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進去!放我進去!我不信,我不信!他這幾天一直很好,怎么會突然就得了天花?!”
幾個太醫(yī)束手無策,見我和皇太后而來,忙行禮道:“還請?zhí)竽锬锖透窀窨靹駝窀x,我們已將這房間隔離起來,任何人都不能進去,天然傳染率極高,一旦獲染,人畜皆斃,回天乏術(shù)?!?p> 左馥瑤死死地拽住窗戶,朝里面哭喊道:“多鐸!多鐸!我是馥瑤啊!多鐸!”
屋內(nèi)一片靜寂,沒有絲毫聲音,左馥瑤用力地搖晃著門窗,哭的聲嘶力竭,我不忍心,上前抱住她,生怕她肚里的孩子有事情。
她整個人癱倒在我懷里,仍啞著嗓子叫著十五皇叔的名字。
一個年老的太醫(yī)上前向皇太后行禮道:“太后娘娘,準備后事吧,豫親王爺怕是熬不過今天晚上的?!?p> 皇太后震驚地說不出話來,我緊緊地牽著她的手,感覺到她全身的涼意,而在場的所有福晉聽到太醫(yī)這么說,全都放聲的哭泣起來,一時間,豫親王府里如同哀鴻遍野,所有的人臉上都透著絕望。
那個英姿颯爽猶酣戰(zhàn)的豫親王,幾征沙場,不懼百萬明兵軍馬;那個對我溺愛萬分的十五皇叔,笑起來聲聲爽朗,總是逗著我開心,可是,如今,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飽受病痛折磨,可是沒有人可以去關(guān)心他,亦沒有人可以去陪著他走完人生這最后一路。
將近傍晚的時候,阿瑪也趕來了,幾個太醫(yī)和他說了幾句話,他點了點頭,也神色戚戚,我走過去撲到阿瑪?shù)膽牙锓怕暱奁?,“阿瑪……?p> 阿瑪無奈地拍著我的頭,嘆了很久的氣,一言不發(fā)。
皇太后眼里也是有淚,強忍著,說道:“太醫(yī)們也是沒有辦法了,十五弟怕是……真的熬不過了。”
阿瑪?shù)娜^握得“咯咯”作響,咬著牙,依舊一句話沒有說。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豫親王府里如同往常一樣點亮了府上的燈籠,可是今日看來,卻顯得特別蒼涼。
突然聽到老太醫(yī)的聲音道:“豫親王薨了!”
我差點沒有站穩(wěn),望向那個幽黑的屋子,簡直不敢想象,他的所有福晉全部跪倒一片,哭著齊喊:“王爺——王爺——”
風吹起王府里的燈籠,點點星光在黑暗中微弱地飄揚,襯著悲涼的哭聲,在這個冬日里冷的讓人簌簌發(fā)抖。
深夜里,所有的福晉都在屋外頭守夜,皇太后命我去把馥瑤福晉扶進屋,她懷著孕,跪在這么冷的天里畢竟對肚里的孩子不好。
我傳達了皇太后的意思,左馥瑤搖了搖頭道:“王爺去了,這是我最后能為王爺做的了,太后娘娘的好意,馥瑤心領了。這天冷,格格快進屋去吧!”
突然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左福晉才有孩子不久,王爺就得了天花薨逝,這擺明了是孩子克王爺!”
我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說話之人,是十五皇叔的侍妾池佳氏,她不滿地朝左馥瑤咋了咋嘴,冷哼了一聲。
沒想到其他人都應和著她,“對!這事情太蹊蹺了!”
“定這孩子命太硬,克死了王爺!”
連寧懿福晉也有些冷漠地說道:“這孩子的命格,不適合留在豫親王府里?!?p> 我驚訝地看著寧懿福晉:“大福晉,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你難道要把馥瑤福晉趕出去嗎?她還懷著王爺?shù)暮⒆幽?!?p> 寧懿福晉別過頭,冷言道:“東莪,這件事情,你不要再攪合進來?!?p> 左馥瑤淡淡一笑,“馥瑤知曉,這豫親王府都容不下我,孩子何其無辜,你們就不要用這么惡毒的借口了,說它克死了王爺。你們想我走,我自然會走?!?p> 我拉住左馥瑤,急道:“馥瑤福晉!你要去哪里?!”
皇太后走出來,也正好聽到了福晉們的話,生氣地朝著她們道:“王爺尸骨未寒,你們就在這里說這樣的話!”
幾個福晉被嚇得大氣不敢出一聲,皇太后擋在馥瑤面前,道:“馥瑤,跟哀家回宮里頭,住多久都沒有關(guān)系,把孩子養(yǎng)好。”
馥瑤的眼淚撲簌撲簌地留下來,她“噗通”一聲在皇太后面前跪下,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太后今日之恩,馥瑤無以為報。”
天空中又開始飄雪了,我望著白茫茫的蒼穹,悲從中來,在心中嘆息道:“十五皇叔,您一路好走,我會替您照顧好馥瑤福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