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一敗涂地
秦珍容連忙原路返回,牽著玉環(huán)的手就走:“快走,這里不對。”
玉環(huán)不明就里:“冬梅呢?”
秦珍容突然頓足,視線定在繡眼神色,凌厲問道:“莫不是你?”
繡眼和她對視,沒有半分退卻之意:“小姐懷疑我?”突然她視線一轉(zhuǎn),飛身擊落朝著秦珍容飛來的箭矢。
一時間,四周火把高亮,烏壓壓都是人。
秦珍容還來不及問對方是什么人,如瀑布般的箭矢從四面八方直射過來,秦珍容也不及他想,將玉環(huán)穩(wěn)穩(wěn)護住,施展輕功截住第一批近身羽箭,眼疾手快攔住后續(xù)的羽箭,在第二批弓箭手射出羽箭的空隙,凌空躍起,勁力齊發(fā),一一擊倒,其余的弓箭手都被繡眼見縫插針擊倒。
秦珍容還未落地就牽起玉環(huán)往外趕,玉環(huán)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絆住,一個踉蹌,拖延了時間,這一個耽誤,箭矢又暴雨般落下,而這次秦珍容依葫蘆畫瓢,再次躍起時,當(dāng)當(dāng)當(dāng),所有勁力全打在了厚厚的鐵盾上。
有盾兵!
秦珍容不管不顧,只想抓緊時間立刻離開季府,再次拉起玉環(huán)時,在漫天的箭矢中,一道冰冷的寒意直逼玉環(huán),有人持劍加入了戰(zhàn)場,秦珍容只得左躲右閃前去抵擋,卻忽略了背后的一把匕首……
秦珍容很快反應(yīng)過來,向旁邊急速躲開,躲開了要害,但匕首依然全部沒入她的后背,她反手一指,握著匕首的繡眼眉間正中一指,直直倒下。
混蛋,果然是她這個叛徒!
秦珍容分身的功夫,手臂和大腿都中了一箭,她咬牙支撐,拖住繡眼的尸體當(dāng)擋箭雨,使出畢生的功力向一排弓箭手一扔,抱起玉環(huán)跟上,一腳踏過尸體借力,躍到了弓箭手的頭上,趁他們毫無防備之力,連續(xù)擊發(fā),將一眾弓箭手全部擊倒。
趁著這個功夫,秦珍容扛起玉環(huán)在屋檐間快速行徑,直奔門外的馬車,車夫乍一見她這副模樣,早已嚇得面無血色,卻不敢離開車轅半步。
有詐?
秦珍容在屋檐上用腳挑起瓦片,一片擊斷馬匹繩索,一片擊打馬臀,駿馬吃痛,向前急奔。
秦珍容在屋檐上接連兩跳,才堪堪跨上馬背,一口吊著的真氣突然泄出,整個人軟軟一倒,被身前的玉環(huán)扶住。
玉環(huán)勒緊馬韁,逼自己冷靜,只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跑,秦珍容強撐著意識,囑咐她:“往城外跑……”
玉環(huán)不識路,只依稀記著往一個方向跑,秦珍容意識已經(jīng)開始渙散,但她知道玉環(huán)應(yīng)付不來,死死咬牙撐住。
在秦珍容的指揮下,玉環(huán)騎馬終于走到了北城門,北城門正在下鎖,秦珍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擊倒守衛(wèi)軍,千鈞一發(fā)之際,馬匹越過了城門!
秦珍容再也支持不住,墜入了黑暗。
她的意識一直在跟疼痛搏斗,她不能暈,不能暈,一定要盡快醒過來,玉環(huán)還要她保護,可她怎么也無法從黑暗中掙脫。
只能迷迷糊糊聽到有人說:“小姐,你在這里好好的,我去引開追兵?!?p> 她下意識想要阻攔,卻抬不了手,睜不開眼,只能隨著意識漂泊顛簸,在疼痛中掙扎,在孱弱中輾轉(zhuǎn)。
“別死,活下來,求你?!?p> 是誰?是誰在叫我呢?
意識沉沉浮浮之中,墜在上面沉重的石頭越來越輕,意識仿佛要隨著微風(fēng)飄走了,前所未有的輕狂……
“二小姐,你醒了嗎?”
秦珍容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眼前的人還沒看清,傳入耳中的話也沒聽清,就有一泓甘泉順著喉道沁入了心肺,一切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變得清晰了。
她聲音嘶啞難聽,就像跑了調(diào)的破舊二胡:“你是……蘭嬤嬤?”
蘭嬤嬤替秦珍容掖好缺口的被角,溫柔道:“是我。”
秦珍容見到蘭嬤嬤見怪不怪,她不是第一次在皇后宮中醒來,可她看了看視野中的木質(zhì)橫梁,這么簡陋,不可能是皇宮,她問道:“這是哪里?”
