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同病相憐
秦珍容雙目赤紅,輕輕彎起的嘴角又是快慰又是悲涼,見到季懷貞到來也不驚慌,只淡淡掠了一眼,笑得鎮(zhèn)定自若。
她看著眼前的張家三人,想到了自己心酸的過往,是那么的相似。
她的父母重男輕女,從未給與她親情,只當(dāng)她是搖錢樹,不顧她的反對要將剛剛十五歲的她嫁給一個傻子,換取豐厚彩禮,從此生死不問。
期間大姐多年外嫁未能生下男丁,父母收了姐夫好處將她緊緊捆住送到姐夫床上,要她先行幫姐夫傳宗接代再嫁傻子換取金錢,全當(dāng)她是物品要利用到盡。
若不是大姐以命相護,助她逃出舊地,便沒有未來的新生。當(dāng)她在外站穩(wěn)腳步想接大姐出了大山一起生活,才知大姐早已難產(chǎn)而死,恩情未報一直是她的憾事。
大姐從小被父母壓迫卻待弟妹如珠如寶,給了她親情,她有能力卻不能讓大姐享福,念起大姐勞苦一生,總是她心中的痛。因為遺憾和痛心,便形成了人對她好一分,她必對別人好十分的性格,所以才當(dāng)玉環(huán)她們?nèi)缰劣H姐妹,愛護有加。
她這一生最恨兩件事,一是豬狗不如沒有人性的父母,二是強迫他人發(fā)生關(guān)系的人渣。每每遇到,總要激動不已,氣憤難平。今次,張家三人之事全是她生平最恨,她一怒之下便全然失去理智,手起刀落不做思考。
如今,她手握利刃,被抓個現(xiàn)行,傷人的事實無可辯駁也不想辯駁,這種人渣人人得而誅之,她并不后悔。為了生存逢迎拍馬之事也不是沒有做過,但這事犯她大忌,無論如何也不想再為活命是非顛倒。
她本就是在抗?fàn)幹凶叱鲆粭l新生之路,最恨被人隨意決定生死自由,今日若因此喪命,也要拼得一個玉石俱焚,魚死網(wǎng)破。
好在,玉環(huán)她們沒有跟來,她沒有后顧之憂。
季懷貞見她神色自如,并不慌張,微感訝異,自她坐上后位以來,她如常的一個眼神都能讓人肝膽俱裂,目前為止,還沒有誰一開始能這般平靜。
季懷貞目光陡然鋒利,緊緊盯著秦珍容,肅然道:“怎么回事?”她并未疾言厲色,卻驟然間生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張娘子本就嚇得不輕,被季懷貞掃了一眼更是魂不附體,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黃宗毅被突如其來的一刀擊倒,昏昏沉沉的腦袋才有了一絲清明,他痛得在地上滾了一陣才緩過來查看傷口,一看到自己命根被一刀切斷,大驚之下,又痛又怒,一口氣沒提上來也暈了過去。
秦珍容把匕首一扔,呆呆看向季懷貞,猛然之間身體一顫,立刻跪下向季懷貞請安:“娘娘萬福,珍容適才尚處在驚嚇中未緩過神來,請娘娘贖罪。”她雖然不想為求活命顛倒黑白,卻也不想妄送小命,她從來是做好最壞的打算,險中求生。
季懷貞沉下臉來,無形中生出一股威嚴之勢,冷笑一聲:“是嗎,我看你倒是十分鎮(zhèn)定呢?”
“請娘娘贖罪?!鼻卣淙菀膊贿^多辯解,低垂著頭不說話,只等季懷貞發(fā)落。
季懷貞見秦珍容平靜如常,并不被她的氣勢所震,微微一笑,收起凌厲淡淡道:“你不怕我?”凌厲不是唯一手段,平和有時更令人心悸,她深諳此道。
秦珍容抬起頭來,直視季懷貞:“臣女相信娘娘會明察秋毫,決斷公允。”于鎮(zhèn)定中微微透露一絲恰到好處的敬畏,略一沉吟,繼續(xù)道,“這事臣女既然做下了,無論結(jié)果如何也不懼?!?p> 秦珍容自上次封忻平有意結(jié)交,到后來來儀宮中逢兇化吉,她已經(jīng)隱隱知道自己會被卷入權(quán)力斗爭,不再如從前是犧牲者,而是成為了參與者。只是她一心記掛出海之事,所想也是只等秦凌來京讓冬梅脫離賤籍,然后天高海闊,從未細想過她為何令人高看一眼。
但如今她又落入季懷貞之手,自然而然想到了這一節(jié),季懷貞是青睞她的,于是,她便要表現(xiàn)出應(yīng)有的價值,沉穩(wěn)鎮(zhèn)定,敢作敢為,對季懷貞又表現(xiàn)出一絲敬畏,才能險中求生。
宮娥百靈從別處搬來桌椅,服侍季懷貞坐下,季懷貞問道:“你既然給本宮戴了一頂高帽,本宮就來問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秦珍容沒得到允許還跪在地上,將先前發(fā)生的事簡略說了一遍。
季懷貞神色微動,不過只在一瞬,很快恢復(fù)如常,她譏諷道:“她們不過是賤民,這種平常的事情又有什么值得你如此行事?”
秦珍容全身一震,直打算站起來反駁,思慮再三,終是原地不動,人人生而平等在這個時代不亞于現(xiàn)代人被告知地球是方的,多說無益。她輕聲道:“事情平常卻不是正確的,是臣女魯莽了,看到這樣的場面不禁想起自己,一時憤慨,不覺動手教訓(xùn)了這惡廝?!?p> 季懷貞輕輕一笑:“你連你自己都保不住,又憑什么去幫助她們?端王爺?shù)碾S行護衛(wèi)長,是你傷得的么!”
秦珍容苦笑一聲:“我……沒想這樣多?!彼穆曇羝嗫啵焓置嗣约旱哪?,徐徐道,“我和她們又有什么不同,看似風(fēng)光的貴族小姐,一樣是任人魚肉。對于她們,我的身份尊貴,還能幫上一幫,而我自己又有誰能幫我呢……我不過是想讓自己心里好受些罷了?!笔聦嵓热粺o法改變,她就走博同情的線路,表面立場,她是一個對家族失望的人,可以豁得出去,有很高的利用價值。
季懷貞沒有糾正秦珍容稱謂上的變化,道:“你的臉是你的母親為保護你免遭我季氏毒手而毀掉的,怎么,你不能理解她的一番苦心嗎?”聲音一凜,“你在怪責(zé)我季氏?”
秦珍容臉色一變,雙目猩紅:“這才是我最難受的地方,也才是我會做出這般事情的癥結(jié)所在!一家人和睦團結(jié),就算是犧牲掉我的容貌,我也心甘情愿??墒?,可是他們犧牲掉我的前程就拋棄了我,我在曲河受苦受難,他們卻在京城享盡榮華?!彼樕従弰澾^一滴淚,道盡心酸,“我的存在于父親母親而言,不過是一件物品?!?p> 她故意忽略季懷貞最后一句指責(zé),直把責(zé)任推給秦珍容的父母。她當(dāng)然認為季氏也是罪魁禍首,只是她現(xiàn)在沒本事正面剛。
南柯一椽
上大夜班加感冒生病頭痛得不得了,斷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