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宇之下,燦爛星辰中,億萬生靈生存其中,世間萬物不過滄海一粟,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而撥開云霧,光源匯聚之下,一縷金陽透過云叢,帶著輝煌的光彩,撒在一片浩然人間之上,為天地裝點(diǎn)著絢爛的色彩!
中原,天下的至中,是一片被無數(shù)神明庇佑祝福的大地,故稱為“神州”,此處富饒遼闊,鐘靈毓秀,千里沃土,綻放著斑斕琉璃的光彩,仿佛是擁有了天地間最為壯麗的山河!
但,即便是這片錦繡千里的大地,象征著天地間最為至高權(quán)力的“人皇”卻已然遁跡失蹤了五十年,以至群雄并起,百國爭強(qiáng),各色勢力犬牙交錯,相互裂土相對,征伐頻頻,烽火連天,誓要用各自手中的兵刃與甲士,為天下建立全新的秩序!
逢此大爭之世,許國,身處中原偏西南角,倒像是一處偏安一隅的“靜土”。
盡管國家外有兵亂,境外蠻夷林立,朝堂之上更是爾虞我詐,暗潮涌動,但仍然沒有改變百姓安居樂業(yè)的生活,即使是在偏遠(yuǎn)的地區(qū),淳樸的風(fēng)氣中也透著一股祥和的意味。
開服縣,作為許國八郡之一葛戶郡下屬的一個縣鎮(zhèn),卻似乎仿佛與葛戶郡“許國銀庫”的名號有些格格不入。
與郡內(nèi)其余富饒華麗的城鎮(zhèn)不同,背靠重重山區(qū)的開服縣倒透著一股質(zhì)樸的風(fēng)氣,它并沒有任何華麗的建筑,有的只有一座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民房。
而城鎮(zhèn)中央的那座僅僅比民房高出半許的“府衙”,恐怕也就是城鎮(zhèn)中唯一勉強(qiáng)算得上有些顯眼的建筑了。
而在開服縣的南方,穿過一道密林,數(shù)十座高低不一的山峰與天際相連,山霧彌漫,仿佛與天空一色,將那峰巒重重的山峰盡數(shù)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面紗,又因道路崎嶇難走,官府也不想費(fèi)心費(fèi)力地去修建山路,于是便成為了開服縣為數(shù)不多的“奇特景觀”!
不過,在平凡人眼中,這一片隱藏在濃霧之中的山巒,無疑也多了一分神秘的色彩……
而我們穿過山霧,將目光看向那重重峰巒中一座普通而又獨(dú)特的山峰之上。
說它普通,因?yàn)樗c周遭的山峰一樣,雖然被山霧籠罩,卻遮擋不住山峰之上的鳥語花香,姹紫嫣紅,碧綠的草地猶如毛絨一般,微風(fēng)拂過,盡皆隨風(fēng)搖擺,猶如在一片碧綠色的海洋中泛起了一陣波浪一般,憨態(tài)可掬的動物游戲其間,無不在描繪著屬于大自然的絕美風(fēng)景!
說它獨(dú)特,它卻又是這連綿數(shù)里的山峰中唯一擁有人煙的地方,在山嵐深處,一處結(jié)廬醒目地坐落在山清水秀之處,木制的柵欄圍住四個草廬,雖然占地頗廣,但庭院內(nèi)外左右擺設(shè)皆與尋常農(nóng)家相差無二。
在結(jié)廬的中央,一座枝繁葉茂的參天古樹沖天而起,猶如天柱一般,仿佛直插霄漢!
濃密的樹葉猶如遮天云蓋,一股股蕩漾著波紋的靈氣從古樹的樹干中、枝葉中散發(fā)而出,一張一弛間,與氤氳的山嵐相互交織,隱約間,竟然有種碧波翻騰之色在霧氣中閃爍!
