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進行時之都市生活之六
婚禮進行時
林浩
六
我參加了無數的婚禮,拍攝了無數的新人,我對我們小時候的《灰姑娘》的故事,我表示質疑。
一個做飯的灰姑娘不可能被高貴的王子看中,也不可能成為國母。
因為孔子說的對,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人要是一直在深山里,不可能擁有上海大都市人的高傲。
早晨,新郎家里人陸續(xù)的來到了花店。
“誰是照相的、錄像的?”一個大嗓門在花店屋內炸響。
順聲音看,一個三十多歲的小伙子,穿著一身筆挺的西服,里面的白襯衫敞開著,露出了里面的古銅色的皮膚,大腦袋、大眼睛,說話很快,很響。
“我是,”我和錄像師都站了起來。
“哦,我是工人,”說話很直:“今天靠你們了。會抽煙嗎?”
“我們不會?!?p> “不會,男人嗎,什么都得會,我就會抽煙、喝酒。怎么錄?快點吧?!?p> 這時電話打來了,新郎接起電話:“我靠,你們他媽的還能干啥不?找我老舅,行了,我忙著呢?!?p> 我說:“回新房,我們要拍一下,之后再接親?!?p> “行,聽你們的。我不懂?!?p> 進入新房,我們發(fā)現墻角有一架鋼琴,并且在對面墻邊有個書架,上面整齊的擺放著許多名著、音樂方面的書籍。
我以為新郎會彈琴。
“我哪會,這破玩藝老貴了,我媳婦家陪送的。有他媽什么用?她會彈,這書也沒有什么用,不如擺上幾瓶好酒?!?p> 看得出小伙子很排斥。
按照程序,有一項是新郎在婚車前打開車門給新娘打電話,具體做法是很溫柔問:媳婦你打扮好了嗎?新娘說:打扮好了。新郎又問:著急沒有?好的,我這就去接你。
整個過程,溫馨+關懷+迫切。
當我們交代劇情時,小伙子粗大的嗓門:“明白了,就是問他媽的完事沒有,要是完事,我就去接她,不用溫柔,敢他媽的不來。行了,你們拍吧,我的新穎?!?p> 新郎拿起電話:“媳婦,收拾完沒?
“收拾完了,哥們兒接你去,到你們家麻溜的,別他媽磨嘰。
“要幾個紅包?行了,知道了。
“咱們走吧?!?p> 我們都給震住了。
上車之時,新郎還是一個很好的指揮,“接親的上車,快點,別磨嘰。”
行,真的有點李逵的氣魄。
到了新娘家。
見到了新娘,我們都很驚奇。
新娘像個一個瓷娃娃,但是能看得出歲數能有三十一、二,表情很嚴肅。
進了屋,面對新娘,新郎向坐在床上的新娘單膝跪下,說:“媳婦我來接你來了,你嫁給我吧!”
小伙子說話的語氣永遠是驚嘆號。
對著錄像機,小伙子很自豪:“俺媳婦是醫(yī)生?!?p> 是的,看出來,由于醫(yī)生的自我護理,新娘的皮膚還是很年輕的。
“來,給我們拍個武松打虎,”小伙子對新娘擺個造型。
這時男方接親的人立刻過來制止。
隨著閃光燈的亮、滅,家人的祝福也在進行,新娘很是配合。
由于是六樓,在出女方家門時,我問小伙子:“你能抱下去嗎?”
“能!”小伙子很爽快:“她這份量,跟個小雞似的,我一只手都能把她拎下去。”
真是有勁。
在錄像車上,我回放了一下我所拍攝的相片,發(fā)覺新娘很穩(wěn)重,沒有多說一句話,全是新郎的表演。
我就不明白,這個平民怎么把公主弄到手的。
如果王子喜歡灰姑娘,還有情可原,王子年輕無意中的沖動,讓灰姑娘受到了蒙羞,人家灰姑娘父母這關過不去。行了,為了保證王子的清白,國王和母后答應王子娶灰姑娘為妻,之后的生活,作家就不用寫了,因為兩人的理念、所受到的教育、接觸的人和事、最起碼的宮庭里養(yǎng)育孩子和平民家侍候孩子的不同,等等都會決定兩人的生活走向。
可是公主會下嫁平民,歷史有,也是嫁給書生。
就連沉香他媽三圣母,也嫁給了書生。
今天是世道變了嗎?
到了婚房,老婆婆給兒媳婦端來洗臉水時。
小伙子立刻站起來:“媽,不用了,她自己到廁所洗?!?p> 全屋人哄笑。
親屬們的告誡。
“我靠,不明白呀,行了,差不多得了,快點到酒店吧?!?p> 我們還想拍一組新娘彈琴照片,小伙子嚷開了:“行了,會那玩意有啥用?要拍,快點。”
到了婚禮現場。
主持人與兩位新人交涉著在臺上的說話。
“我明白,我會說,參加婚禮不是一次兩次了?!?p> “明白就好,”主持人笑了。
在背景音樂下,兩位新人手挽著手,來到了臺前。
新娘與主持人配合很好,問什么說什么,絲毫不亂。
當問到新郎你愿意娶你身邊這位美麗的女孩做你合法妻子嗎?
“我愿意!俺賊拉稀罕你——媳婦!”
全場的口哨聲。
“你愛他有多深?”主持人為了緩場問新娘。
新娘:“我們將在今后的生活上互敬互愛,工作上互相幫助?!?p> “你呢?”主持人轉向新郎。
“月亮代表我的心!”新郎一邊說笑著,一邊將拳頭高高的舉起。
“兩位新人你們共飲下你們共同釀造的生活的美酒?!?p> “**的騙我,這不是酒?!?p> 主持人也笑了:“新郎甜嗎?”
“甜,能不甜嗎?這是飲料。來點真的。”新郎真的好像是喝大了。
“來點真的,是的,生活就是對待對方要真心實意,對待雙方父母要真心的盡孝,有請我們兩位新人的雙方父母?!?p> 禮成了。
開始敬酒,新郎把西服一甩,把白襯衫的扣一解:“真他媽熱?!?p> 之后,自己起了一瓶啤酒,一口氣給灌了下去。
之后,站在空調旁,等著去換衣服的新娘。
敬酒時,我發(fā)覺新郎的海量,就是海量。
豪爽與海量沖刺著每個人,每一桌。
每一桌的人,都好像與小伙子很熟,熟到了開玩笑,小伙子也與每個想喝酒的人進行著PK。
結果,人人都把他來夸。
而新娘,沒有人與她開玩笑,新娘的父母從開始到開席,再散席一直在流淚,新娘典禮禮成之后,開始哭了。
但是我們的工作,以及主持人的工作都已經禮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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