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ㄊ澹?p> 平安在第二年的四月才正式回到武漢。過年的時候他也回來過,但只是春節(jié)的休假,不到五天,休完假,他就又回到了???。
回到武漢后,他成了綜合管理部的經(jīng)理。工作仍是一樣的繁忙,生活仍是一樣的蒼白無力。
對愛陷入了一種矛盾的心理。時而悲觀,以為再沒有可以握得住的愛情;時而迫切,他是如此地渴望有一份愛來滋潤他干渴的心田。
同事王姐知道他還單身一人,就要給他介紹對象。她反復對他說,那個女孩家庭條件不錯,父母就她一個女兒,家里有兩套房子,他們不圖男方錢財,只要人本份,有個穩(wěn)定的工作即可。
很快和那個女孩見了面。她叫林蘭。一眼看去就是那種典型的武漢女子,不算漂亮,也不算溫柔。
回去后王姐問他情況如何,他敷衍說還行還行。
王姐說對方對你還挺滿意的,你一定要抓住機會,不說別的,至少你結婚不用買房子,這要少花你多少血汗錢。前幾天我還在網(wǎng)上看了,現(xiàn)在結個婚不容易呢,沒有一百萬你搞不定。現(xiàn)在別人不要你那么多,你等于白撿個老婆,這好的機會說沒有就沒有了,一定要抓住哈。
晚上躺在床上,一年來的經(jīng)歷總是在眼前浮現(xiàn)。雪兒。曉棠。林蘭??陀^來說,林蘭在這三個人中是最不好看的,但好看又有什么用呢?一個移情別戀,一個遭人奪愛。是的,婚姻跟愛情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它更多的是要面對生活和現(xiàn)實?;橐?,也是講究性價比的,而跟林蘭結婚,無疑具有很高的性價比。
想通了后,他一個晚上都輾轉反側。是的,他要抓住機會,他不想再這樣漂泊,而林蘭,是他可以停泊的港灣。
第二天,他立即給林蘭打了個電話,約她周末去看電影。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她竟很爽快地答應了。
?。ㄊ?p> 平安終于又開始了戀愛。一開始他就充滿了激情,他竭力地想要主導戀愛的進程,包括約她何時出來吃飯,何時出去看電影,何時出去游玩,甚至想到,何時可以牽手,何時可以擁抱,何時可以親吻。
可是到了后來,他發(fā)現(xiàn)占據(jù)主動的是林蘭,他的要約有時像個皮球,向她拋去時,會軟軟地彈回來。是的,是軟軟地彈回來,不是重重地彈回,也不是彈開。比如,他約她去甲餐館吃飯,她會說,哦,那里菜不怎么樣,我們還是去乙餐館吃吧;他約她去看A電影,她會說,那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B電影;諸如此類。有時候,她也會以自己的理由拒絕她的邀請,而當他悶悶不樂之際,不久她又會來個短信或者電話問他:在干什么呢?這句簡單的話像顆糖融化了他的心,他的不快很快煙消云散。
林蘭的強勢漸漸顯露出來,時時給他一種不可親近的感覺。幾次想要去牽她的手,或者來一個擁抱,可總在最后的關頭縮回手來。
她偶爾會到他的住處來,表現(xiàn)得像個主人。她叫他吃東西,叫他做飯,叫他放她喜歡看的電影。還有,她不讓他關門。她說,開著門空氣好一些。不管多晚,她也要回去,有時,他會送她回去,但大多數(shù),她會自己打個車回家。
而平安,多么希望她可以一直陪在身旁。
有一天,她到他家里玩到很晚,正準備走時,突然電閃雷鳴,大雨瓢潑而下。在等待了近一個小時后,雨還沒有停歇的跡象。她終于答應住在這里。平安很興奮,心想終于可以一親芳澤了。殷勤地幫她打水洗漱,把那本已很干凈的床掃了又掃。
林蘭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上了床,和衣而臥,頭朝向墻邊。
他興奮難耐地爬上床來,小心翼翼地去把她抱住,嘴里說著甜蜜的話。她沒有做聲,一把將他推開。反復幾次,都是如此。一個晚上他都沒有睡著,估計她也是。他心里很不爽,第二天臉色亦有些難看。
她看出了他的心情,貌似很無知地問他:你們男人就那么想做那件事嗎?
