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斐覽和云念之間的矛盾解決之后,009宿舍的成員和010宿舍的成員化干戈為玉帛,沒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斗嘴,恢復到起初的那樣和好。
幾星期過后,郁盻不再那么的安分了,他有意識的從周圍的言語中了解津穹更多的消息。他還未見過津穹,有時他想看看新來的主任長得怎么樣,卻總是抽不出時間。當他有空閑的時間時,卻總是忘記了此事。郁盻腦袋不再那么單純了,腦袋里經(jīng)常想著自己不該想的一些內容,這樣就導致他工作分心,工作速度慢。郁盻連續(xù)幾天都是最后一個走出廠房,這天同樣是他最后一個走出廠房,他十萬火急的趕完工作任務,燈一關,剛走出廠房被女孩的叫聲叫停住了。他驚詫的轉了一下頭,發(fā)現(xiàn)門邊坐著一位穿著紅色衣服的女孩,她的雙手壓住桌上一本厚厚的記錄本。她的旁邊站著一位穿綠色上衣的女員工。剛才在郁盻還沒有走出來時,兩人正在商討著工作上的一些問題。
短頭發(fā)的女孩右手拿著筆,偏轉頭看揮汗如雨的郁盻問道:“人家都下班了,你還在里面干什么?”郁盻看得出了神,沒留意女孩到底說了什么話。在郁盻眼里,穿紅色上衣的女孩,烏黑的頭發(fā)看起來非常的干凈,明亮的眼睛好像會說話似的,整張臉看起來給人感覺就是非常的清純,一點瑕疵都沒有。郁盻像觸了電似的,感覺女孩那副清純美麗的模樣已在自己的腦海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郁盻很難想象,在這種公司里竟然會看到如仙女般的人物,直到對方問了第三遍,郁盻才恢復了常態(tài)。郁盻說自己最近一段時間,思想老是開小猜,狀態(tài)不佳,動作不利索,工作效率低,無法及時完成工作任務,所以自己才會比別人晚下班。在他們的公司里,每個員工每天都要完成一定的工作量。郁盻怕女孩不相信他所說的話,從口袋里拿出了工作證給她看,女孩見郁盻拿出工作證,一眼都沒看,點了幾下頭讓郁盻走。
走出工廠的大門,郁盻腦海里閃現(xiàn)的都是女孩那副純凈的模樣。郁盻本以為也許只能在電視上才能看到那樣的人物,沒想到在現(xiàn)實生活當中他看到了,他心里有點興奮,不過他沒有一直想那件事。他刻意迫使自己想有關新調來的主任津穹的事,他決定要與新來的主任面對面把心中的疑惑說清楚。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內放著一排排辦公桌,每桌都放著一臺電腦,里面的氣氛嚴肅,辦公椅上坐的都是一些主任或者副主任。郁盻在進入辦公室之前,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他不想讓辦公室里的人取笑他穿得很臟亂。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以穩(wěn)住自己的情緒,保持鎮(zhèn)定。郁盻用右手揉了幾下發(fā)癢的鼻子,然后用自己的兩個拳頭相互擊打了一下進入辦公室。一進入辦公室,郁盻的腳就開始發(fā)軟了,他覺得周圍有幾十雙眼睛正注視著他,使他渾身不自在。郁盻想找津穹,然而他從未見過她,不知道從何找起?郁盻猛抬起頭,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那個女孩的身影,那個女孩偏轉頭凝視著他,郁盻傻笑了一下,頭左轉右轉的,然后不知怎么了,他竟然自個兒走出了辦公室。郁盻心虛、膽怯,覺得自己莽撞沖動,沒什么心理準備就進入了辦公室。他松了口氣,挺直了腰,雙手往自己的腰拍了幾下,然后嘴巴緊緊的閉起來,幾秒過后再張開,之后昂首走進辦公室。郁盻一踏進辦公室就碰到了那個令他眼前為之一亮的女孩。她注視著郁盻,一時之間,郁盻不知所措,竟然忘了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他整個人慌張了起來,似乎站不住腳,臉頰燙熱了起來。郁盻萬萬沒想到此刻自己的記憶力會如此糟糕透頂,幾秒過后就把自己想要做的事忘光光了。郁盻感到尷尬,只好重新走出辦公室。
