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過了年,明天便是立春了,孟十一已經(jīng)好多天不曾露面。安寧有些焦急,這里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既不知宮里的情況,也無法讓宮里知道這里的情況?,F(xiàn)在惟愿十一徹底明白了,能如約放她走。
她又揉了一個紙團(tuán),剛欲扔出去,突然一柄劍架在她脖子上。
她皺眉望過去,原來是喚月。
“你家公子要你這么做的?”她出聲問。
喚月冷著臉,“我家公子怎么舍得!”
安寧定了定心,“如此你便不該拿劍指著我。”
喚月將劍往前送了送,安寧脖頸一涼,有點(diǎn)刺痛,應(yīng)是流血了。
“姑娘好定性,我家公子待姑娘那樣好,姑娘還只跟沒事人似的該看書看書,該作畫作畫,絲毫不關(guān)心我家公子怎樣了?!?p> 安寧一頓,望向她,“你家公子怎么了?”
喚月嗤笑一聲,“姑娘這關(guān)心是不是太遲了,不過托姑娘洪福,我家公子沒傷著碰著,只不過日日笙歌,通宵買醉而已,就連我們,也多日不見他了。”
安寧心內(nèi)一緊,只皺著眉不說話。
喚月冷笑道“怎么,姑娘怎么不說話了,莫不是聽到公子這樣,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
安寧抬眼望向她。
喚月恨恨地盯著她,“我最恨的就是你這樣,你以為別人都會像公子似的將你供著捧著,一個眼神就要乖乖聽你的?你錯了。原本公子待你那樣好,我私心以為你也是個堪配公子的人,沒想到……你竟是個絕情決意的,如此,既然公子舍不得,我只好幫公子做決定了,縱然公子怪罪……”喚月忽然低了頭,茫然道“縱然……公子傷心這一陣子,往后總會好的……會好的?!?p> 安寧低笑了一聲。
門外人影幢幢,喚月眼神一凜忽然變了顏色,絕望地盯著她,“是你,都是你。”說著便回身舉劍要刺。
安寧嘆了口氣,她又何必多此一舉,順勢一抹,這么鋒利的劍,她準(zhǔn)能身首異處。
“叮”一聲,劍被一枚銅錢打落,安寧又嘆了一聲。
喚月轉(zhuǎn)身跪了下來,“公子?!?p> 安寧也轉(zhuǎn)身,背對著他們坐下來。
孟十一一腳踹過去,喚月滾到一邊,嘴邊已有血跡,又爬起來跪著,一聲都沒吱。
安寧拿帕子擦凈脖子上的血,迅即攔住拿劍的孟十一,“這么難得的姑娘你還要錯過么?”
孟十一一愣,訥訥地抬手要摸她的脖子,“你受傷了?!?p> 安寧側(cè)身閃開,“喚月傷得更重?!?p> 孟十一看了眼喚月,又盯著安寧,遲疑道“你可以動了?”
“是,并且早就可以?!?p> 孟十一疑惑地看著她,安寧繼續(xù)道“我拼了性命替你試了這位姑娘,連我這么可恨的情敵都下不了手,對你又一心一意,她的確是個好姑娘。”
孟十一眼中有一絲莫名情緒閃過,“你決定了?”
安寧點(diǎn)頭,“是你決定了?!?p> 孟十一退了一步,道“好?!?p> 說完便跪了下來,深深拜了一拜,他說,“草民……恭送公主?!彼厩謇实穆曇舸丝虆s滿是澀然,這哪里像那個瀟灑恣意的孟公子。
遇見她,也是他的劫啊。
安寧頜首,輕輕說了句,“嗯?!?p> 孟十一背著她,身后便是明瓦宮墻。“我原本當(dāng)你是個夢,可你現(xiàn)在不等我做完就要收回去,呵,我走了?!?p> 安寧看著他一角白袍飄過墻角,良久,眼角滑落一滴淚。
不知什么時候起,這個人便與自己一樣總是穿著白衣了,后來有次問他,他的回答是老同自己在一塊,不知不覺就被影響了。明明原本那么深沉的一個人,竟然都快忘了初遇時他黑臉的樣子。他對她好,幾乎是無條件的,可是十一,你注定要被辜負(fù)了,人心何狹,我不想辜負(fù)自己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