樹蔭下,由樹樁打造而成的根雕茶幾擺上了古色古香的茶具,一杯碧綠的清茶擺放在側(cè),透著點(diǎn)點(diǎn)熱氣,卻散發(fā)著沁人心脾的濃濃茶香……
而在茶幾的另一側(cè),一個金黃色的蒲團(tuán)放在樹蔭倒影之下,而在蒲團(tuán)之上,一位中年人盤膝坐于其上,靜靜地吐納著周圍清新的空氣。
這位中年人豐神俊朗,氣宇軒昂,瀟灑出塵,卓爾不群,一席白衣仿佛不沾半分凡塵,盡管他端坐樹下,一動不動,但其出塵的氣質(zhì),飄然間卻隱隱有仙人之姿!
呼吸吐納間,真氣霎時如江河波濤般洶涌,又如平池靜湖般平淡,千般變化中,他盤坐其中,仿佛這一方天地都與他融為一體,如同傳聞中的“天人合一”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少光陰,不知是感覺到了那杯碧綠清茶的濃香正在漸漸揮發(fā),中年人猛然深吸一口氣,周身翻滾的真氣浪潮頓時戛然而止,無數(shù)激蕩的靈氣頃刻化為了虛無,方才波瀾壯闊的場面也立時蕩然無存!
他緩緩睜開雙眸,順著茶香向身旁看去,卻看見一位須發(fā)皆紫的老者已然端坐于茶幾旁,而那杯清茶正被他握在手中,輕輕地?fù)u晃著!
這位老者,眉宇似劍,雙眸似刀,雖有老態(tài),但渾身的氣質(zhì)霸氣外露,舉手投足大開大合,裝扮也是極為張揚(yáng)。
一身同樣是紫色的錦衣華服,上面純金絲線紋繡著無數(shù)繡畫,龍飛鳳舞,可謂盡顯華貴,就連腰帶上都鑲嵌著幾十顆奢侈耀眼的珠寶鉆石!
見到此人無故出現(xiàn)在此,而且還拿起了自己的茶杯,中年人也不怒,只是云淡風(fēng)輕的淡淡一笑,仿佛對這位老者的出現(xiàn)并不意外。
他緩緩站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擺,便儒雅地緩步上前,坐在了老者旁邊的座位上。
“你還總是不請自來啊……”中年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語氣儒雅地說道。
老者并沒有回應(yīng)他,而是品味著口中的茶香,頗為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
“嗯,還真是好茶?。∵@杯‘瑞雪碧波’素來飲用時間極為講究,多一分則淡,少一分則濃,而這杯茶香氣醇厚,口感更是恰到好處,看來你是故意將它擱到一旁去修煉打坐的……”
“最后還不是進(jìn)了你這個‘不速之客’的口中……”中年人苦笑了一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香茶。
“那是啊,若談當(dāng)年,我自然是比不上你們這些人精的……但時過境遷,如今這個年歲了,還不讓我老喬占占便宜??!”喬姓老者聽后,非但不介意,反倒顯得有些“得意忘形”。
中年人聽后,無奈地?fù)u了搖頭,但許是見多了他這幅模樣,早已是見怪不怪,輕抿了一口香茗,問道:“說吧,你這次不請自來,所為何事啊?”
“兩件事!”見中年人單刀直入,喬姓老者微微收了些笑臉,放下了茶杯,頗為鄭重其事地抬起了兩根手指:“就兩件事……一來一去!”
聽著喬姓老者略帶玄乎的話,中年人溫文爾雅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何為來,又何為去呢?”
“來呢,是我自己的事……去呢,就是你上次托我辦的事……”
喬姓老者晃著兩根手指,雖依舊面帶張揚(yáng)的笑容,卻又似有深意地說道。
而聽到喬姓老者的話后,不知為何,中年人的眼中突然多了幾分復(fù)雜的情緒,略帶遲疑后,有些不自然地輕聲說道:“就……就先說‘來’之事吧……”
喬姓老者自是看出了中年人似乎有意回避著“去”的話題,但卻并沒有就此點(diǎn)破,而是嘴角一翹,眉飛色舞地說道:“我定居了!就在你山下的開服縣!現(xiàn)在,咱們兩個可是鄰居了!”
“定居了?”中年人眉頭一揚(yáng),好奇地問道:“你不是號稱自己血里有風(fēng),不喜久留一地嗎?再者說,你師父留給你的峽谷呢,你也不管不顧了?”