一走出辦公室,郁盻很快的又想起了自己想要做的事,他想找C廠房的主任談些事情。想起剛才的表現(xiàn),郁盻覺得有失顏面,他用手拍了幾下大腿,搖了幾下頭,鼓起了勇氣,決定一進入辦公室就大大方方的向里面的人打聽津穹的消息。郁盻雙手握緊手指頭,踏進辦公室,然后逐漸的把握緊的手指松開。陳副主任急忙走上去,把郁盻拉到一邊說道:“你是不是神經(jīng)?。恳粫哼M,一會兒出,這種辦公室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進進出出的。你是不是要讓我這個當副主任丟面子?讓其他的主任笑我管教無方,管不好自己的下屬員工。”郁盻沒急著回答,先是很安靜的站著,這時云念拿著一本記錄本走進來,看到郁盻被責罵,悄悄的走到他身邊為郁盻打氣,叫郁盻沒必要縮手縮腳的,可以明目張膽的與陳副主任爭論,畢竟陳副主任曾是他們的手下敗將。郁盻笑了笑,陳副主任眉頭緊鎖的說道:“至少你也要當組長才能進來,人家云念是他們那組的組長,所以她自然可以隨隨便便的進進出出,你這樣沒大沒小,人家會怪罪我的?!?p> “我是一無所知,我是進來找新來的主任?!庇舯_語氣平和的說道。陳副主任詭異的笑了一下,抱怨道:“我懷疑你居心不良,存心讓我出丑,剛才進來了兩次,怎么又出去?你這不是想吸引住別人的眼球,引起更多人的關注嗎?”郁盻被問得額頭冒汗,心“怦怦”直跳,他在慌亂之中及時想到了借口說道:“剛才我進來時,剛好有人打電話給我,所以我就到外面接?!标惛敝魅斡迷幃惖难酃饪粗舯_那抖動的嘴唇說道:“真的嗎?那剛才我為什么沒有聽到你手機的鈴叫聲?”郁盻左看右看,靈機一動說道:“怕打擾人家,所以我的手機是設置振動的?!庇舯_知道陳副主任是很“狡猾”的,他邊說邊把手機設置為振動,以防止?jié)M臉狐疑的陳副主任當場打他的手機,揭穿他的假面目。
當陳副主任告訴郁盻新調來的主任是那個看起來很潔凈的女士時,他感到震驚,心里嘀咕著:原來她就是我們C廠房的主任,她就是津穹,長得像明星似的。津穹正忙碌著,她坐在辦公椅上,坐得筆直,雙眼直注視著電腦屏幕,手不停的敲打著鍵盤。郁盻沒有走近她,直接走出辦公室,按公司的規(guī)定像郁盻這樣的普通員工是不能隨意進入辦公室。郁盻想待到下班再好好的與津穹交談一番。
面對津穹那樣的女士,郁盻不敢輕率,公司一下班,他首先做的就是用手拍走自己身上的灰塵,然后洗凈自己的雙手。之后,他才信心十足的去見津穹。郁盻站在辦公室的門口,心里有些緊張,從辦公室里第一個走出來的是威風凜凜的陳副主任,陳副主任見郁盻正在等津穹,故意咧開嘴說道:“我看你是另有企圖,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事,可以請求我這個副主任,何必那么麻煩請求主任?”郁盻睨視著他,臉上微微一笑,一句話都沒有說。陳副主任嘲笑道:“你別異想天開,一朵艷麗的花朵是不可能插在一堆牛糞上,‘癩蛤蟆休想吃天鵝肉’?!庇舯_不由自主的跟著陳副主任笑了起來,他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陳副主任嘻嘻哈哈的揚長而去。
郁盻在門外站了不短時間,津穹才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郁盻看她從里面走出來,一開口就叫住了她,說道:“請問,你是不是新調來的主任,名叫津穹?”津穹沒說話,點了幾下頭,郁盻臉上露出了笑容問道:“你為什么要暗中幫助我,推薦我入廠?”津穹感到疑惑,說道:“我與你莫不相識,怎么可能幫助過你?”
“對,我也覺得奇怪,我也不認識你,你怎么會無緣無故的幫助我?”
“也許你認錯了人,我連你的名字都叫不出來,怎么可能認識你?原來剛才你是來見我的,奇怪,剛才你明碰到我,為什么不當面講,拖到現(xiàn)在才講?”
