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yán)守兼思索了好一陣搖頭:“沒有聽說陽柳村哪里又有妖??!”
又——無蘇抓著這個字眼問道:“陽柳村之前經(jīng)常有妖物出沒?”
“之前沒有,傳聞是有說,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是……”嚴(yán)守兼遲疑地看著無蘇,“但是……”
話沒說完,洛言蕭淡淡地插了一句:“有人來了!”
無蘇警覺地看了洛言蕭一眼后,拖著嚴(yán)守兼往野林深處躲了躲。
透過野林的間隙可以看到三道身影正在朝這個方向靠近,三人行進的速度有點快,不時地左右張望,似乎在找什么東西。
眼看著他們快要進入林子,無蘇的腦子轉(zhuǎn)得飛快,思考起到底是避開這三人,還是把這三人敲暈了再說。
“咦,大哥?大哥,我在這!”不知何時起身的嚴(yán)守兼有些興奮地朝遠處的三人揮手。
“……”無蘇看著那三人齊刷刷的目光射過來,舉了一半的手落下,莫名地心癢,能先干掉這個蠢貨嗎!
那三人以極快的速度朝這里逼近,三人站定的位置十分巧妙,呈三角包抄狀基本封死了無蘇幾人的去路和來路。
中間的牛二粗眉鎖緊,神情肅重:“守兼,你跟曉娘怎么在這里?”
“大哥,我跟曉娘走走……”嚴(yán)守兼害羞地回答。
——牛二的額頭跳了跳,滴下一滴斗大的冷汗,身后那兩人古怪地竊竊私笑。
無蘇怪異地看了嚴(yán)守兼一眼,這人莫非是在包庇自己?
“那先跟大哥回去吧,現(xiàn)在村子里有事……”牛二的一番話說得有些別扭,神情極其地不自然。
“哦?!眹?yán)守兼毫無異議地跟著牛二走回村子。
無蘇不得不一同跟上,她也想溜也沒機會溜,那三人的目光幾乎是有意無意地釘死在她的身上。
她不經(jīng)意地看了一眼行如靜止般飄在一旁的洛言蕭,不知怎么地有股不好的直覺一直在腦海中徘徊。
他們都看不到洛言蕭嗎?不對,最開始,嚴(yán)守兼也沒看到洛言蕭……難道那幾人說的妖物不是他?
無蘇想得有些頭痛,莫非自己想多了……也有可能只有那個道士能看到……這樣的話,這一回去不是很危險嗎?
無蘇“不經(jīng)意”地用目光示意了他幾次,可惜他好像一次也沒領(lǐng)會到,一直是那副悠閑自在的態(tài)度和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諸事在握,又仿佛根本沒把眼前迫近的危機看在眼里。
眼看著快要進村了,村子里已經(jīng)三三兩兩地出現(xiàn)了結(jié)隊的人群,看著無蘇他們走近,神情都顯得十分奇特,目光躲躲閃閃,臉上大多都是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微妙表情。
無蘇的心提了起來,她覺得可能有東西被自己忽略了,情況絕對沒有自己估計的那么簡單……他們口中說出的妖物到底是誰?
一行人來到嚴(yán)守兼跟牛二的屋子前。
牛二的腳步頓了頓,神情復(fù)雜地看了一眼屋子。
嚴(yán)守兼率先一步踏了進去,牛二下意識地出手一拉,嘴巴剛準(zhǔn)備動,身后兩人的目光如生了毒刺般,無情地落在牛二的那只手上。
“大哥,什么事?”嚴(yán)守兼好奇問道。
牛二的手停了好久,依稀不舍地從嚴(yán)守兼的胳膊上一點一點挪移,轉(zhuǎn)手輕輕拍了拍:“沒事……”牛眼射出的目光游移不定,似乎在說不要恨大哥。
“哦。”嚴(yán)守兼信賴的目光似乎讓牛二有些無法看下去,有些難堪地移開視線,退后了一步。
身后那兩人對視一眼后,其中一人上前道:“守兼小弟,現(xiàn)在村子里出了點事情,熾陽道長正在做法解決,做法的過程不能被打擾,你跟曉娘身上的陰氣太重,今天一天暫時且不要出門。”語氣說得十分客氣,但看神情卻像是畏懼加隱隱的仇恨。
無蘇微微斂了神情,雖然知道不對勁,雖然知道這其中的古怪很深,然后她也無計可施。
——無蘇被關(guān)在屋子里,軟禁了一天,其間沒有發(fā)生半點異常的事。
饒是如此,無蘇吊著的心依舊沒有放下。
她略略黑線地看著歡脫的嚴(yán)守兼在自己身旁跑上跑下,殷勤伺候的犯賤模樣,目光偶爾掃到坐在堂前椅子上,一臉漫不經(jīng)心的某人。
……會不會其實是沒事的,她試圖安慰自己,結(jié)果依舊是無濟于事。
入夜的時候微微有些不平靜,屋外一直有某種聲響不停地重復(fù)著,無蘇幾次起身試圖走出屋子,幾次都被屋外兩雙嚴(yán)陣以待的目光給瞪了回來。
她在屋內(nèi)不安地轉(zhuǎn)著圈圈,手握緊又松開幾次后,忍不住焦躁地抓住嚴(yán)守兼的領(lǐng)子道:“你這難道沒有其他出去的地方嗎?”
嚴(yán)守兼動作一停,清涼的目光投了過來:“有的啊,曉娘你想出去?”
“……”無蘇的手不自覺地松開,平復(fù)了一下情緒道,“在哪里?”
嚴(yán)守兼走到角落,拿走了放在地上的花瓶——地面毫無變化。
“曉娘,這里可以出去?!彼噶酥笀杂驳牡孛?。
無蘇垂下眼,神情凝滯,好想把這家伙給揍到泥地里拔都拔不出來。
她慢吞吞地走到他用手指著的地方,剛打算給某個“弱智”以身作教,不料一腳踩空,直接掉了下去。
砰——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一瞬感覺身體的某個肉多的部分好像快碎了。
她有些茫然地抬頭,對上頭頂那雙清亮如許的目光。
“曉娘,你在里面呆一會,馬上就能出去的。”嚴(yán)守兼的表情出乎意料地正常了起來,面上浮著略有些欣慰的笑容,似乎還隱藏著一抹解脫的意思。
無蘇皺眉,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曉娘,我已經(jīng)不記得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我也知道,你早就不是你,但是喜歡成為一種習(xí)慣的時候,就算是對著僅是披著喜歡那人的皮囊,我也是放不下心……”嚴(yán)守兼溫和地笑笑,“我一直以為只要你在,哪怕只有你的一點氣息在,我也是能夠好好活著。不過,我到底還是錯了。你不喜歡我,最初原本就沒有喜歡過我,我無論做什么都是錯的吧!”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東西,我什么都不記得!”無蘇依舊是冷冷地回應(yīng)。
嚴(yán)守兼面露些微的凄然,不過片刻又是那抹淡淡的微笑:“曉娘,我不后悔……但是,我好像是累了……”
說完,他把花瓶放回了原位,底下瞬間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