喬姓老者擺了擺手道:“這不是年紀(jì)大了嗎,闖蕩了一輩子,早已見過看過,最后還是要找個地方歇下來啊……至于那個峽谷,那里除了我?guī)煾改切╆惸昀衔锛?,也沒別的東西了,與其無聊地守在那里,倒不如到這里來,找你這個老朋友敘敘舊!”
中年人聽后,不禁微微一笑,略帶惆悵地說道:“隱下來也好……多少年了,屬于我們的時代早就已經(jīng)過去了,如今的紛擾世界,已經(jīng)不適合我們再過多逗留了,是該好好享受平靜的日子了……”
“是啊,當(dāng)年的那些老家伙們……也是許久沒見見了,有些人依舊活蹦亂跳的,可有些人卻早已經(jīng)不在了……”
話語張揚(yáng)的喬姓老者,此刻也似乎被中年人的話所感染,話語間倍感沉重。
許久,兩人一直不語,可雙眸中卻皆有朦朧之色,借著茶水,二人似乎都陷入了追憶之中……
卻是中年人率先打破沉寂,他目光一轉(zhuǎn),卻顯得頗為掙扎,萬般糾結(jié)后,終究還是開口向喬姓老者說道:“那……現(xiàn)在要不說說另一件事……”
聽中年人提及此事,老者不禁撇嘴一笑,一邊從懷中取出了一卷包好的羊皮紙遞過去,一邊調(diào)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不會跟我開這個口!”
中年人接過羊皮紙,眼中再露惆悵之色,嘆息道:“唉,終究是我讓你辦的事,自己又怎么能躲過呢……”
聽到中年人的嘆息,喬姓老者倒是頗為疑惑地叉手說道:“不過說來也奇怪……孟考,你說,元嘉那孩子確實(shí)招人喜歡,你平時也挺寶貝他的,為什么偏偏要讓他下山去,真不知道你那腦子到底怎么想的……”
這位名叫孟考的中年人沉吟了片刻,眼中略帶復(fù)雜地滿飲了一口茶水,隨后似語重心長地緩慢說道:“我總不能把他一輩子留在山上吧……”
“平平淡淡不好嗎?!總不能像我們當(dāng)年那樣,有今天沒明天好吧?!”
喬姓老者頗為激動地說道:“如果你不想讓他待在山上,我就把他帶去開服!反正我挺稀罕這孩子的,可不希望走我們的舊路!”
“我們能保護(hù)他一輩子嗎?!”
面對激動的喬姓老者,一向溫文爾雅的孟考忽然神色一變,厲聲說道:
“元嘉這孩子是不錯,但自從他襁褓入山以來,卻從未走出過山門,心性相比較于同齡人實(shí)在是太過于純良,沒有歷練,只會原地踏步,固步自封!
我們能夠保護(hù)他一時,卻無法保護(hù)他一世,待我們百年之后,他一人存在于世,卻無半點(diǎn)自保的手段,只得任人宰割,到時候我們能安心嗎?!”
喬姓老者似乎是被孟考的話給問住了,霎時氣勢全無,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思慮不周之處,但思來想去,自己還是有些無法接受孟考的決定,于是再次開口說道:
“就算你想讓他下山磨煉心性,就不能晚兩年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元嘉今年才十五歲,這般年紀(jì),你讓他一個人下山,你能安心嗎?”
孟考聽后,似乎也頗為無奈地輕聲嘆息,道:“這個,我自然也有我的考慮……再者說,我可從來沒說過他是一個人下山??!”
喬姓老者神情一愣,似乎并不明白他的意思,而孟考卻平淡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嘴角露出了暗含深意的微笑……
……
在南山的另一側(cè),山煙彌漫的深處,斷崖之上,一位少年閉目盤膝于茫茫嵐氣之中。
他身形挺拔,抱元守一,陽光透過濃厚的霧氣撒在他的臉上,讓他原本還帶著幾分稚氣的清秀臉龐上多了幾分出塵的意味,氣質(zhì)上倒是有幾分像結(jié)廬中的那位中年人。
身上一席白色長袍,仿佛與周遭的山霧融為一體,光影流轉(zhuǎn)間,一抹五彩的光暈縈繞在他的四周,配合著四周如詩如畫的好山好水,卻如一幅潑墨的山水畫般美好!
