的，我嚷著說真是餓了，卻被一旁的皇太后給聽到了，她笑盈盈地拉著我的手，道：“哀家這里有吃的，東莪若是餓，先吃些吧?！?p> 我也不和她客氣，搓了搓手，就拿起碟子里的水晶糕狼吞虎咽起來，阿瑪在一旁笑著呵斥道：“東莪，你平日里學(xué)的女訓(xùn)都去哪里了？”
皇太后忙幫襯著我道：“她這不是餓了嗎？你這做阿瑪?shù)目烧媸堑?。”眾人也是笑，十五皇叔也忙幫著我說話：“就是，東莪，別理你阿瑪，盡管吃，不夠的話，十五皇叔再叫人準備起來?！?p> 我突然鼻頭一酸，眼淚在眼里打轉(zhuǎn)，嘴里的水晶糕也差點噎住，我忙掩飾過去，好在眾人也都在說笑，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異樣。我望著每一個對我好的人，想把他們的臉牢牢記住，可是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阿瑪、皇太后、十五皇叔、多尼哥哥，一個一個都越來越模糊，終于淚水還是流了下來，我忙用手擦去，可是多尼哥哥還是看見了，等我吃好了糕點，走到眾人后頭的時候，多尼哥哥突然追過來，問我為什么哭，我抿了抿嘴巴，克制好情緒才道：“東莪何德何能，能夠得到這么多人的愛。我想到了我死去的額娘、想到了死去的大福晉，她們一生都活得凄冷，甚至沒人真正地愛過她們，想到這里我就很難過?！?p> 多尼哥哥把我摟在懷里，拍著我安慰道：“東莪，你要相信，她們此刻在天上，定能感受到你的愛。”
我望向蔚藍的天空，喃喃道：“額娘、大額娘……”
白云悠悠，蒼茫的天空，眾人的笑聲，春景繚繞的沁園，一切的一切，都美好地讓人留戀，我望著神情認真的多尼哥哥，用力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