“剛才有人打電話給我,我到外面接……哦!不是這樣子的,是我一時糊涂,胡言亂語?!庇舯_把原來想要說的話,說到一半,馬上改說另樣含義的語句。說接電話,那是郁盻的借口,面對鬼頭鬼腦的陳副主任,他不得不那樣子說。如今面對的是津穹,他不想說謊。津穹疑問道:“剛才你怎么進來之后又出去?到底是什么原因?”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剛才我看到你就好像吃到失憶藥似的,腦袋里一片空白,忘記了自己究竟要做什么,整個人就變得倉皇失措,”郁盻說著,突然間想到了更能解釋問題的原因,馬上說道,“噢,應該是這樣的,我們這種普通員工不能隨意進入辦公室,因為我違規(guī)了,所以得走出辦公室。”
津穹松了口氣說道:“原來是這樣,你為什么說我?guī)瓦^你呢?我連你都不認識,怎么會幫助你?”郁盻打了幾下哈欠把心中的猜疑說了出來:“我以前有個朋友叫津塆,而你的名字叫津穹,因此我就猜疑津塆是你的親戚,猜疑津塆吩咐你一些事情,叫你做一些事情。請問津塆,你認識嗎?”津穹面露微笑,雙手拍了一下說道:“太湊巧了,經(jīng)你這么一說,我如夢初醒,你的名字叫做郁盻,對不對?老實跟你說,津塆是我以前的同學,她有向我提過你。”郁盻似乎抓到了證據(jù),得意的說道:“沒想到,你也會說假話,明明是你暗中幫助我,推薦我入廠,還說沒有?!薄澳阏娴恼`會了,我剛才才知道你的身份,怎么可能以前幫助過你?你是怎樣入廠的,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苯蝰方忉尩馈S舯_最怕的是津塆把他的秘密告訴了津穹,郁盻很不放心,特意向津穹詢問,問她到底有多了解自己。津穹露出微笑,只說一點點而已。
突然,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只見陳副主任哼哼唱唱的走了過來。郁盻知道陳副主任走過來肯定會對他說風涼話,場面肯定會變得非常尷尬。郁盻匆匆忙忙的離開,目的就是避開陳副主任的冷嘲熱諷。盡管郁盻有小小的發(fā)現(xiàn),但最終他還是沒有解開心中的疑惑,到底會是哪一個好心人推薦他入廠呢?
過了一天,工廠里出現(xiàn)了一件令郁盻感到吃驚的事。郁盻應斐覽的吩咐,向云念拿貨物單翻閱,查看陳副主任有沒有如實的把一些貨物領出來。結果在貨物單的最上端出現(xiàn)了令他大吃一驚的名字,在主任一欄的旁邊,出現(xiàn)了這么幾個字:助理主任津塆。郁盻拿著那張貨物單手腳發(fā)抖,喃喃自語:津塆怎么如此神通廣大,混進了這個工廠?郁盻的心頓時變得忐忑不安,腦中的思想變得異常的混亂。他擔憂津塆不小心把他的身體狀況說出去,他不希望周圍的人因他的身體狀況變得郁郁寡歡。
自從郁盻發(fā)現(xiàn)津塆成了自己所在工廠的助理主任的那一刻起,他經(jīng)常走神,周圍的人問他,到底怎么了?他總是眉開眼笑的說,也許是自己沒休息好的緣故,老打瞌睡,所以才會經(jīng)常走神。郁盻就因工作經(jīng)常神不在焉,多次遭到了陳副主任的批評。郁盻的舍友看不慣陳副主任那副蠻橫的態(tài)度,很多次差一點就跟陳副主任鬧翻了臉,每一次都在郁盻的勸說下,他們才停止了爭吵。
郁盻很想知道津塆是怎么混進廠里的?一次,他偶然從廠房里走出來,恰巧碰到了拿著傘遮陽光的津穹,津穹看到郁盻停了下來,似乎有話想跟郁盻說。郁盻恰好心里也有話想對她說,抬起頭走了過去,這時陳副主任剛好從廠房里走了出來,兩眼直瞪著郁盻,令郁盻感到渾身不自在。郁盻身感不妙,停了下來,他知道如果自己就這樣走過去,肯定會被陳副主任說風涼話的,也許會說他不知羞恥,會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因此嵎盻就先讓陳副主任走過去,直到陳副主任走出工廠,他才走了過去。
走到津穹的面前,郁盻廢話少說直言道:“你以前的同學津塆怎么一下子成了你的助手?一轉眼,他就出現(xiàn)在我們公司里,太不可思議了。”
她能成為我們公司的成員,是我們公司的榮幸,她以前可是一位高材生,憑她的能力是能輕而易舉的進入比我們好幾倍的公司。她能成為我的助手,我引以為豪?!敖蝰纷院赖恼f道。
