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陛下,陛下萬福!”整齊的聲音夾雜在北風里,冷風呼呼吹著,將蕭索的尾音吹散了。
冰雪兩重天,千米長龍臥在了冰雪之上,他們穿戴的統(tǒng)一的黑色披風,就這么冷然地跪倒在積雪上,雙膝陷進了積雪里,朝著那冷風吹來的北方將頭重重地磕了下去。
轟隆隆,轟隆?。?p> 隆隆的馬蹄聲排山倒海般朝這邊襲來,雪沫飛濺,凝結(jié)成一股驟冷的無形屏障,以雷霆萬鈞的氣勢壓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騎雪白的駿馬,火紅的瓔珞逆風而動,寬大的火紅披風舞動如獵獵戰(zhàn)旗,半伏在馬背上的身影越發(fā)清晰,后方是統(tǒng)一的禁衛(wèi)軍,有著棲鳳國統(tǒng)一標志的紅領黑衣,披風上繡著栩栩如生的火鳳。
鳳蕊書微瞇著眼睛,看著那漸漸靠近的紅云。
右肩又是一陣刺痛,臉色一變,慘白發(fā)紫的臉往毛領子里縮了縮,她背靠著馬車,目光所及之處便是腳邊的積雪,胸口一緊,一股腥熱從胸口涌了出來,口里的鮮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雪地上。
“公主!”侍婢驚愕出聲,用力扶住她的身體,“怎么會這樣?”
“沒事!迎駕吧!”鳳蕊書咬緊牙關,深吸一口氣,將口里的鮮血吞了下去,雙膝一跪,將那迅速凝結(jié)成冰的血漬掩蓋在了衣袍之下。
何時起,她在面對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面前要以這樣的姿勢迎拜;何時起,她已經(jīng)不能在他面前放開胸懷暢談理想和未來;何時起,這個比她還要小一歲的兒郎習慣了高高在上地看著她,不再親切地喚她一聲‘姑姑’!
她把頭低得很低,已經(jīng)不能再低了,身體里的毒性在發(fā)作,她忍了四天,用內(nèi)力壓制了四天,毒液浸透了她身體的任何一處肌膚和經(jīng)脈。
馬蹄聲漸漸近了,周邊響起整齊的叩拜聲,雪白的衣角翩然而下,在冷風里舞動著吹拂著她的臉頰,那雙金邊白靴赫然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
“臣恭迎皇上圣駕!”鳳蕊書低聲說道,雙手匍匐在地,手指浸透在積雪里,冰涼一片。
雪白的靴子突然一頓,因為走得太急,雙腳一頓,濺起的雪花落了她一身。
火紅的身影突然屹立成一塊千年不變的寒冰,連那火一般的紅色都無法燃化。
年輕的棲鳳帝王站在她面前,看著匍匐在地的身影,突然轉(zhuǎn)身,往后跨了一步。
“鳳王一路辛苦了!”清潤的聲音緩緩地道來,可是就是這溫和的聲音也能聽出一絲寒冷來。
“陛下不該……”鳳蕊書微微直起身子,看著那背對著自己的頎長身影,長長的墨發(fā)傾瀉而下,披在他的腦后,連玉冠都不曾戴上,就這么隨意地披散著。
“朕才是棲鳳國的皇帝!”少年猛然轉(zhuǎn)身,不等她說完,冰涼的手指便緊緊地鉗制住她的下顎,琥珀色的眸子一閃,近距離地直直地看著她,那卷長的睫毛接觸到她的臉頰,溫和的呼吸在四周暈染開來,緋色的唇角一勾,握緊的手指突然用力,一字一句地說道:“朕才是棲鳳的天,鳳王,你明白嗎?”
“皇上,公主有傷,傷勢很嚴重,皇上……”侍婢近似哭泣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鳳蕊書在昏迷前只看見了那雙熟悉的琥珀眸子里突然閃過一絲惱怒,隨即一陣天昏地暗,她只感到自己身體一輕,靈魂好似出竅了一般,她又聞到了那一股好聞的香氣,再一次回到了那熟悉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