惻隱之情（3）

　　　　夜色下的北京城，美得令人迷茫。

　　江漠遠(yuǎn)開著車一路從二環(huán)繞到了三環(huán)，又從三環(huán)到了四環(huán)，最后堵在了大望橋底，近十點的路況依舊糟糕，他看了一眼前面的紅燈，方向盤一轉(zhuǎn)冒著違規(guī)的危險開上了輔路，一路朝北繼續(xù)前行。

　　莊暖晨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位上，毫無聲息地看著車窗外，一盞盞路燈從她眼前閃過，她的眼里早就沒了顏色。剛上車的時候，她還在努力著，幾乎看穿熙攘的人群、華麗的街景，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此時此刻，她已經(jīng)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失去的，永遠(yuǎn)找不到；能找到的，根本不叫失去。

　　車子上了北四環(huán)依舊行駛緩慢，江漠遠(yuǎn)為了方便她的尋找特意選擇人群多的小路，奢華的車子在一條條輔路上游走，時不時還能引起路邊小販不滿地謾罵，在他們認(rèn)為，有錢人開著車子瞎逛是件罪大惡極的事兒。

　　莊暖晨的身子縮得更緊，手臂抱著腿，尖尖的下巴抵在膝蓋上，白皙的小腳蜷縮在裙角里，眼睛哭得紅紅的，像個蝦米似的惹人憐愛。良久后終于喃喃開口，“算了，找不到他了……”

　　江漠遠(yuǎn)盯著車窗前方?jīng)]說話。

　　莊暖晨也沉默了，眼神似枯井的樹葉般絕望，車廂里一片死寂，靜到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就這樣過了將近五分鐘，她突然又開口，“你知道離星星最近的地方在哪里嗎？”

　　江漠遠(yuǎn)放緩車速，沉思了半刻也想不出答案。

　　“我之前也想不到。”她笑了，可笑容令人心碎。“顧墨說是海邊，他說海邊的星星格外清澈，像水晶一樣撒滿天空，顧墨還說海邊的日出很美，當(dāng)太陽在海平面升起的那刻是綠色的，如同碧玉?！闭f完，她看著他，“你相信嗎？太陽是綠色的。”

　　江漠遠(yuǎn)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嘆了口氣，“也許吧?！彼幌胱屗煤眯菹?，至于日出是什么顏色他早就忘了，不是他貪睡，而是工作太過繁忙，繁忙到他壓根就不會去關(guān)注日出時候的景色。

　　“我沒見過，因為我怕海，我怕被吞噬的感覺，顧墨卻說一定要帶我去看，可惜這個承諾一直沒有兌現(xiàn)?！鼻f暖晨輕輕笑著，如同夜色中搖曳的無助花蕊，“如果顧墨還在，我一定會去，真的會去，哪怕是害怕……”

　　江漠遠(yuǎn)將車子靠邊停了下來，熄了火側(cè)身看著她，沒有說話，黑眸卻深邃得如同大海，只是海面太過平靜，但越是平靜就越令人不安。

　　莊暖晨也下意識看著他，敏感察覺車廂里流動著一絲異樣，喉頭緊了緊，低下頭用力咬著唇。她是傻了還是瘋了？竟讓他開了兩個小時的車子，還是漫無目的地亂轉(zhuǎn)。

　　“對不起……”她只能找出這句話，清醒過來后內(nèi)心只有懊惱。

　　江漠遠(yuǎn)卻伸手扳過她的小臉，“真想去看？”

　　她一愣。

　　他淡淡一笑，輕撫了幾下她的腦袋后收回大手沒再說什么，卻直接啟了引擎，踩下油門方向盤一轉(zhuǎn)，車子轉(zhuǎn)了個頭朝著相反方向駛?cè)ァ?p>　　路燈刷刷地后退，光亮被他的車速拉長甩后，最后只剩下一道道光影。江漠遠(yuǎn)將車子直接開上了五環(huán)，一路上都沒有說話，薄唇微抿，勾成性感鋒利的線條，這一次，他的目標(biāo)格外明確。

　　莊暖晨被他的舉動嚇到了，抬頭看了一下路邊的指示牌震驚：出京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