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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空中飄著

第三十二章 濃睡不消殘酒意

人在空中飄著 五車五 3261 2021-06-20 01:08:14

  陸赫泉的手被沐輕塵握得生疼。他指的是哪種精神,你陸赫泉有哪種精神?他不知道,不是和他一樣成了一堆狗屎?

  “你還記得那個案子嗎,搶奸案,我被關(guān)押的日子里,你猜我想了什么。我他媽的不是人,什么不能想,偏想那涌動的血,處女血,紅艷艷的,我真他媽的墮落?!便遢p塵撒開陸赫泉的手,又喝酒,杯子已經(jīng)空了,但是他還是仰頭狂飲,隨即哈哈笑了,隨后站了起來。

  陸赫泉連忙起身扶他,沐輕塵推開他,晃晃悠悠走向舞池。陸赫泉注視他,他很快隨著音樂節(jié)湊跳起舞來,不一會就和一個女人貼身扭在一起。

  陸赫泉傻愣愣地坐著,想著心事,這時一個小姐過來,向他借火,便擺了擺手,意思沒有火機。她就在一邊坐下,問陸赫泉可不可以請她喝酒,他讓服務(wù)員拿了酒杯過來,給她倒了一杯。

  她樣子還算湊合,帶著似笑非笑的微笑,她望了他好一會,咧嘴笑了?!霸瓉硎悄惆?,好久沒見你了?!?p>  陸赫泉沒有理會她,對她這種套近乎方式感到厭煩。便舉了杯子,示意她喝酒。

  女人舉杯和他碰了碰杯子,喝了一口,隨后湊近他耳朵邊問道:“這么久你去了哪里?”

  陸赫泉忽地意識過來,感到她認(rèn)錯了人。忽想起堂哥來,他幾乎每天都泡在酒吧里。

  “哪里也沒去,就在這個城市里?!北阆胩姿脑?。

  “是嗎?那你也不過來找我們姐妹們,姐妹們都想你了?!迸苏f著伸過手摸他的手。

  陸赫泉把手抽了出來?!肮ぷ鞯膯栴},所以少來了?!闭f著歉意地笑笑。

  “沒良心的東西,不就是工作嗎,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走吧,他們換場吧?!迸苏酒饋砝氖?。

  陸赫泉連忙掙脫。“我還有朋友,改日再找你們吧?!闭f著堅決坐了下來,不再理會她。

  女人看出他的態(tài)度,就拿出一張名片給他?!拔业碾娫挀Q了,這是新電話,記住打電話給我啊?!?p>  為了不掃她的興,陸赫泉接過名片?!拔視??!?p>  女人喝了剩余的半杯酒,隨后走開了。

  又等了好一會,沐輕塵才過來,出了一身汗,拿了他的酒杯大口地喝了一口,這才歪身坐在對面。

  “有小姐約你了?”說著滿眼笑意地看著他。

  “狗屁,人家要杯酒喝?!闭f著給沐輕塵倒?jié)M酒。

  沐輕塵不說什么,拿酒杯與他碰。剩下的酒很快喝完,兩個人都有些暈暈的。沐輕塵還要要酒,陸赫泉攔住了。

  “我們走吧,太吵了?!闭f著起身。

  沐輕塵看著他一怔一會,隨后也就起來,他更加搖晃了。

  陸赫泉連忙扶沐輕塵出去。

  不知道沐輕塵新的住處,況且陸赫泉也不想讓洛香卿看到他此時的樣子,就帶他到自己住處。

  陸赫泉泡了濃茶讓他喝了,但是一時半會沐輕塵醒不過來,躺在床上睡著了。

  陸赫泉坐在桌前,遲疑好久,腦子還沒有反過勁來,人有些麻木。就開始翻看羅小嚴(yán)的日記,他在2018年6月14日寫道:“人的存在是荒謬的,不過是上帝的玩偶?!标懞杖毁澇伤脑?,但是很喜歡這個句子。人是上帝的玩偶,本身說明人存在的價值,就像玩具店里的玩具而已。這個比喻貼切,有時候他們是別人的玩具,有時候他們是自己的玩具,至于上帝存不存在,倒無關(guān)緊要。

  陸赫泉泡了杯咖啡,準(zhǔn)備在天亮前決定是不是跟沐輕塵一起工作。還不知道是否能夠找到工作,以前也許認(rèn)為自己是個人才,可是現(xiàn)在發(fā)覺不是那么一回事,沒有特長,也沒有技術(shù),也沒有什么頭腦,不過是個廢人罷了。這樣想,倒感覺做一個槍手的輕松??墒沁@是一輩子啊,真能做一輩子?也許當(dāng)你僅有的一點東西被榨干,你就什么也沒有了,倒不如去學(xué)一門手藝。陸赫泉這樣想,感到混亂極了。

  陸赫泉被沐輕塵搖醒時,天大亮了,他不知何時趴在桌上睡著了,兩個手臂酸麻。

  “打擾你一宿沒睡,真不好意思?!便遢p塵已經(jīng)洗了臉,蒼白的臉上帶著笑容。

  “你可真好意思,整張床都被你一個人占了。”陸赫泉伸了伸酸麻的胳膊。

  “你不會也睡床上,害怕我奸你???”沐輕塵無邪地笑著。

  “拉倒吧,別說這墮落的話。”

  “哦,何時變得這樣純潔啊?”

