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佰七十八回 七星真人
德施一撞之下,見大環(huán)刀已刺入持鏜武士前胸,且持刀武士已退開數(shù)步,來不及拿樁便又躥出,勢如捷豹,便欺向持鏜武士近前,伸手便要奪回自己的大環(huán)刀。
僥幸與拼命之下,放才令德施分擊得逞。
但持刀武圣和持鏜武士,兩人本是同宗同族,并非常人。
持鏜武士胸口中刀,見德施又來,竟屏住一口氣,硬生生將方才回撤的雁翅鏜招式使完,仍是削向周天一脖頸。而那持刀武士,雖氣血翻騰,卻拼著內息紊亂之痛,見機挺刀又上。
又是遭連環(huán)雙擊之勢,德施手中無刀,此情之下,竟只能回退躲閃,卻無法再前進一步,取回自己的大環(huán)刀。
德施后退之際罵道:“邪了門!明明這一群......二個兔崽子遠遜于自己,奈何卻如一張網(wǎng)照體,令人難以施展?”他言下之意,只要是存了傷害紅文一伙,定都是兔崽子。
此時一個灰影閃入刀鏜光影之中,奇快如電,倏忽難辯。只見這灰影眨眼之間,又從刀鏜之下飛出,手中早已提著德施那把大環(huán)刀,站在德施身側。
正是日月老人安廣全!
安廣全沖著德施笑了笑,伸手遞刀道:“大頭領,您的寶刀!此番可要收好了,切莫再失。”言未畢,刀鏜又已齊齊攻來。尤其是那持鏜武士,方才被大環(huán)刀刺入寸許,胸前血流不止,腳下已然血跡淋漓,仍是全力出招。
野利疾在旁掠陣,喊道:“這才是沒藏家的男兒!這才是我野利家的好護衛(wèi)!死在陣前,乃是武士之宿命!沒藏家的武士便應當如此!速速殺敵!”
野利疾背后還有兩名沒藏武士,一人持亮銀大戟,一人持朝天鐵撾。二人聽聞后眉頭緊皺,心中皆罵道:“野利疾向來不拿我沒藏家男兒的命當回事兒!這幾年來,已有十一名沒藏男兒死于野利家命令之下!野利家族當我沒藏家為奴!待他日我沒藏家若是興起,必令野利家族永世不得翻身!”這二人心急持刀武士和持鏜武士受傷,只是野利疾沒下命令,二人空自焦慮,卻不能上前襄助。
安廣全見刀鏜又至,笑道:“德施大頭領,今日讓你瞧一瞧,什么才是身法?”
德施剛接過大環(huán)刀,安廣全卻又如風如電,竟直直突入刀鏜之下,雙掌拍出,一擊持刀武士前胸,一擊持鏜武士手腕。
世間再高明的默契配合,也總有出招的時間。既然是配合,總是互相為倚重,甚至于為了配合對方犧牲自己,或快速出招或調整時機緩出。
莫說是這兩名西夏武士,放眼當今武林,又有誰比得上安廣全的身手?
安廣全身法如電,總是能在沒藏二武士刀鏜配合出招之前,快上半分。沒藏二武士被倒逼得每次配合招數(shù)無法使老,便要變幻。幾個回合之后,沒藏二武士配合之際,出招便有些凝滯。
起初周天一也是試圖用七寶刀,牽動對方二人的兵刃,以期對方之暇隙,再勝對方。
德施則是陡然遇到配合如此默契,且可互相舍命的二人雙戰(zhàn)自己,還算見機得快。
安廣全則不然,他身懷絕世的武藝,幾十年的歷練經(jīng)驗,身法步隨便一動,便已令對方先失了半著先,甚至于,他一個眼神向對方瞧去,對方竟不自覺便不敢不變招。
十余合后,沒藏二武士被安廣全牽動得手忙腳亂,再無法配合,每次出招之際,半途都要收力凝氣變招,氣血竟再難壓制。尤其那持鏜武士已然失血過多,顫巍巍還在拼命揮動著武器。
而此時,野利疾仍是未令身后另兩名沒藏武士出擊相援。
安廣全喊一聲:“德施頭領,還不率余人,前去救你家姑娘么?”