隨著光影婆娑,他的呼吸愈漸平穩(wěn),縈繞周遭的五彩流光如真氣一般,張弛間若隱若現(xiàn),比朦朧的霧氣更加朦朧,卻也如涓涓細(xì)流般在霧氣中來回穿梭,再重新融入少年的身體當(dāng)中。
周而復(fù)始,連綿不斷,猶如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撥攏氣運(yùn)靈力,再行灌輸入少年的丹田之中,大有海納百川之勢!
世間萬景,一眼山水,仿佛在此刻,無形之間都與這位白衣少年融為一體!
山嵐中,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太陽日漸西垂,天空中也漸漸出現(xiàn)了黃昏之色,但少年的身形卻紋絲未動,卻像是一座靜看風(fēng)云變幻的雕刻,又像是煙霧中朦朧可見的石像,似乎任憑日月更迭,他依舊不動如山。
“咕……”
而就在此刻,就在少年全身心沉浸于這“天人合一”般的入定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不知不覺中從他的肚子中傳了出來。
帶著幾分尷尬的意味,少年閉目淡然的臉上隱隱地出現(xiàn)了不自然的神情,他緩緩收手,雙手匯攏真氣,五彩的流光漸漸消失,他也微微睜開了雙眸。
他眼露朦朧地望著四周,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氣,感受著口中的濕潤,他忽然略帶靦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己解除了修煉狀態(tài)后,肚子里的饑餓感越變得越發(fā)地明顯了……
望望天空,看著漸漸垂暮的夕陽,少年懵懵懂懂地?fù)狭藫献约旱暮竽X勺,回過神來,便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裳。
忽然目光如電,他挺拔的身形忽然縱身一躍,如飛燕般沖天而上,穿透山霧,乘風(fēng)而行,身法飄逸靈巧,騰挪于山間林海之上,遨游于山霧云海之中!
大約半炷香的功夫,云霧深處,那顆蒼天的古樹已經(jīng)初見端倪,而在古樹的下方,一股飯菜的清香味伴著微風(fēng)傳來,少年嘴角一笑,腳下的動作也沒有半分的停歇。
他雙眼一瞪,目光如神,仿佛投出了兩道精光,眼中視線陡然擴(kuò)大,卻看見在古樹之下,一張飯桌上早已擺滿了珍饈。
而在飯桌旁則坐著兩個熟悉的身影,卻是一個身著金衣的中年人和一位錦衣老者,也伴隨視線的遠(yuǎn)觸,一時間仿佛連二人之間的對方都傳入了耳畔之中:
“我說孟考啊,你這也太摳門了吧!你看看這清湯寡水的,一點(diǎn)葷腥都沒有啊,你說我好不容易來一次,而且這一次還直接給你當(dāng)了鄰居,就算你為我接風(fēng),也不能用這樣的菜來糊弄我啊……”
“誰給你接風(fēng)啊……本來你跑來給我做鄰居,我就已經(jīng)很頭疼了,現(xiàn)在你還白吃我的飯!再說了,這飯是做給我和我徒弟吃的,沒有人會去考慮你這個老頭子的口味……愛吃就吃,不吃就放下筷子走人!”
“嘿,你可真算是卸磨殺驢??!老子為了你的事情跑前跑后,還拉下臉面去找高敖那個晚輩幫忙,現(xiàn)在吃你頓飯都不行了是吧!”
“你終于也承認(rèn)自己是驢了……”
“……合著我說了這么多,你就聽到了這個是吧?!”
聽著兩個聲音的相互“爭吵”,少年似乎并不感到奇怪,反倒嘴角微微一笑,腳踏凌云,朝古樹的方向緩緩下落,身形飄逸地落在了飯桌旁。
而正在爭執(zhí)的兩人也同時察覺到了少年的到來,竟然同一時間停止了爭吵,嘴角也立時出現(xiàn)了慈愛的笑容。
尤其是那紫發(fā)老者,但少年出現(xiàn)之時,頓時大喜過望,眼中滿是驚喜的神情,似乎連口中清淡的飯菜頓時都有了滋味一般!