蘭嬤嬤回答道:“這是上京城城郊的一個小縣城?!?p> 這番話成功讓她想起了暈厥前的事情,她急切的想要爬起來,卻不慎牽動傷口,呻吟著倒下。
蘭嬤嬤連忙安撫她:“別著急,有什么事情就吩咐我去做?!?p> “冬梅、玉環(huán)、玉容她們呢?”
蘭嬤嬤沒有隱瞞,難過地說:“她們都活著?!?p> 秦珍容長長舒口氣,眼淚劃過臉頰,喃喃道:“太好了?!彼鼻袉柕?,“她們在哪?”
蘭嬤嬤輕輕笑道:“被總舵主都妥善安頓了?!?p> “總舵主?”秦珍容震驚道,“蒼圖?”
蘭嬤嬤點點頭:“是的,陛下駕崩,新帝繼位,你被人算計差點殞命。”
秦珍容狠狠道:“季長河!”
蘭嬤嬤拍了拍她的被子:“你九死一生,不要動氣,只有好好調(diào)養(yǎng)才能有所作為?!?p> 秦珍容緩緩放松,不解問道:“他為什么救我?”
蘭嬤嬤認(rèn)真道:“因為您值得救。”
秦珍容似乎并沒有被說服,蘭嬤嬤也不打算繼續(xù)這個話題,只道:“若是還有疑問,大可身體好了,親自問他。”
“嗯。”秦珍容的手臂和背部各有創(chuàng)傷,索性秦珍容躲避及時,傷得輕微,只是繡眼刺過來的匕首上涂有劇毒,傷口又深,幾乎救不活她?,F(xiàn)在她余毒未清,傷勢還未好轉(zhuǎn),要想恢復(fù)行走,還需要更長久的時日。
蘭嬤嬤告訴她這些訊息的時候,秦珍容想,這番致命手段對她,恐怕季懷貞也被算計了,她到底還是成為了傀儡,這也就不奇怪蘭嬤嬤為何在此?;蛟S她早就投奔了承天會,趁著皇宮變天這個契機徹底離開了皇宮,她想和蘭嬤嬤聊聊,卻無法抵御越來越沉重的眼皮。
秦珍容沒有清醒很久,又因為全身無以名狀的疼痛陷入昏迷,又在意識的深海中沉浮許久,和疼痛為伍,等到她又一次清醒的時候,也是幾天后了,蘭嬤嬤依舊在她身旁照顧,她喝口水潤了潤喉,已經(jīng)能在蘭嬤嬤的攙扶下靠在迎枕上坐起來。
蘭嬤嬤喜道:“舵主的配方真的有效,小姐已經(jīng)比上次醒來好多了?!?p> 秦珍容含笑道謝:“多謝你的悉心照顧?!?p> 蘭嬤嬤真心道:“您別這么說?!?p> 秦珍容看了看四周,有些期待地問道:“玉容她們還不能來看我嗎?”
蘭嬤嬤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很快笑了笑:“她們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也在療養(yǎng)中?!?p> 秦珍容沒有遺漏蘭嬤嬤的表情,直覺玉容她們傷勢不輕,急切道:“她們怎么樣了,有沒有大礙?”
“她們……”蘭嬤嬤想要寬慰她,被人打斷了話頭。
“這么久沒有來見你,自然是有礙的?!鄙n圖推門而入,依然如從前一般,將自己掩得嚴(yán)嚴(yán)實實。
蘭嬤嬤起身,恭敬地打招呼:“總舵主。”
蒼圖回禮,客氣道:“嬤嬤,可以讓我單獨和秦小姐說會話嗎?”
“當(dāng)然?!碧m嬤嬤起身離開,掩好了門。
秦珍容追問道:“她們傷勢如何?玉容她被炸傷得嚴(yán)不嚴(yán)重?!?p> 蒼圖在床前坐下,淡淡道:“她們傷勢都挺重?!?p> “什么?”秦珍容激動得彈起來,引起一陣暈眩和氣喘,又虛弱的靠在迎枕上,半天才緩過氣來。
蒼圖拿出一本復(fù)刻的圖譜交給她:“這是花濺漫天的心法?!?p> 秦珍容苦笑:“現(xiàn)在我要心法來做什么?”
蒼圖直接道:“變強!”
