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最后的平靜
秦珍容和玉容二人轉(zhuǎn)個彎就到了蘭嬤嬤的廂房,蘭嬤嬤似是早就料到她二人的到來,桌上已經(jīng)熱騰騰的擺上了兩杯熱茶,時間正好。
秦珍容一挑眉,覺得蘭嬤嬤有點意思,她朝蘭嬤嬤鄭重行禮:“多謝嬤嬤危機時候?qū)τ袢菟齻兊奶狳c?!?p> 玉容抱拳言謝:“多謝嬤嬤?!?p> 蘭嬤嬤俯身回禮,招待二人坐下,她道:“二位言重了,舉手之勞?!睉B(tài)度一如從前一般冷淡。
秦珍容開門見山,沒時間啰嗦:“嬤嬤別見怪,有些事我想問清楚,嬤嬤為何幫我們?”
蘭嬤嬤淡淡道:“只是還恩而已,當年玉容大人領人前來拿人,吩咐部署以禮相待,鍋碗瓢盆均得保全,使婢子們能準時無誤準備好貴妃的膳食,保全性命。”
玉容恍然:“所以你對我的聲音印象深刻?!?p> 蘭嬤嬤點頭:“奴婢知道皇后娘娘宮中高手如云,而且都是花劍堂部級高手,不少玉容姑娘的熟識,你若進宮便再難脫身?!彼D(zhuǎn)過頭注視著秦珍容,“至于奴婢為什么篤定秦二小姐會安然無恙歸來,倒是七分猜測?!?p> 秦珍容笑道:“想必嬤嬤也不會胡亂猜測。”
蘭嬤嬤道:“這話奴婢就說一次,奴婢在皇后娘娘宮中負責灑掃,從不許踏入正殿一步,雖在殿外,卻往往看到更多。娘娘看似尊貴,實則束縛重重,四周貼身使喚的都是娘家的老人,若有欣賞的宮女想要提拔,往往死于非命。如此幾次,娘娘心思細密自然知道原因?!痹挼竭@里她笑著看向秦珍容。
秦珍容挑了挑眉,知道蘭嬤嬤有心考她,猜測道:“國丈做的,他要完全控制皇后,不給一點自由。”
蘭嬤嬤贊許點點頭:“娘娘身邊有兩個人,一個是季欣然小姐,頗有私心,娘娘對她信任三分,一個是封忻平大人,娘娘對他信任七分?!?p> 秦珍容脫口而出:“因為封忻平?jīng)]有退路?!彼羌臼细喜黄鹧鄣哪涣牛錾淼臀?,被季氏所輕,轉(zhuǎn)投皇后娘娘后平步青云,勢必被季氏所忌憚。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更因為他有本事,季氏不會放過他,娘娘的保護有限,他能活下去大部分是他自己掙的?!?p> 蘭嬤嬤含笑繼續(xù)道:“秦二小姐為何能得娘娘垂青奴婢不知,但以二小姐和娘娘之間天壤之別的差距,娘娘在小姐身上這般花心思,極有可能是想將小姐招致麾下,這便是奴婢的判斷。”
秦珍容聽蘭嬤嬤一席話如醍醐灌頂,之前的謎團迎刃而解,她舒了口氣,起身道:“謝謝嬤嬤的解惑和襄助,若是將來有需要我?guī)椭牡胤?,請一定來告訴我,一定傾力相助?!?p> 蘭嬤嬤起身福了福:“那奴婢就先謝過秦二小姐?!?p> 玉容道:“我們先走吧。”
秦珍容剛走到門口,蘭嬤嬤喚道:“小姐請留步,奴婢再給小姐一個忠告,繡眼是皇后娘娘的人,無論她多么能干,多么幫得上小姐的忙,她都只忠于皇后娘娘,切記?!?p> 秦珍容回過身,向蘭嬤嬤點頭致謝:“謝謝嬤嬤提點?!?p> 二人回到青蕪苑內(nèi)剛剛坐下,繡眼攜著冬梅并一干肖氏撥給秦珍容用的仆婦丫頭都回來了,冬梅囑咐各自干活,和繡眼進屋回話。
秦珍容滿意地點頭:“你們辛苦了?!?p> 繡眼雙手捧著一個薄如紙張的包袱道:“小姐,這是冬梅姐姐一家的賣身契?!?p> 冬梅還沉浸在恍惚中,不敢相信她已經(jīng)不再是秦府的奴婢,怔怔看著那薄薄的賣身契出神。
秦珍容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欣喜:“好,太好了。”沒想到繡眼的手腳這么快,一邊吩咐道,“玉環(huán),你去置辦一桌酒席,一是接風二是慶祝,我們好好開心一番?!?p> 秦珍容那一晚免除主仆之禮,眾人開懷暢飲,冬梅更是幾次落淚。
玉環(huán)高興極了,喝了幾杯酒更是興奮,拉著繡眼問話:“你是怎么把冬梅的賣身契拿到的,那個肖氏那么好說話嗎?”