德施這一日多來,二次見安廣全施展功夫,此時瞧著他對敵之際,信手拈來,以一敵二,仍有風輕云淡之象,聽這一聲喊,猛醒過來,拎著刀朝著紅文而去。而李和卻早已沖過去,護在紅文的身旁。
紅文瞧著李和拼殺的樣子,既往暗壓的情愫,甚至于想讓自己拼命忘記的情愫,陡然泛起,暗道:“冤家!你怎么來啦?”她癡呆得望著李和,想了很多,甚至于忘記了周邊強敵在側殺機迫近,之后覺得腦中竟一片空白,似乎又什么都不想了。
卻說安廣全在第十六個回合上,不知他使了個什么法子,竟引得對方兩名沒藏武士互砍。
龍鳳大刀本來是斜肩砍向安廣全,卻被安廣全探出手來,托住刀桿,徑直往持鏜武士斬去。
雁翅鏜本來上撩安廣全下盤,卻被安廣全斜身躲過,一腳將雁翅鏜踢起。
安廣全的武功高,不僅高在他身法迅捷無雙而飄逸,招數(shù)神奇而簡練,不僅高在他閱歷豐富而經(jīng)驗深,最主要乃是其無極內力之修為極深,極擅長以最小的內力損耗,將對方招數(shù)引得失了章法,內息引得紊亂而沖突,直至拖累至疲勞不堪。若是短時間便制敵殺敵之術,安廣全自然甚多,只是他向來穩(wěn)健,不喜速勝,更不欲損傷自己,尋常不用罷了。
刀鏜二位,僅十個回合后,早已被安廣全牽引得似乎內息便要岔了,真氣四肢百骸間宛若無頭蒼蠅亂竄,屬實極為難受。若在常人,早難以忍受,但這兩名沒藏武士,為了家族之安危,深恐野利家族有了向沒藏家族問罪的借口,拼命還在搏斗。
可在這眨眼之間,龍鳳刀便斬在了持鏜武士上臂,臂斷骨折;雁翅鏜撩破持刀武士的股骨,直刺入骨。
兩人各自慘叫,再難支撐,栽倒在地。尤其那持鏜武士,已然奄奄一息。
野利疾大驚,對楊洞言道:“這這!這刀鏜二武士,三年來追隨于我,從無敗績!對面那干瘦老者是何處高手?”
側旁司馬德修插言,言語中驚恐萬分:“是他!是他!這十余年來來去總壇二次,都毫發(fā)無損的安廣全!日月老人安廣全!”
野利疾大聲道:“沒藏孝!沒藏布!你二人上去應敵!”
野利疾背后二人早就等著號令,卻被司馬德修止?。骸安豢?!不是我小看大夏武士,也不是我長他人威風,這安廣全屬實邪門的厲害!”
楊洞也道:“不錯!安廣全曾一人便在峨眉山殺我近百名金龍教弟子!放眼天下,便是昔日之云飛揚,公孫牧蘇,恐也不過如此!待我來戰(zhàn)他!”
司馬德修又止住道:“楊天王!我等今日并非為了講究勝負之道,也并未為了比武切磋,乃是為了將這些人盡數(shù)擒殺!我在這龍門總壇中,我派中弟子千余,大小寨主十余人,再加上楊天王和西夏的諸位高手,何必要與他對拼?”
野利疾道:“司馬寨主說的正是!悉數(shù)將他等擒了,若是不降,殺之了事!看來司馬寨主早成竹在胸了!哈哈哈?!眳s絲毫不為兩名沒藏武士性命垂危得橫臥戰(zhàn)場。
司馬德修撫了撫自己的短須道:“若論武功之高,我自然與眾位差著十八層天地,只是若在這寨中率眾擒賊,貧道自有主張。這安廣全二番闖我龍門總壇,昔日之陳洪便令我等籌謀防他之法。我?guī)熜值軘?shù)人,皆以為防安廣全進寨是不太可能,因為這老兒武功太高。但是要設法擒之,我等還或可一試。故此我等師兄弟,各鉆研有法寶御敵!”
野利疾催道:“那還等什么?休要磨蹭,速速施為!”
司馬德修倒不是很買野利疾的賬,而是瞧著楊洞。
楊洞亦道:“司馬寨主,此番你主持便是!”
司馬德修喊一聲:“好!”又道:“楊天王,你帶兩名沒藏武士前去臨河軍寨處,率那廂軍士攔住他等去路。將他等逼回垓心,我自有主張?!睏疃匆烙嫸小?p> 司馬德修又雙旗舞動,頃刻間方才調動過來的其他數(shù)百名黃河門兵士已齊齊將這促狹的戰(zhàn)場圍住,又有百余名弓箭手重新回到軍寨之前,占據(jù)高地。
馬道源揮動雙旗,又有百余名兵卒護在幾位道友身前。
那邊楊洞帶著四名沒藏武士,壓住陣腳,其余眾兵卒退到弓箭手之前,仍是陣型不亂,弓箭手齊射將周鐘等人,又逼退到安廣全身側,只是奈何羽箭之流,卻難以傷了德施周鐘等人。
司馬德修縱聲喊道:“安老兒!別來無恙!今日你休想再逃!”
安廣全拉過德施,悄悄道:“少時,我拖住他等,你等眾人,只管往臨河軍寨一鼓作氣沖去,再莫回頭??v有萬千圍困,你等切莫管我,若我一人,自有法子離寨。對面這幾位道友,有些套路,功夫不高,卻極為難纏!”
德施朝著周鐘二人互相對視一番,三人都是統(tǒng)兵的豪杰,早已領會是要己方調整陣型,不能戀戰(zhàn),速速逃生,心中早已各自有了主張:周天一率平兒沖鋒,郭三兒、孔道長護著女子孩童緊跟,鐘麟跟李和,二人壓后。
按理說這些人都是不俗的高手,可是要想安全逃生,卻屬實不易,要看天遂不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