在郁盻的追問下,津穹把津塆如何成為主任助手的過程說了出來。在津穹還沒調來當主任之前,津塆就多次跟她通電話,吩咐津穹如果在工作場合中遇到郁盻或者聽到有關郁盻的消息,立即打電話與她聯(lián)系。當天,津穹看到郁盻,回到住所后,馬上就把消息告訴津塆。津塆無比興奮,立即帶著早已準備好的行李趕到郁盻所在的公司。一面試,她馬上就得到公司領導的賞識,公司領導樂意聘她為主任,津塆自我貶低,決定成為津穹的助手,這樣她接觸郁盻的機會就會更多了。
經(jīng)過一番的了解,郁盻才知道原來津塆是沖著他而入廠的。津塆到底是沖著他什么而入廠,郁盻是不曉得。
從此,身為主任的津穹到廠房監(jiān)督員工,她的旁邊就多了一個人。津塆第一次跟隨津穹進廠房視察員工,蹲得腰發(fā)酸的郁盻抬起頭,第一眼就看到了津塆,郁盻看得兩眼發(fā)直,難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津塆也看到了郁盻,她用眼向郁盻眨了幾下。郁盻開始有意識的躲開她們,于是他就時不時的與他的舍友換工作崗位,目的就是避開她們。郁盻知道如果自己在廠房內與津穹或者津塆對話,會引起周圍人的種種猜想,到時肯定會給自己添不少的麻煩。郁盻的躲躲閃閃,很快的就被晨月覺察到。晨月走到他的身邊說道:“我真的是想不通,主任和她旁邊的那個助理,再怎么看也不會比陳副主任兇,不會比陳副主任更不講道理,你為什么老是躲著她們?她們可比陳副主任和藹多了?!庇舯_偏轉頭,手摸著鼻子,裝作驚訝的樣子,說道:“我真的是躲著她們嗎?”晨月站在他眼前說道:“我的雙眼又不是蛤蟆眼,你的所作所為,我是看在眼里,你為什么老是換崗位?一會兒在這邊工作,一會兒就到那邊工作,我看起來,就覺得好笑,她們不是貓,你又不是老鼠,何必怕她們,躲著她們?!背吭率菃柕昧钣舯_無話可說,郁盻的臉漸漸的發(fā)紅了起來,他以自己必須急回宿舍打掃衛(wèi)生為由,離開了廠房。
走出了廠房,郁盻終于可以好好的喘口氣了。他是被晨月問得渾身是汗,他突然雙腳發(fā)軟,眼前一片黑,他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煩惱越多,他覺得秘密是守不住的,因為周遭有許多雙明亮的眼睛有意無意的盯著他。從他發(fā)現(xiàn)津塆出現(xiàn)在廠里的那時起,郁盻就有與她好好談一談的打算,他想把心中的疑惑解開。待到頭不暈了,身體恢復了常態(tài),郁盻重新站了起來,走向公司領導的公寓找津塆。
經(jīng)過耐心的尋問,郁盻終于找到了津塆的公寓。郁盻悄悄的推開門意料的碰到了云念,云念剛好要出門,嚇了一跳,詫異的說道:“怎么會是你,你怎么會來這里?”郁盻覺得尷尬,馬上保持冷靜,迅速的說道:“我是來找一位朋友?!痹颇钣靡环N疑惑的眼光看了郁盻一眼,令郁盻感覺好不自在,她是特意來匯報組員的工作情況,她向郁盻說明來意,之后就匆匆的離開了。
潔白的公寓房里開著空調,津塆坐在椅子上演算著一排排數(shù)字。郁盻前腳剛踏進去,津塆立即站了起來,看到郁盻驚喜的說道:“真巧,剛才我才想到要去找你,沒想到你卻自個兒來找我?!庇舯_默默一笑,直言道:“你怎么混進了這個工廠?正規(guī)的大型工廠不進,偏要進這家小型工廠。”津塆請郁盻喝了一杯涼茶,穿起涼鞋說道:“你千萬別以為我跟著你,這是我的自由,我想到哪家工廠工作,就到哪家。對了,你必須趕快辭職,回家休養(yǎng),你已經(jīng)出來很長一段時間了?!?p> “我覺得自己在這里生活得很好,與周圍的人關系融洽,他們對我很好。想在其它工廠里,找到類似這些人,我想恐怕是非常難的?!?p> “你看看,你現(xiàn)在變成什么樣子了?那邊有鏡子,你自己去照一照。你的體質不如當初了,你別介意,說我愛說閑話,你的皮膚就像醫(yī)院的病人一樣的白。我仔細觀察了幾天,發(fā)現(xiàn)你工作時越來越像拉破車的老牛,力不從心,而且工作效率越來越低。你不要再勉強了,你得馬上辭職,回家休養(yǎng)?!?p> “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你不要杞人憂天,我的狀態(tài)不是好好的嗎?”