冬梅嚇得杯子里的酒撒了一半,連忙厲聲呵斥:“玉環(huán),不要酒后失言……”沒等她把話說完,繡眼就冒出一句讓她張口結(jié)舌的話來。
“老虔婆病得奄奄一息,她旁邊的老奴婢還想糊弄我說老虔婆下不了榻,沒法拿出賣身契,我偏不如她的意,直接挑明了說,今日就算把整個秦府翻個底朝天我也要拿到賣身契,我代表的是皇后娘娘。這些賤骨頭,不吃點苦頭丟點面就不肯好好辦事。”
玉環(huán)哈哈大笑:“就是就是,還是繡眼你有本事,喝!”
冬梅無奈地看了推杯換盞的兩人一眼,默默將話吞了回去。
秦珍容眉目一挑,呦,這繡眼還挺不錯的。
至那日以后,看似一切如常的秦府早已天翻地覆,秦珍容一把翻身,在秦府走路昂首挺胸,不再仰人鼻息。
秦珍容依然每天一早向肖氏請安,關心她的傷勢,這幾日請安秦珍容絲毫不覺累人,每次都拾掇得光彩照人,看到肖氏受苦和秦依容恨不得吃人的表情,她就通體舒泰,每日胃口極好。
奇怪的是,秦渙文的態(tài)度不冷不淡,秦珍容還以為他會為了讓她在皇后娘娘面前美言幾句而在明面上待她更好。
秦珍容依然遵循蘭嬤嬤的指導,熟悉禮儀,直到季懷貞生辰那日。
出乎秦珍容意料之外,秦府闔府都受到了邀請,她坐在長寧宮三面環(huán)水的露天大宴堂內(nèi),淡然的望著四周的歡聲笑語和恭維之聲,秦氏一家人被安排在宴堂末端,再往下一點就得坐在湖里了。
相比在端王府的禮遇,肖氏和秦渙文在宴會上頗受冷待,唯一鄰居正和他的鄰座相談甚歡,一點要和秦渙文攀談的意思也無。
帝后遙遙坐在宴會廳另一端,面目都看不甚清。
肖氏大病初愈,力氣還沒恢復完全,堅持要參加宴會,面對冷遇依然笑容滿面,能成為皇后生辰宴的座上賓可是無比榮耀的一件事,可以向平日交好的夫人們吹噓許久了呢。
今日的秦依容不似在端王府中落落大方的和小姐們寒暄,也沒人和她寒暄,她嫻靜端莊的靜靜坐在座位上欣賞歌舞和表演,偶爾視線飄忽一下,繼而馬上又轉(zhuǎn)回歌舞,臉色卻紅若朝霞。
秦珍容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宴席中段位置上的一位星眉朗目的貴族公子正在談笑,笑容灑脫,風度翩翩。
秦珍容冷冷笑了一聲,怕不是就是那個小侯爺,她視線一移,正對上看向她的徐正,不,應該是魏王四公子許子信,一月未見,恢復身份身著錦緞的許子信豐神俊秀,即使在一堆貴族公子里也出類拔萃,她倒沒第一眼認出來。
秦珍容大方一笑,舉起杯子,先飲為敬。
許子信也報以一笑,舉杯暢飲。
正在這時,樂聲驟停,歌姬相繼退出舞臺,鏗鏘的擂鼓聲遙遙傳來,眾人都循聲看向殿門外,一群異域服侍的男男女女踏著節(jié)拍,舞步雄勁,一路向舞臺跳來。
席上雄渾的笑聲響起:“這是我羯羥有名的祝福舞,祝愿大齊皇后永世安康?!?p> “祝愿大齊皇后永世安康?!贝似鸨朔盅泳d不盡的祝福語抑揚頓挫,節(jié)奏明快,聽來令人心曠神怡。
秦珍容舉目望去,帝后都不甚歡喜,她在看到皇帝一臉褶子的臉時臉色一變,花朵一般年紀的季懷貞,枯朽的皇帝,她想到季氏對季懷貞的控制,心中突起一絲煩悶,或許,這個權(quán)勢滔天的皇后,也曾……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