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節(jié) 初次表白

　　　　大司命幻化的云中君很成功，一直到宴會結(jié)束，都跟原來的云中君毫無二致。至少我沒有看出絲毫破綻，讓我一度懷疑云中君是否真的已經(jīng)被解決掉了。

　　宴會結(jié)束后，陰陽家一等人返回途中時，我才確定此“云中君”確實(shí)已經(jīng)非彼云中君了。大司命幻化的“云中君”用眼神向星魂示意了下，而星魂微不可見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云中君”微昂著下巴：“今晚宴會展現(xiàn)了陰陽家極好的風(fēng)采，扶蘇公子也大為夸贊。諸位辛苦了。”

　　我看著“云中君”，這語氣，跟宴會前半場云中君春風(fēng)得意時簡直一模一樣。

　　星魂意有諷刺地勾唇道：“我看，最辛苦的莫過于云中君了。伴君如伴虎，云中君能讓扶蘇公子如此滿意，想必花了不少心思。”

　　“帝國一直對陰陽家大力支持，為帝國分憂乃是我等的本份。”“云中君”也意有所指地說道，“月神大人、星魂大人，蜃樓即將靠岸，我還須再檢查一遍蜃樓各處。告辭了！”

　　灰白云紋長袍的云中君在大家的視線范圍內(nèi)漸行漸遠(yuǎn)，轉(zhuǎn)角消失不見。

　　“哼！”星魂嘴角仍掛著邪氣的笑，面向月神說道：“不知月神大人如何看云中君的話？”

　　“世人總想變得更強(qiáng)，可惜很多自不量力的人盲目追求強(qiáng)大，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徒留不甘?！痹律竦溃缓蟊銧恐缫搽x開了。

　　“星魂大人，九喬斗膽問一句，星魂大人覺得今晚諸位姐妹的舞蹈如何？”九喬抓了個空檔，雙眸閃閃地向星魂問道。

　　星魂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尚可?！比缓?，便也走了。

　　我則回到自己的房間，等待死亡之夜的來臨。

　　一千多條生命，都將于今晚消失。是否，新時代的降臨，總是需要半壁江山的鮮血？總是需要弱者和無辜者的犧牲？

　　強(qiáng)者活在白天，弱者活在夜晚。前者希望永遠(yuǎn)是白天，弱者不是；弱人在白天沒有尊嚴(yán)，夢里才有。如果說上帝給每個人的一天都是十二個時辰，那么，對弱者來說，惟有這夜晚夢中的四個時辰，沒有歧視，沒有壓迫，沒有犧牲，真正的人人平等。

　　夜已深，亥時了，想必星魂已經(jīng)布好蠱術(shù)。我隱藏著身形，到了星魂的房間。

　　星魂好似也是剛剛回來，他仍然穿著那身宴會上的黑袍，領(lǐng)口和袖口等所有滾邊上隱隱透出幽藍(lán)色火焰形花紋，一如他左眼周圍。

　　“今夜不需要用到我嗎？”我皺眉向星魂問道。除了給五百童男童女種蠱之外，還有那些隨行的百工，金銀財寶、糧食等物品都需要一起轉(zhuǎn)移。蜃樓上到處都是朝廷的衛(wèi)兵，要轉(zhuǎn)移這么多東西，勢必要有人充當(dāng)監(jiān)察斥候，更隨時有可能需要?dú)⒌裟切┛吹讲辉摽吹臇|西的人，以便封口。

　　“月神可以操縱實(shí)物，東西的轉(zhuǎn)移自然由她解決。其余閑雜人等，交由‘云中君’就行了?！毙腔瓴簧跻詾橐獾卣f道，復(fù)又盯著我，“今夜你需要做的，就是在我房間里過夜直到明天清晨?！?p>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樣，明早嬴政發(fā)現(xiàn)云中君消失時，至少星魂與我可以互相證明整晚只是在房間熟睡而已。至于月神，她可以與姬如為伴證明。而大司命和陰陽家其他人等，都會因沒有殺死云中君的能力而不會被懷疑到。