“難道你還不信任我嗎?我對你可從來沒有說謊,我希望你毫發(fā)無損,像原來那樣健健康康的回家。我敢保證,你現(xiàn)在的體質大不如以前了,你想想看你當初的狀態(tài)是怎樣的,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又是怎樣的?!?p> 聽津塆的話,郁盻的心頓時感到沉重,好像有一塊石頭壓著他的心似的。經(jīng)津塆的提醒,郁盻才猛然發(fā)覺自己的身體確實發(fā)生了變化。他扭轉了腰,晃了晃自己的身體,難為情的說道:“如果我突然間辭職,我的舍友會很難接受,我會感到內疚的。他們對我的愛太深了,如果我就這樣離開,我覺得自己太絕情了,對不住他們的厚愛。”津塆先笑了一下,然后臉上變得嚴肅起來說道:“身體最重要,你別再硬撐了,再撐下去后果不堪設想。如果你不回家休養(yǎng),我可要自作主張向你那些舍友說實情,我想他們會贊同我,勸你回家休養(yǎng)?!?p> “你千萬別那么做,這對他們的打擊太大了,”郁盻急促的說著,“我們每天都相處得很愉快,我不希望他們因我而變得不愉快?!?p> “你只要答應我辭職,回家休養(yǎng),我就不會多嘴了,”津塆邊綁著頭發(fā)邊說著,臉上偶爾會露出幾絲的笑容,“你別說我威脅你,你要知道健康比什么還重要,身體垮了,你什么都完了。能在這里看到你,我非常高興,在還沒有到達這里之前,我是四處打聽你的消息,向我所認識的一些朋友求助?!?p> “我又不是什么‘人物’,哪值得你這么小題大作,你這樣做值得嗎?”
“你放心,你的隱私,我沒泄露出去。我這樣做是應該的,之前如果我沒有那么做,也許你就不能順順利利的從家里走出來,我希望讓你順順利利的回家。”
在津塆耐心的勸說下,郁盻終于接受了她的建議。他想了一下,自己確實出來不短時間了,如果繼續(xù)待下去,遲早會給人家添麻煩。郁盻向津塆說了聲“多謝”,然后就從公寓里走了出來。他覺得很為難,不知道要如何向自己的舍友開口?對郁盻來說,他沒有別的選擇,得辭職回家休養(yǎng)。
在還沒有回到宿舍之前,郁盻連續(xù)接到舍友打來的幾個電話,那些電話都是打來問候他,問他為什么還沒有回到宿舍。郁盻裝著一副唉聲嘆氣的樣子走回宿舍,猶豫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提出勇氣說出口:“我……我有一件事想要向大家說?!睒I(yè)焌見郁盻說得吞吞吐吐說道:“是不是那個陳副主任有完沒完的找你麻煩?”郁盻顯得很無奈,裝得一副失望的樣子說道:“不是那樣子,是我想辭職,明天就要離開這里。”郁盻說出這么一句話,令竹質、業(yè)焌、斐覽三人都覺得很突然、吃驚,郁盻工作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間想要辭職?業(yè)焌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左手用力的抓緊右肩膀,頗有正義的說道:“誰得罪你,你可以大膽的說出來,我們?yōu)槟阕鲋?。”“對,你有什么不滿的,盡量說出來,大伙都是兄弟,我們會為你排憂解難的。”斐覽神色匆匆說道。
斐覽、竹質、業(yè)焌用疑惑的眼光看著郁盻,郁盻神情冷淡解釋道:“沒有人得罪我,我作出這樣的決定與任何人都沒關系,因個人的種種原因,我得離開這里做一些事。謝謝你們的好意,和你們相處,我覺得很愉快。也許這只是一段時間的離別,一段時間過后,或許我還會來到這個地方?!庇舯_說得很勉強,聲音越來越小聲,他之前沒想過要說那么的一句話,他是突然間心血來潮才說出的。斐覽、竹質、業(yè)焌三人都嘆息,他們知道自己是無可奈何,是無法改變郁盻的意愿,是無法改變郁盻即將離開的打算。