他無言以對。他是如此地渴望一個溫暖的擁抱,或者一個溫柔的撫摸。
我知道你的身體不好受,但我不能沖破理智的束縛,在還無法確定一個男人是否真的愛我前,我不會輕易交出我的身體。
林蘭,我愛你。
這句話好像是男人用來騙女孩子最常用的一句話吧。她笑了起來。
那要怎樣才能證明我愛你?
我自己會判斷的。平安,我知道你有點喜歡我,所以今天只能讓你這樣一下下子。林蘭的臉突然有些發(fā)紅,抓住他的手,把它們放到自己的胸前。
他沒想到和林蘭的第一次親密接觸會是這樣的一種方式。
(十七)
終于有了第一次的肌膚之親,雖是蜻蜓點水,但算是有了不錯的開始。以后的相見,平安終于可以毫無顧忌地去牽她的手,或者給她一個擁抱。
過了不久,林蘭邀請他到她家里去。我已將你的情況告訴了父母,他們不置可否,說要先見見你。
他有些害怕。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對她的父母,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準備。
林蘭告訴他該穿什么衣服,帶什么禮物,特別交待他在他父母面前要注意什么。
一個周末的上午,艷陽高照,他終于來到了林蘭的家里。
林蘭的家里看起來很普通。她的父母對他的到來看起來有些不冷不熱,這讓他感到拘束。倒是林蘭,不斷地暗示他放松和隨便些。
吃飯的時候,林蘭的父母時不時地問一下他的情況。如家里情況如何,上班做什么工作等等。他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有什么紕漏。
吃完飯,他搶著收拾桌子,掃地,她的媽媽推辭了一會,就由他去了。
幾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她的媽媽說,我們就林蘭一個寶貝姑娘,從小到大大家都寵著她的,一轉眼啊,她就要找人家了,我們也不指望她能嫁個豪門大戶,那靠不住,嫁了我們還罩不住,可能讓人欺負。但我們也不希望她吃虧。我想你知道我說這話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平安點頭應答。
晚上,林蘭打來電話,告訴平安,他的初試已經(jīng)通過,爸媽對他基本認可,但還要繼續(xù)努力。
他做過招聘。他知道,初試通過了,還有復試,復試通過了還有試用期,每一關都可能出局。即使過了試用期,他作為林家的“員工”,如果表現(xiàn)不佳,也可能被“辭退”。
(十八)
和林蘭的交往已快一年。過了春節(jié),林蘭的父母把他們的婚事提上了議事議程。
這一年來,他在努力地改變著自己,他磨掉了自己的棱角,放棄了一些自以為很高雅的愛好,比如寫作,比如搖滾。他努力地讓自己變得成熟,看起來有責任感。林蘭和她的父母對他的變化還算滿意。
過完年不久,他們就去拿了結婚證。
從民政局出來,在外邊吃了午飯,然后準備回平安的住處。在旁邊的中百倉儲,他們買了一些零食,路過一個貨架時,林蘭指著上邊的安全套,含羞地問他,你不需要買盒這個嗎?