待少年站定,他首先面帶恭敬地向面前端坐的中年人行了一個禮,道:“師父,徒兒修煉完了,來給師父請安!”
中年人嘴角一翹,淡然一笑,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沒有說什么。
行禮畢,少年轉(zhuǎn)身又向著紫發(fā)老者的方向,頗為歡喜地再次行禮道:“喬太公,許久未見,您看上去真是神采奕奕,元嘉在這里向您問好了!”
紫發(fā)老者喬太公聽后,頓時發(fā)出了爽朗的笑聲,仿佛這位少年所說的話他感到十分受用,他欣喜地摸著自己的紫發(fā),道:
“哈哈哈,元嘉啊,幾個月沒見了,你倒是看上去長高了不少,不錯不錯,已經(jīng)是個帥小伙了!”
說罷,喬太公轉(zhuǎn)頭又向中年人孟考說道:“你這個徒弟真的是樣樣都好,但是我更加欣賞的,還是他老實(shí)本分的性格,從來都是只說實(shí)話,哈哈哈……”
孟考頗為嫌棄地白了他一眼,似乎懶得和他在多說一句話,只是在旁邊拿了個木碗,盛了些飯,便示意元嘉坐下:“先吃飯吧……”
“是。”
元嘉恭敬地接過了自己師父遞過來的飯,桌上的菜肴雖然不算精美,但卻透著迷人的香氣,讓人不禁食指大動。
不過,即便已然是饑腸轆轆,但似乎是因?yàn)橛袃晌婚L者在側(cè),元嘉還是顯得張弛有度,細(xì)嚼慢咽,吃相格外儒雅得體。
看著元嘉吃飯的樣子,兩位長者不禁寵溺一笑,眼中滿是慈愛之色。
但很快,他們卻不約而同地停下了筷子,二人對視了一眼,仿佛都看出了對方眼中不自然的神色,似乎皆有話要說,但誰也不想率先開口,只得相顧無言,顯得分外糾結(jié)……
而元嘉似乎也發(fā)現(xiàn)這一異樣,他抬頭望著二位長者臉上的神色,也頓時放下了自己的碗筷,道:“師父,喬太公,怎么了嗎,是徒兒我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嗯?!沒有,沒有……”因?yàn)樵蔚牟煊X,那兩位原本看淡風(fēng)云的長者竟然同時緊張了起來,慌張地連連否認(rèn)。
喬太公更是手忙腳亂地夾了一個藕丸到他碗里,嘴角滿是尷尬的笑意:“來,來,元嘉,多吃一點(diǎn)……”
忽然,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立刻換了另一種口氣說道:“對了,元嘉,上次喬太公我教給你的掌法練得怎么樣了?”
聽到這里,元嘉再次放下碗筷,略為靦腆地?fù)现竽X勺,道:“不好意思,喬太公,我……資質(zhì)愚鈍,還沒能參透太公掌法的奧妙,還有包括當(dāng)初溫太公教我的一些空間之術(shù),到如今也只是一知半解的……”
“哎呀,老溫的那些個旁門左道,學(xué)不學(xué)都無所謂,但是你喬太公教你的,可是護(hù)身御敵之法,有空的時候還是要多加練習(xí)?。〔蝗贿@樣吧,等吃完了飯,喬太公再指導(dǎo)你兩手,保證你到時候一定是突飛猛進(jìn),打遍天下無敵手?。 眴烫靡庋笱蟮卣f道。
不過,一旁的孟考倒是一臉平淡的說道:“欲速則不達(dá),貪多嚼不爛……有些東西需要循序漸進(jìn),貪功冒進(jìn)的話,到時候自己會反受其累,飯還是要一口一口地吃……”
“是,師父,弟子受教了!”元嘉聽后,恭敬地回應(yīng)道。
孟考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放下了碗筷,一邊悠閑地擦嘴,一邊又似乎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怎么樣,今天的修煉感受如何???”