還沒過一天,百感交集的郁盻向公司領導辭職,回來之后,他臉色黯淡,收拾自己的行李,他的舍友熱情的請他多待幾天再走,他們的好意被郁盻拒絕。郁盻背著沉重的行李笑容可掬的對他的舍友說道:“說句心里話,我的心里還真是有點依依不舍,能碰到你們,我覺得很高興,咱們后會有期。”他的舍友臉上都掛著笑容目送他。郁盻剛走出宿舍門,碰到了寧幀、晨月、云念,她們叫住郁盻,然后把他圍住。郁盻看著她們靦腆的笑了笑,原以為她們會主動讓出一條路讓他走,沒想到她們站立不動,用一種疑惑的眼光看著他。晨月先邊搖頭邊嘆氣,然后整個人充滿正義感,擲地有聲,不解的問道:“郁盻,你工作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間辭職,要離開了?令人匪夷所思,是不是那個新來的助理主任把你炒魷魚了?”郁盻直話直說:“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是我自愿辭職?!薄拔也幌嘈?,你肯定跟她有什么關系,否則在廠房里,你為什么見到她老是躲躲閃閃的?”晨月毫不掩飾的把自己的心中話吐露了出來。
“是不是那個陳副主任看你不爽,暗中把你解雇?”寧幀猜疑道。郁盻搖了搖頭,否定了她的猜疑。此時沉默的云念,腦中突然開竅,喊道:“我想到了,想到了,我知道郁盻跟誰有關系?”聽了她的話,寧幀、晨月為之振奮,不停的催促云念趕快把答案說出來,云念不得已而為之說道:“昨天,我親眼看到郁盻去公寓找那個助理主任,我想郁盻也許是受到她的打擊才辭職的?!?p> 樓梯里議論紛紛,待在宿舍里的斐覽、業(yè)焌、竹質覺得嘈雜,他們推開門,走出宿舍,看到晨月、云念、寧幀與郁盻如火如荼的討論著。斐覽得知她們在商討郁盻辭職的原因后,大聲喊了一聲,說道:“你們別亂猜想了,郁盻不是因我們而辭職的,他有私事要處理,不得不辭職離開這里,他這樣做與我們工廠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關系,我們應該尊重他,不能阻攔他?!敝褓|、業(yè)焌沒有站著不動,他們大動心思,幫斐覽說服她們,別再阻攔郁盻。郁盻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心中有點內疚,不過他沒把他的傷感通過外表表現(xiàn)出來,他淡淡一笑,向在旁的人說道:“能碰到你們,我覺得比在路上撿到鈔票還高興,謝謝大家的關照,離開不代表告別,我們后會有期。”有斐覽、業(yè)焌、竹質在,晨月、云念沒再多猜疑,多問為什么。郁盻再次向他們淡淡一笑,點點頭,然后走出樓梯口。
公交車上開著空調,里面的坐位座無虛席,其中郁盻也坐在里面。車內安靜,大多數(shù)乘客的表情是安詳?shù)?,靜靜的享受著絲絲清涼。斗轉星移,郁盻不得不從這個角落到另一個角落,他掩目深思,盡管心里悲涼,但渾身充滿斗志,充滿力量。不到半小時,郁盻就到了車站,當他雙腳著地時,頓時感到了依依不舍,舍不得離開這個城市,似乎對這個城市有了感情?,F(xiàn)代交通運輸便捷、快速,郁盻知道只要自己坐上車,不到半天的時間就能順利的回到家。在外的生活多姿多彩,想到這,郁盻站立不動了,他開始猶豫了,他可不想這么快就過上原來那種平平淡淡的生活。他想慢慢的回到家,不想搭坐快車,坐快車一瞬間的功夫,他就能回到自己所熟悉的家鄉(xiāng),這樣太沒意思,他的心靈不能獲取另樣的感受。