秦珍容一顫,看向了他,眼神里有深深的無助。
蒼圖道:“花濺漫天是攻守兼?zhèn)涞母呱钗鋵W(xué),你只得其一,學(xué)得不倫不類,架不住有人暗害而落到如斯田地。這是另一半,以你現(xiàn)有的基礎(chǔ),融會貫通心法應(yīng)該不難,數(shù)月之內(nèi),保你脫胎換骨。想要算賬的人,就不再是難以撼動的泰山?!?p> 秦珍容攥緊了手,死死盯著圖譜。
“若你想從此安然過日,不再過問過往種種,這本秘籍,大可燒掉?!?p> 秦珍容直視蒼圖,冷聲問道:“玉容她們到底傷勢如何?請告訴我!”
蒼圖沉默了一會,嘆口氣道:“季長河想要抓住你的軟肋,捉走冬梅全家逼她就范,她不肯,冬梅全家當(dāng)著她的面被虐殺,她受不了打擊,差點尋死,被我救下,現(xiàn)在她心如止水,在寺廟出家?!?p> 秦珍容呼吸一滯,差點暈厥,她的臉色驟然蒼白,死死抓住被角,強撐著問:“玉容和玉環(huán)呢?”
蒼圖見她搖搖欲墜的身形,身影動了動,快速道:“玉環(huán)墜崖,奄奄一息,玉容被邱子昊護著,只是頭部受傷,卻失憶了?!?p> 秦珍容眼前一黑,吐出一口暗血,廝喊:“季長河!”兩眼一翻,軟軟歪倒在床榻上,不省人事。
蒼圖連忙過去查看她的傷勢,確認(rèn)秦珍容沒有生命危險才放下一顆心,秦珍容氣血攻心,一時暈厥,好在蒼圖這半月光景都拿精貴藥物調(diào)養(yǎng)秦珍容的身體,雖然知道她一定會傷心郁結(jié),但若不告訴她,以她的聰明,一定會有所懷疑。
憂思難抒,也不利于身體恢復(fù)。
蘭嬤嬤是宮里的老人還能鎮(zhèn)得住,不會被輕易問出,若是其他人就不好說了,與其從別人口中得知真相,不如他來說,至少,他在她的身邊,能看顧她。
蒼圖手指顫顫虛浮在秦珍容臉上,她即使睡著了眉頭依然深皺,是化不開的愁,他很想撫平她的憂愁,卻遲遲不敢觸碰,良久,他的手終是沒有放下來,默默移開了。
蒼圖陪伴在秦珍容身旁兩個時辰,時不時替她號脈,關(guān)注她的身體情況,直到申正蘭嬤嬤進來傳話,說承天會都陽分舵的幾個堂主都到了,蒼圖才起身離開,囑咐蘭嬤嬤仔細注意秦珍容的情緒,好好開導(dǎo)她。
蘭嬤嬤十分上心,不僅僅因為這是蒼圖交給她的任務(wù),更重要的一點是她喜歡秦珍容,喜歡她身為貴族卻有一顆包容善良的心。
蘭嬤嬤提心吊膽,一遍遍在心里默念規(guī)勸的說辭,深怕秦珍容想不開,誰想秦珍容再次醒來的時候非常平靜,吃藥喝粥都一如往常,一有精力就拿著那本秘籍細細琢磨。
蘭嬤嬤摸不透她的心思,在旁邊干著急,縫補冬衣的時候時不時抬頭看看她的神色,沒有異常才繼續(xù)縫制,然而心里總是惴惴,索性把衣服往筐子里一放,憂心忡忡坐到床頭,艱難開口道:“二小姐……”話起了個頭又說不下去了,連她沒和玉容她們相處過多久的人,一想起幾人的遭遇都心酸難過,何況秦珍容。
秦珍容當(dāng)然不正常,自從那日蒼圖告訴了她玉容她們的現(xiàn)狀,一連兩天,她除非必要一直不言不語,沒有說話的欲望,也沒有任何表情,成日只是看著秘籍,蘭嬤嬤怕她憋出病來,寧可她大哭一場,總比這樣硬邦邦毫無生氣的強。
秦珍容放下書,眼眸低垂,并沒有看向蘭嬤嬤:“嬤嬤有事?”
蘭嬤嬤猶豫再三才柔聲道:“若是難受,不妨大哭一場,總比憋著強?!?p> 秦珍容只是自嘲一笑,抬頭看著蘭嬤嬤,眼里是深重的悲傷:“哭不哭都是一樣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都改變不了?!?p> 蘭嬤嬤看著她這樣子,忍不住落下淚來,她趕緊將眼淚擦干,繼續(xù)勸道:“是,既然如此,小姐不如大哭一場,好歹痛快一些?!?p> 秦珍容又將眼光放在秘籍上,輕輕搖了搖頭:“我哭不出來?!?p> 蘭嬤嬤望著她,喃喃低語:“小姐……”不知如何幫她。
秦珍容望著秘籍發(fā)呆,幽幽道:“我知道嬤嬤是為了我好,你放心,我很好?!彼痤^來,眼里是枯井般漆黑的陰冷,“我知道現(xiàn)在我要做什么,我一定要全力以赴做好?!?p> 蘭嬤嬤緊張問道:“小姐你要做什么?”