  “這可是你昨晚說的?!标懞杖室馓嶙蛲淼氖?。

  “我喝醉了說了什么?”沐輕塵顯然忘了自己說了什么。

  “你說你與少女左愛如何如何?!彼室庑咚?。

  沐輕塵臉色一下子慘白,一句話沒說,眼睛直愣愣的。陸赫泉有些后悔,不該提那件事,便躲開他的眼神。

  “赫泉,你說我是不是有罪?”沐輕塵忽問。

  “那該怎樣說呢,你又不知道她是處女?!?p>  “可我是老江湖了,套她的話也能猜個差不多?!彼槐菊?jīng)地說。

  “都過去了,況且女孩愛你。”陸赫泉說。

  “就是因為她愛我,但是我沒愛她,我只知道她是一個處女?!便遢p塵注視墻上的油畫。

  “你一點也不像我堂哥。”沐輕塵的話太直白,陸赫泉感到不中聽。

  “你堂哥也會有他不明白的事要做,實際男人都有這種想法?!彼栽诳茨欠嫛?p>  “那你大可不必內(nèi)疚?!?p>  “可那是事實,錯了就是錯了。我并沒有想讓你辯護(hù)成功,早想好了,我存不存在都沒什么大不了,有我是種浪費,沒我也沒什么缺憾。我只想砰的一聲,我便是非我,而我又以另種形式存在,這時我才是真實的。誰知你竟然辯護(hù)成功了?!便遢p塵又看另一幅畫。

  “那你要不自首,要不自殺算了。告訴你,愛是自私的,杏更是自私的。只要雙方愿意,男與女都沒錯?!焙缶湓捠橇_小嚴(yán)日記中的話。

  “這畫你從哪里買的?都模棱兩可,看不出畫了什么?!便遢p塵問。

  “它原本就在這房間里。你感興趣?”陸赫泉看到沐輕塵的眼睛有了神采。

  “哪里,他是我高中同學(xué)的作品,他叫羅小嚴(yán),學(xué)美術(shù)的?!便遢p塵不緊不慢地說。

  “那么巧,你從哪里看出是他的作品?”陸赫感到吃驚。能在幾千里外看到同學(xué)的作品,實在靠機緣了。

  “這不是簽著名字,混在色彩中不仔細(xì)看是看不出來的。”沐輕塵指著畫的一角說。

  陸赫泉走上前,在沐輕塵指的地方果真有幾條線,怎么看也不像名字。

  “這是他的簽名,很有個性的簽名,他高中時送我的幾幅畫也是這樣的簽名,只是不知道畫被丟到哪里去了?!便遢p塵笑了。

  陸赫泉有點相信,要不沐輕塵怎會知道他的名字。

  “他也在這個城市,你們見過面?”陸赫泉對羅小嚴(yán)有濃郁的興趣。

  “只見過一次,在大街上,他們很巧地遇了,后來去喝酒。他好像在廣告公司做事,但是他們臨到最后都沒有留下聯(lián)系方式?!便遢p塵頗有感觸地說。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他們都習(xí)慣了陌生,害怕了熟悉。即便他們與過去偶然發(fā)生聯(lián)系,也會故意切斷。實際他們是害怕過去。陸赫泉想起羅小嚴(yán)日記里的話,也許這是他們沒有互留電話的原因。

  “他那時看上去精神不太好,本來就是怪人,高三時躲在教室里整晚不回家,直愣愣地坐著一言不語,累了就趴在桌面睡覺。后來學(xué)藝術(shù),自然清高一些。”沐輕塵緩緩地說,似乎沉入回憶,一臉深沉。

  陸赫泉把羅小嚴(yán)日記放回抽屜,出門到洗手間去。聽著小便沖擊便池的聲音,有些眩暈,眼睛澀澀的,好像沒睡好似的。

  回了房,有氣無力地躺倒床上。

  “你說這幅畫畫的是什么?”沐輕塵仍在注視著畫。

  “管它是什么,大慨是男女左愛的幻象?!睉械么罾硭?。

  “男女左愛的幻象?虧你想得出。叫我看啊,是把握不住的愛情或是困惑?!便遢p塵嘿嘿地笑了。

  “就因為把握不住,才要幻想。”陸赫泉也許感冒了,頭微微有些疼。

  “不要說得那么直白,要懂點藝術(shù)?!便遢p塵不忿地沖我嚷嚷。

  “你該給洛香卿打個電話,要不她又當(dāng)你失蹤呢?!标懞杖嵝阉M辉俸退f話。

  “我現(xiàn)在孤家寡人,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沐輕塵平平淡淡地說。

  “什么,你與洛香卿分開了?”陸赫泉睜開眼,有點不相信。

  “我是悄然離開的,對不起她太多,趁兩個人有矛盾時離開,這樣好受些。人都有聚有散,我們也該到散去的時候?!便遢p塵在桌前坐了下來。

  “你……”陸赫泉實在無話可說。

  “今早我醒來,仔細(xì)想了。是的,我們該為一輩子的事想想了,做那策劃人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所以我一早與諸先生通了話,向他辭了。也許明天或是后天,我就離開這個城市,回家去植樹造林,那多少實際些。”沐輕塵看上去很平靜。

  “你這是何必?何必讓自己不開心,又何必自欺欺人?你明明愛著洛香卿,又明明喜歡這個城市,你這是何苦呢?”陸赫泉激憤起來,說著坐了起來,感到沐輕塵一點也不實際。

  “你所說的都不屬于我,最多是過去的我。現(xiàn)在我僅僅是我自己,活成自己的自己?!便遢p塵好像還在昨晚的酒精中癡迷。

  陸赫泉爬起來,從冰箱里拿出啤酒。想他們應(yīng)該沉入酒精中,即使說了胡話,醒來也不后悔。便為兩人倒?jié)M酒,泡沫漫出杯沿,開始一個個破滅。

  “喝一杯?!标懞杖蜚遢p塵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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