郁盻走進了附近的一家書店,仔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本市地圖,發(fā)現(xiàn)通過山林的一條省道,同樣可以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于是他就放棄了搭坐交通工具的想法,決定徒步走回,反正天氣正熱的很,走山林的道路那是別有一番的感覺,肯定是非常美妙,既能乘涼,又能觀看到沿途的風光。郁盻相信自己這么做,心靈肯定不會感到空虛的,也許會有不平常的發(fā)現(xiàn)。他樂意那么做,不再坐車了。
山林的省道不是人們所熟悉的水泥路,它是一條看起來令人感到美的柏油路。柏油路蜿蜒不斷、平整,遠遠望去,人的視覺會感到舒服,會令人產(chǎn)生種種的幻想,會令人感覺到這是一條充滿神秘色彩的道路。
一棵棵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遮天蓋日,一輛輛顏色各異的汽車行駛而過,一只只飛鳥鳴叫不停。背著大行囊的郁盻神采奕奕,仿佛自己走在一條風景線上觀光似的。身處山中,天氣不比山下悶熱,郁盻隨心所欲,想走快的時候就走快,想走慢的時候就走慢,他每走一段路就會停下來休息一會兒,然后接著再走。
走在樹蔭大道上,涼意時時涌上心頭,微風時時吹動著頭發(fā),郁盻是何等的愜意,何等的瀟灑。他喝了一口水又一口水,再接再勵爬上了一個坡又一個坡,這樣他難免要大汗淋漓,滿頭是汗,他感覺自己流出的汗是冷的,當汗珠流過背時,他有時會顫抖。他繞過一個大拐彎,順風走下了一個長坡,聽到了潺潺的溪水流水聲,他寂靜的心靈被打破了,好奇的偏轉頭一看,看到不遠處的溪水邊有一個村莊,幾位中老年婦女站在溪水中躬著身洗衣服。
烈日把郁盻的頭額曬得流汗,他的內衣已被汗液沾濕了。郁盻卸下重重的行囊,豪爽的脫掉一件上衣,臉露微笑走到了清澈的溪水邊,把一些行囊放到了巖石上,整個人好像一個小孩似的在溪水中盡情的玩水,他把整條褲子弄濕了,然后頭戴上濕帽子,躺在潔凈的巖石上曬太陽。在他的前方有一個正在作業(yè)的采石場,飛沙走石,塵土飛揚;在他的后方有一條剛建成的縣道,縣道直通向縣城。待到中老年婦女洗完衣服,各端著一盆衣服離開后,郁盻才大大方方的從巖石上站了起來,趁周圍沒人迅速的脫掉臟亂的長衣長褲。郁盻怕人看到他換衣服的情形,人心惶惶,顯得特別緊張。他沒顧個人的安危,過于靠近采石場,慌慌張張的穿新衣服。采石場沙石飛舞,突然刮起了一陣狂風,咆哮的狂風把塵土刮到了溪邊。郁盻蹲下身,洗了手,猛力一跳,結果由于疏忽大意,沒防備,沙塵飛進了他的眼眶內。
郁盻手抓著脖子,感到雙眼內有異物,趕緊閉上了眼,跌跌撞撞,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巖石后方的綠草上。他稍微睜開眼,就會感到刺痛,與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是沒什么差別的,因此他是睜不開眼。郁盻保持冷靜,不慌不張的坐在綠草上,用自己干凈的衣服擦凈手指頭,然后輕揉眼睛,使自己流出眼淚。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希望眼睛內的異物隨眼淚一起排出去,然而眼睛內的雜質似乎粘在眼膜一樣,無論郁盻怎么弄,它都不會附著在眼淚里,隨眼淚一起排出體外。
直到郁盻的雙眼發(fā)紅,他再也沒弄自己的眼睛,一直閉著。隨著時間分秒的流逝,郁盻越來越感到事情的嚴重性。原以為只要休息片刻,它就會有所好轉,自個兒痊愈,事實上過了多個鐘頭,郁盻還是睜不開眼,他就像一位盲人一樣眼前一片黑,越來越感到恐懼不安。他越想越覺得可怕,難道自己就這樣一直閉著眼,看不見周遭的事物嗎?郁盻為自己祈禱,祈禱自己別出什么事。