　　星魂掃了一眼我身上衣物，“不是先前宴會上那套，沐浴過了？”

　　我再次點(diǎn)點(diǎn)頭。再繼續(xù)穿著那套紫色衣裙，我自己都會覺得不自在。

　　“你先去床上睡?！毙腔暾f完，轉(zhuǎn)身叫傀儡準(zhǔn)備浴桶。

　　看來星魂自己要沐浴。我轉(zhuǎn)身取下身上所有法飾，便躺到床上去了。

　　雖然星魂的床挺寬，但今夜可能過了睡點(diǎn)，反而有些睡不著。

　　我一腿綣縮著，面朝著墻里。直到感覺背后星魂也躺上床來時，才有了些許的睡意。

　　“妧姝。”星魂好像有話說，在背后喚我。

　　“唔？”我朦朧的睡意一下子又清醒過來。

　　“今天宴會上你離席后我一直跟在你后面?！毙腔暾f道。

　　我沒動，盯著眼前在黑暗中的縐紗帷幔。離席后我做了什么？好像只是與扶蘇談了一場話。那么，星魂是指他聽到了扶蘇與我的對話了？

　　我仔細(xì)回憶著當(dāng)時講的話。似乎沒講什么特別的東西。星魂想說什么？

　　“你對扶蘇說你心有所屬?！毙腔甑穆曇敉ｎD了一下，“是誰？”

　　我立即翻轉(zhuǎn)過身來驚訝地看著星魂。

　　黑暗中，星魂幽藍(lán)色的雙眸我看不清楚。但我明顯感覺到他的呼吸與平靜時不一樣，更輕也更急。

　　星魂在等我答案。

　　我突然有點(diǎn)不明白星魂了。我在他床上，他為什么還會問這種問題？難道我平時表現(xiàn)得很不明顯嗎？

　　不過，一直以來我好像確實(shí)比較被動，有事情才會去找他，口頭上也沒有表示過什么。

　　星魂不會以為我今晚也只是為了掩蓋死亡之夜才同意在他這兒過夜的吧？莫非星魂以為我是為了完成天命才答應(yīng)他，他一直都沒有確定我的心意？

　　繁雜的思緒迅速從我腦中掠過，瞬間，很多種想法都涌了上來。

　　星魂這是，在等我表白還是想確定一個答案？

　　我感念著星魂對我的付出，他的維護(hù)、他的幫助、他的尋找、他的保護(hù)、他的囚禁、他的憤怒、他的傷口甚至是他的痛苦。

　　他一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注視我。

　　“星魂。。。”我把頭埋在他的頸窩，“你是我全部的信仰，包括愛情?！?p>　　星魂伸出手，抱緊了我，輕輕吻我的頭發(fā)。

　　我也輕輕吻他的脖頸。

　　星魂好像有喉結(jié)了。我微微地吻了下，手撫上他的胸膛。

　　“妧姝！”星魂一下子繃緊了身體，“別鬧！”

　　我停止了動作。

　　“我忍不住。”星魂聲音有一絲喑啞。

　　我立即放下手，準(zhǔn)備再次翻轉(zhuǎn)過身，面墻。

　　現(xiàn)在還不行，星魂和我心里都清楚，所以一直以來沒做什么太親密的事。內(nèi)憂外患對我和星魂現(xiàn)在的情況也是很適合的稱呼。內(nèi)有陰陽家矛盾未解，月神今天對云中君下手，下一個要下手的對象恐怕就是星魂。外有天命還未完成，姬如的記憶還沒解，蜃樓如果返航，馬上又要面對小圣賢莊的焚書令。要隱瞞著內(nèi)外眾多耳目解決這些事，還有很危險的路要走。

　　星魂一把扣住了我準(zhǔn)備轉(zhuǎn)身的肩膀，“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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