秦珍容將目光投向窗外:“我不會做傻事的,我只要報仇!”玉容她們是因自己而遭禍,她一定要好好活著,努力活著,才不辜負她們的犧牲,也才能向那些暗害她的人報仇,死,她以前可能不怕,現(xiàn)在,她怕極了。
蘭嬤嬤咽下到嘴邊的規(guī)勸,默默拿起冬衣,只道:“小姐,我一直在,若是需要,盡管來找我傾訴。”
秦珍容怔了怔,緩緩點了點頭,然后繼續(xù)看著秘籍。
養(yǎng)傷,看書,在往后的一個月里,秦珍容只專注做這兩件事,她沒見過除了蘭嬤嬤外的其他人,除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她也哪里都沒去過。偶爾問起蘭嬤嬤玉環(huán)的傷勢和玉容的情況,問問冬梅在寺廟過得好不好,有時候聽完會看著窗外的枯樹發(fā)呆,神色凄然。
玉容全然忘記了過往,好在她對邱子昊的好感沒變,照顧受傷的邱子昊起居,像她希望的那樣,過上了平凡的女子生活,蘭嬤嬤說,玉容的臉上常常是笑,和邱子昊生活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經(jīng)常和附近的婆子媳婦一起趕集,過得還不錯。
玉環(huán)從高高的懸崖上跳下,撿回一條命已經(jīng)是萬幸,她的恢復(fù)很好,命是保住了,只是除了眼睛以外,現(xiàn)在全身都不能動,大小便也不能自理,秦凌守著她,細心看顧,他只要玉環(huán)能活下來,其他什么都不在乎。
“只要她還有呼吸,我就能看到希望?!鄙n圖時隔一個半月再來看她,帶回來的是秦凌的一句話。
秦珍容一個半月來,臉上的表情除了僵硬就是冷峻,除了習(xí)練秘籍心法,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問,聽了這句話后,呆愣了一會后,抑制不住終于嚎啕大哭起來,這一哭,將壓抑許久的悲痛自責(zé)全部宣泄出來,蘭嬤嬤在一旁不住落淚,卻終于放心了。
蒼圖只是默默從房間離開,站在門口很久很久。
直到秦珍容發(fā)泄完了,壓在心頭的一口氣宣泄出去,她才真正的振作起來,她啞著聲音連忙問道:“現(xiàn)在的上京城中是什么情況?”她幾乎迫不及待想要重新殺回上京城,手刃仇人。
蘭嬤嬤給她分析:“皇后娘娘腹中胎兒不保,傷了根本,封為太后移宮泰鸞殿就連綿病榻,沒有出過宮。新帝剛剛?cè)龤q的孩童,被宰相把持,可謂挾天子以令諸侯,貴族如今大權(quán)在握,已經(jīng)等不及,開始大肆削弱了宗親的實力?!?p> 秦珍容默了默,問道:“封大人呢?”
蘭嬤嬤聽出了她話語里對封忻平的禮貌,略微訝異了一下,才道:“不知所蹤,連帶著他的幾名近身護衛(wèi),全部下落不明。”
秦珍容思索道:“也是,皇后被軟禁,他是皇后的臂膀,季長河不會容下他。”她深深閉眼,“若是我也及早防范,不至于會落到如此田地?!?p> 蘭嬤嬤寬慰道:“二小姐涉世未深,在朝中也不如封大人根基深,哪里能想到。”
秦珍容深吸口氣,理了理思緒:“看來,我若想回到上京城中,只能依靠封忻平了。”
蘭嬤嬤建議道:“不如,和總舵主商議一下?!?p> 秦珍容抿了抿唇,才緩緩道:“嗯,我需要知道封忻平的動態(tài),然后,我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p> 蘭嬤嬤分析道:“我想,封大人一定也在籌謀如何東山再起。”
秦珍容出神道:“或許吧?!?p> 秦珍容想要回到上京城中,唯一的依靠就是封忻平,可是……他會想再回到上京城中嗎,畢竟他……
“不好了,不好了?!奔鼻械捏@呼聲打斷了秦珍容的思緒,一名稚嫩的幼童沖進了秦珍容的房間,驚慌失措地說,“嬤嬤,不好了,我們被包圍了?!?p> 蘭嬤嬤一下站起:“什么?”
幼童夾著哭腔說道:“我們被包圍了,山下密密麻麻都是府兵!”
南柯一椽
感覺沒寫出女強文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