見師父提及自己修煉之事,少年的臉上忽然多了一抹窘迫之色,道:“師父,徒兒天賦平庸,著實(shí)愚鈍不堪,幾天下來,功法卻依舊進(jìn)展甚微,修為上并沒有看到任何的進(jìn)步……讓師父失望了!”
孟考聽后,臉上波瀾不驚,儒雅的微笑依舊,他輕輕地?fù)u了搖頭,道:
“修煉之路本就是一個漫長的旅途,你修煉的功法又非比尋常,自然進(jìn)展會慢上許多,這些都不需要放在心上,記住師父剛才的話,路要一步步的走,飯要一口口吃,只要你堅持不懈,定然會有成效的……況且,修為只是當(dāng)前實(shí)力的一部分,并不是判斷實(shí)力強(qiáng)弱的標(biāo)準(zhǔn),你也不用太過執(zhí)著于此!”
“是,弟子記住了!”元嘉恭敬地回應(yīng)道,一面若有所思地回味著師父的話,似乎每一個字都蘊(yùn)含著大道理。
性格豪爽的喬太公見狀,立刻擺了擺手說道:“沒事,元嘉,說起來這也怪你師父,這么機(jī)靈的一個徒弟,非要傳‘五行訣’這么難的功法,害得你到現(xiàn)在也不過區(qū)區(qū)三階的修為……唉,若非喬太公我所修煉的功法你實(shí)在不適合,不然的話……”
元嘉聽后,微笑著說道:“謝謝喬太公的好意,不過,我還是覺得師父說得對,不能因?yàn)檠矍暗睦Ь尘洼p言放棄,還是持之以恒最為腳踏實(shí)地……‘五行訣’雖然修煉起來有些緩慢,但我也是自小修煉,如今修為微末也只是我天賦所限,與這等玄妙的功法可是沒有半分的關(guān)系,所以,喬太公也無須為元嘉嘆息?!?p> 聽完元嘉的話后,孟考和喬太公的眼中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了贊許的目光,也沒有在這個話題再做停留。
“嘉兒,修煉了這么久定然會有所消耗,等會兒吃完了飯就早點(diǎn)去休息吧,碗筷飯食到時候讓我們來收拾就可以了?!泵峡嫉?。
“是,師父,徒兒已經(jīng)吃完了?!痹握酒鹕韥?,道:“那徒兒就先行告退,就不打擾師父與喬太公敘舊了。”
說罷,在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后,元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便抬步離開了。
望著少年離去的身影,喬太公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立時愁上眉梢,嘆息道:“到頭來,我們還是什么都沒和他說啊……”
孟考端坐于樹下,雙眼朦朧,手中不知何時已然握著這張羊皮紙,眉間也盡是不舍的神情:“畢竟是自己養(yǎng)了十五年的孩子,到了送他下山的時候,又真心舍不得啊……”
“要不……咱們等老溫那家伙下次過來的時候,再一起去和那孩子說?”喬太公輕聲問道。
“不,來不及了!在你把羊皮紙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元嘉必須要下山,而且越快越好,以免夜長夢多……”
孟考眼神驟變,目光如劍,話語中更添了堅決之意,而隨著他說出每一個字,周邊流散的真氣都震顫幾分,無形間,空氣中多了一分沉重感!
一旁的喬太公自是意識到了他的變化,眼中閃過了一抹疑惑的神色,不禁側(cè)目重新打量了一下身邊這位相識了幾十年的老伙計。
不知為何,此刻喬太公卻從孟考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陌生感!
這件事,恐怕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看著孟考手中緊握的羊皮紙,喬太公頓時心中下了一個結(jié)論,但是他口中卻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收起了自己的疑惑,淡淡的說道:“隨便你吧,需要我做什么嗎?”
孟考搖了搖頭,道:“下山之后,我或許需要你幫我個忙,不過現(xiàn)在嘛……還是我自己親自和他說吧?!?p> “行吧,那我就在開服,等著元嘉那孩子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