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李姐平靜下來。她低著頭,不好意思地對我們說:“又讓你們看笑話了……這些天我也不知怎么,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李姐把頭轉(zhuǎn)向小然姐,“小然,你,一個女孩子,太不簡單了……”
小然姐說:“李姐,我想了很多……我下了決心……”
大家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李姐又對小然姐說:“小然,你是為肖巖好,可是,你想過肖巖的感受嗎?他能同意嗎?……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是有了主意,誰勸也改不了的孩子……但是……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靜了一會兒,她又說:“是的,人有時候不知會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像你遇到車禍,誰也不會事先想到,但事情發(fā)生了,就得有個應(yīng)對它的辦法……你的想法,也許有道理,但不一定是最好的辦法……以后再好好想想吧……天不早了,快睡吧……”
夜已經(jīng)很深了,李姐又勸了小然姐幾句,就離開我們走了。
“小然姐?這能行嗎……”我心情很復雜,不知怎樣再勸小然姐。
“你可是答應(yīng)我了……不能反悔了……”小然姐盯著我的眼,咬著牙對我說。
小然姐啊小然姐,我明白,你決心由自己來承擔這場惡夢帶來的一切,可是……怎么說你呢……
再次躺下后,我還是沒有睡著,想著小然姐的事,心中一陣陣不平靜……突然,我也想到:新樓蓋好后房間進行了調(diào)整,李姐在這老樓的盡頭已經(jīng)沒有任何需要進的房間了,我們這屋,都這么晚了,大家都已經(jīng)休息。她又到這邊來,做什么呢?……
第二天早上,我含著淚水,繼續(xù)寫我的愛情版虎渡谷,腦子里,小然姐的話還在我耳邊一遍一遍地響著……“我不愿讓他跟著我倒霉……我不愿讓他跟著我倒霉……我不愿讓他跟著我倒霉……我不愿讓他……”
我拿起了電話,想給肖巖打個電話,可是又不知怎么說才好,猶豫了幾次,我還是把電話放下了……
是不是小然姐能改變想法……我幻想著……
上班的時間我不知怎么過去的,好像連朱工都感覺出我有點和平時不一樣,他幾次用一種探索的神情看著我……
當然,那曾經(jīng)讓我激動不已的建立十字繡論壇的想法也被我拋到腦后去了……
我終于想出了一個“緩兵之計”——把小然姐的這種想法拖一拖。
下午,我就匆匆離開公司,到小然姐醫(yī)院去了。反正這是公司給我的特權(quán):如果小然姐那里有事,我去她那里也是我的工作。
我勸告小然姐,春節(jié)就要到了。為了更仔細地處理這一問題,建議她先不跟任何人,特別是肖巖講,先要讓他不要總是守在醫(yī)院,多用一些時間去處理自己的事情,逐步過渡,過了年再和他說,讓他過一個平靜的春節(jié)。
小然姐想了想,同意了我的建議。
我心中暗暗為自己的主意高興,至少,我們可以有一些仔細再時間考慮了。
肯定是小然姐已經(jīng)考慮了好多天,一整個晚上,她一直在向我訴說她這樣做的理由,簡單說,就是由于愛肖巖,不能再讓他承擔這場災(zāi)禍帶來的傷害……寧背放棄他,讓他獨自飛走……就象放飛自己特別喜愛的一只小鳥,只是為了讓他去自由地飛翔……
我知道,這場災(zāi)禍帶來的傷害是巨大的,這就意味著小然姐自己要承擔多么多的東西……
我真的被她對肖巖的愛感動了……
我覺得,大我四歲的小然姐比我高大了那么多……
我們睡得很晚,可是,不知為什么,我半夜又突然醒了,我聽到安靜的樓道里,又傳來隱隱約約的哭聲……
和我的十字繡突然出現(xiàn)那天晚上的一樣……
我的好奇心和心中的煩惱加在一起,睡意一點也沒有了。我小心地輕輕起來,拿了一個手電筒,又向樓道找去。我上次查找時就感覺這聲音離開我并不遠,這次干脆就在我的附近找了起來。
這天正好又是王主任值班。他在值班時即使沒有什么事,也常常并不是整夜睡覺,而是多次地在樓道里巡視一番。我看到他又向這邊走來,輕輕地對他做了一個不要出聲的手勢,讓他聽一聽這輕輕的哭聲……他聽到后大吃一驚,就和我一起找起來……
在小然姐的房間旁,有一個貫穿每一層樓的小房間,里面有各種管道,外面是一個很窄的門,連鎖都沒有。也沒有燈,不論白天晚上都是黑黑的。如果不是有人要修理什么,誰也不開它。上次尋找哭聲,我也拉開過這管道間,用手電筒照過,里面除了管道,什么也沒有……但我覺得:如果有藏人的地方,這個管道間應(yīng)該是最可疑的……
是不是上次我聲音太大,終止了哭聲?
我決定這次一定不發(fā)出聲響,來個突然襲擊!
我指著管道間的門,向王主任比劃了幾下,他明白了我的意圖,幫助我輕輕地打開了管道間的門……里面還是除了管道,什么也沒有……但哭聲此時又響起來,明顯是比開門前大了。
就在這里邊!
王主任和我對著點了點頭,我們輕輕進去,我和王主任各自用自己的手電筒向四周照著,還是什么也沒有。
王主任想了想,突然關(guān)上了自己的手電筒,并且示意我也關(guān)上,我就也關(guān)掉了手電筒,我們在漆黑的管道間里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等待眼睛適應(yīng)黑暗。抽泣的聲音還在響著,周圍一片漆黑……虧得是和王主任在一起,否則我絕不敢這么干,甚至就是在他身旁,我也感到幾絲恐懼……漸漸地,我們發(fā)現(xiàn),在管道間盡頭露出一點點光亮,王主任又打開手電,仔細照過去,這才看到原來在這個管道間角上,有一個和墻同顏色的墻板,好像是可以打開的,如果關(guān)閉手電,墻板的邊緣處就露出了微弱的亮光……
我們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王主任抓住了墻板邊,猛地打開了它,昏暗的燈下我們兩個強光手電筒一齊照了過去,那個伏在小桌前背對我們的人嚇了一跳,轉(zhuǎn)過頭來,哭紅的驚恐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就在墻上掛著一件東西,那顯然就是哭泣的對象,那個物體成了這驚恐的臉的背景。
她是李姐!
墻上掛著的是一幅十字繡——好像就是我熟悉的“執(zhí)子之手”的畫面——一只向另一只手上帶戒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