兩秒鐘后,平安才反應過來。很不好意思地上前拿了最貴的一盒。這時他的心突然異常地激動,身體一下子充滿了力量和熱度。
一回到家,平安就迫不及待地將林蘭抱住。林蘭指著門,示意他去關上。
關上門后,平安再次抱住林蘭,邊吻,邊將她往床上推去。林蘭這次沒有任何地拒絕,相反,她很自覺地配合著他的行動。
他現(xiàn)在終于如愿,他是如此興奮,又有些莽撞;他更想到自己,終于征服了這個看似強勢的女人。
(十八)
林蘭的父母把另一套出租的房子收了回來做他們的婚房。他們在這方面倒還開明,不想和年輕人住在一起。這樣,還可以保持各自的自由。
他們希望裝修的錢由平安出。意思是我已經(jīng)出了房子,這是大頭,裝修怎么著也要你來承擔。平安沒有意見,他很理解林家,即使自己出這錢,他仍占了很大的便宜。工作這么些年,他還是攢了一些錢的,雖然買不起一套房子,但基本的裝修還是能夠應付。
終于要有自己的家了,他的心里,早就有一套如何裝修布置的藍圖。他希望,他的那個家,應當是獨特的、溫馨的,能夠體現(xiàn)自己的思想和品味。
把想法跟林蘭說,林蘭立馬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別整那些沒用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中看不中用。她提出了幾條自己的意見。最后,又說,其實我說的這些也不一定行,我們還是征求下老爸的意見。
可這畢竟是我們住啊,為什么還要聽他的?
這房子都是他的,能不聽嗎?她罵他。
老爸最后的意見是,請個熟人過來看看,他做過很多裝修,有經(jīng)驗。
等裝修老板來后,一家人到新房現(xiàn)場察看如何裝修。平安又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議。老板似乎有些贊同他的意見,不停地答應著。接著老爸說,我看還是那樣比較好,這里應該如何如何,那里應該如何如何。他的口氣有些不容置疑。平安插上不嘴,只能悻悻地站在旁邊。
方案和價錢確定下來后,裝修工作馬上就開始了。平安和林蘭都要上班,監(jiān)工的擔子就落在了老爸的身上。平安也落得一身輕松。
該訂家具了,這次兩個老人把這項工作全權交給了他們。于是一連幾個周末林蘭都拉著平安去各家具商場逛。
林蘭似乎對他看上的家具都不滿意。在看了不下二十家店面后,平安對一套家具愛不釋手,拉著林蘭的手說,這個真好,就買這個吧。
這有什么好的?林蘭還是那句話。她總有反對他的理由。
差不多一個月后,林蘭定下了她認為最合適的家具,然后跟店家磨蹭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要到了最低的折扣。
林蘭總是認為他在做買賣上沒有她精明和有眼光,大到電器家具,小到日常用品,他的意見只能提供參考。還有,他是她逛街購物時當然的陪伴者和搬運工,哪怕他一點也不喜歡那**拉松式的逛街和砍價。
在最后,她把書桌和書架的選擇交給了他來確定。她說,這你用得多些,我就不替你作主了。平安嬉笑著說,謝謝老婆大人的開明!
你看,我從來就沒有剝奪你的權利,是不是?她笑了,親了他一下。
?。ㄊ牛?p> 婚禮定在了五月。地點在太子。
除了車隊是自己找的,其他都是林家安排。這時他很慶幸自己找了一個武漢本地的姑娘,有東道主在張羅一切,自己可以少操很多的心。
婚禮隆重而熱烈,來賓大部分是女方的親友。他的一個叔叔作為男方家里的唯一代表參加了婚禮。面對這樣的場面他有些暈頭轉向,只能任人擺布。在這場婚禮中,他似乎并不是主角,而僅僅是一個參與者。
下午,部分親友在他們的新房里狂歡,他聽到來賓對新房和新房的那些物件的贊美,不知道是真話還是恭唯。一開始他并不太喜歡這些東西,但看久了覺得也還不錯。
晚上,躺在寬大的席夢思床上,在例行公事后,林蘭很疲倦地睡著了,發(fā)出了輕微的鼾聲。他在度過了勞累的極限后,卻一下子變得清醒起來。
近三十年的孤單旅程,在這一刻終于告一段落。從此,我將不再單槍匹馬,而是有人相伴,攜手前行。
而我曾經(jīng)愛過的女人,雪兒,曉棠,你們過得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