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方才對你的態(tài)度,似乎對你很關(guān)心,這件事情你是瞞不住的?!濒蔑L道。
“能瞞多久是多久吧,到真瞞不住的時候,她自然會知道的?!蹦厩寮傺b波瀾不驚地說道,“程姐姐這人看事待人都太過較真,這是她的優(yōu)點,卻也容易成為我的阻礙。若是一早就告訴她實情,恐怕她怎么都不會同意我進宮的?!?p> “所以你就選擇瞞她騙她?正如你瞞著桃蕪,瞞著尹統(tǒng)領(lǐng),也瞞著粱胤桓一樣?”裘風看著木清的眼神似帶著譏諷,“你有沒有想過等到有一天,這些人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真相,發(fā)現(xiàn)你所做出的犧牲,他們會怎么想?他們會是什么樣的感受?”
“裘風!”木清厲聲打斷了對方的話,她從沒有用如此凌厲的語氣對他吼過,可是方才裘風的一番話,恰好觸及了她內(nèi)心最害怕也最痛的一處地方。木清喉頭驟然收緊,心跳好似停頓一拍,千頭萬緒涌入心中?!拔椰F(xiàn)在沒有額外的力氣去想這些,我必須集中所有精力在更重要的事情上?!?p> “嘚!你不愿意聽那我就不說了?!濒蔑L無奈道,“吶,這小瓶里裝的是護心丹,記得每天吃一顆,這雖是靈丹卻不是神藥,你自己的身體還是得自己好好愛惜著。而這大瓶里的藥膏能去除你身上紅斑,到時讓茱萸給你外敷上,別人就不會看出端倪來了?!?p> 木清感激一笑,道:“謝謝你,我就說嘛,只要有你裘大神醫(yī)在,我暫時還死不了?!?p> 裘風離開后,木清靜靜一個站在窗口,不知不覺間,外頭飄起了細小的雪花。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如棉絮般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飄散在這天闊地遠,蒼涼無際的天地之間,仿佛預示著這個冬季將是個特別嚴寒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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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粱胤桓接手虧空案已有一段時間,在這短短十幾個日頭里,整個京城仿佛一鍋煮沸的開水,沒有半刻的消停。自從定遠侯要迎娶年僅十二歲的女娃娃的消息傳得街知巷聞后,年過七十的定遠侯就再也坐不住了,不僅趕忙取消了原本定于月末舉行的親事,還親自登門瑞王府求見粱胤桓。這個消息本就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但是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在定遠侯拜訪瑞王府后的第三日,戶部尚書凌晃就上奏,稱定遠侯已將從國庫借的一百萬兩借款悉數(shù)歸還。此聞一出,頓時在朝中掀起股軒然大波,所有涉案的官員這下都開始忐忑不安起來。定遠侯是這件案子里官階最大,也是私借庫銀數(shù)量最多的一位宗親,他就如同一根主心骨一般,支撐著那些官員們的希望。本來大家的如意算盤都打得極好,只要定遠侯不屈服,那他們也不會理會瑞王的施壓,可現(xiàn)在定遠侯這么一服軟,大家瞬間就底氣全無,個個如無頭蒼蠅般沒了方向。
當然了,這世間總有些光長了膽子卻沒長腦子的人,憑著一股所謂的‘意氣’行事,全然不顧后果,而安慶公世子蔡騰輝就是這么一個人。當所有人都按兵不動,互相觀望的時候,這蔡騰輝卻偏偏不買賬,不僅去了瑞王的畫舫上大鬧一番,還到處拉攏集結(jié)涉案的官員,稱其欲聯(lián)合請奏,參瑞王一本。可惜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年輕氣盛,魯莽行事,一下子沒沉住氣,反倒召來橫禍。
蔡騰輝的奏本還沒來得及呈遞到皇上那里,京中就傳出了另一段駭人聽聞的消息,謠言大抵的意思是說安慶公蔡明德,也就是蔡騰輝的父親,多年來強搶數(shù)名民間少女,并將其統(tǒng)統(tǒng)私自拘禁在城郊的一處宅子里。更令人驚悚的是,若少女們的家中親人心中不服,膽敢訴狀府衙,那么蔡明德就會喪心病狂地屠殺滿門,將其一并滅口,妄圖只手遮天。
消息一傳出立馬鬧得滿城風雨,連原本忍氣吞聲的家屬們也都按捺不住,紛紛現(xiàn)身訴冤,如此一來這京都府衙便是再也不能坐視不理了。知府大人即刻就派出人馬搜尋安慶公在京郊的宅子,果然在老宅的一處地窖里發(fā)現(xiàn)了幾個瘦骨嶙峋,飽受虐待的女孩子。不僅如此,衙役們還另外發(fā)現(xiàn)幾具少女的骸骨,經(jīng)仵作檢驗,這些尸骨的主人生前皆經(jīng)受了長期的虐待和虐打,這才最終香消玉殞。
京都府衙深知這個案子茲事體大,又波及到朝廷一品公侯,知府大人也不敢隨意處置,于是命人連夜封存了所有人證物證,一并交由刑部審理。童淵收到這個燙手山芋之后也是極為頭疼,他與安慶公雖無深交,不過對方在朝中的地位畢竟不可小覷,他本想要盡可能地替那蔡明德兜著,日后也好多個人脈關(guān)系??上н@件事實在鬧得太大,不僅整個京城鬧得沸沸揚揚,連皇帝梁胤昊也對此有所耳聞。童淵也是個極會算賬的主,他當然不敢在這個時候觸犯眾怒,更不敢為了個毫無關(guān)系的安慶公而欺君罔上,于是多番思慮之下,刑部也顧不得那蔡明德的處境,最終還是如實將所有證據(jù)統(tǒng)統(tǒng)呈給了梁胤昊。
安慶公手里染了幾十條無辜性命的鮮血,梁胤昊就是再昏庸護短,也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是萬萬不可姑息了。于是在案子查清后的第二日,他就下旨削除安慶公蔡明德及其子蔡騰輝的爵位,并沒收其所有家產(chǎn)和府邸,府中男丁皆判處流放,女眷則貶為女奴,收押宮中。至此盛極一時的安慶公一門正式宣告落寞。
朝中眾人對安慶公的突然倒臺感嘆唏噓之余,更是感到心有余悸。不過這時,也有些有心之人偷偷算了下這整件事的時間。那安慶公世子蔡騰輝前腳剛?cè)ト鹜跄莾核M,后腳就災禍臨門,不僅解決了蔡騰輝,連他老子安慶公也一并被連根拔除。這一切難道只是巧合那么簡單?雖然大家對當初消息的具體來源還不清楚,但是此刻所有人的心里卻已深深認定是瑞王主導了安慶公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