一群大小不一的牛浩浩蕩蕩的過縣道,許多輛汽車被迫停了下來,喇叭聲響個不停。郁盻把耳朵靠在肩膀上,什么都不能看見,只能聽到汽車的喇叭聲。隨著一群黃牛逐一的過縣道,嘈雜聲越來越小。就那么的一瞬間,郁盻的頭發(fā)變濕了,郁盻猜疑是環(huán)衛(wèi)工澆公路綠化帶,不小心把水灑向了他。郁盻覺得這是一件意外的事,沒抱怨什么,仍坐在溪邊。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郁盻的頭發(fā)越來越濕,而且已經(jīng)開始蔓延到上身的衣服,他的上衣從上到下漸漸的變濕了。郁盻覺得不對勁,懷疑澆花工人有意把水噴向自己,否則自己的衣服怎么越來越濕?郁盻開始發(fā)怒,把頭向左轉,然后向右轉,反復幾次的做這樣的動作,他想讓對方知道,自己已看到對方丑陋的行為了,試圖使對方感到羞恥,停止向自己噴水。
幾十頭的牛已過公路了,憑感覺,郁盻覺得有幾頭牛就圍在自己的旁邊,他知道牛發(fā)起飆來就像斗牛一樣的兇猛,因此他坐立不動,怕走動惹壞了牛的情緒。郁盻把雙手放在頭頂,發(fā)覺有水滴正不停的滴到自己的手上,他認為澆花工人仍舊像剛才那樣把水噴向自己。郁盻不禁打了一下噴嚏,臉朝著縣道責問道:“請你把眼睛擦亮點,你沒看清我坐在這嗎?怎么老把水灑向這邊?我全身上下快要濕透了?!庇舯_沒聽到任何的回復聲,只知道水像剛才那樣往自己的身上澆,想到這,郁盻更生氣了,認為澆花工人有意而為之,不懂得悔改,沒把他的話放在眼里。郁盻心中的怒氣似乎要爆發(fā)了,不客氣的說:“請你節(jié)約水資源,你是澆花而不是澆人。”說著,說著,郁盻全身一冷,又打了幾下噴嚏,接著說:“你到底有沒有讀過書?品德修養(yǎng)令人放心不下,你這樣做是一種缺德的體現(xiàn)?!?p> 一個身體消瘦,留有一把胡須的放羊伯伯趕著一群羊從郁盻旁邊走過。放羊伯伯聽到郁盻的責問聲,以為郁盻正在對自己說話呢,因為周遭就只有他和郁盻兩個人。放羊伯伯聽郁盻說了這么一句話:你是一個缺德的人。放羊伯伯怔住了,心想:坐在溪邊的人無法無天,分明就是在罵自己。放羊伯伯覺得冤,咽不下這口氣,停下腳步對著雙眼閉起的郁盻說道:“年青人,說話謹慎點,我老頭子究竟哪里得罪你?惹你發(fā)這么大的脾氣。”終于有人回話了,郁盻多少精神有些好轉,但心中的怒氣依舊存在,因為水滴仍舊不停的灑落在他的身上。郁盻覺得對方不可理會,屢教不改,發(fā)怒氣的喊道:“你是存心讓我感冒才罷休,是不是?我全身已經(jīng)濕透了,你還向我灑水,我已經(jīng)忍無可忍了,太好笑了,你這叫做有品德修養(yǎng),沒人會相信你的?!?p>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聽得一頭霧水,我哪有向你灑水,你是不是眼瞎了?現(xiàn)在天空中正下著小雨,你沒帶傘,沒穿雨衣,當然會被淋濕的。你沒看到我身上穿著雨衣嗎?”
“你別哄小孩了,剛才烈日高照,我滿頭大汗,怎么現(xiàn)在就下起了雨?”
“你別裝糊涂了,天空中究竟有沒有下雨,你可以自個兒看。天氣變化莫測,一會兒出太陽,一會兒下大雨,這也是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事?!狈叛虿呎f,心里邊偷笑,取笑郁盻全身上下都已被雨淋濕漉漉的,竟然還不知道天空中下著雨。放羊伯伯把遮雨帽摘了下來,隨便說道:“你是不是眼瞎了,不然怎么會睜眼說瞎話?”然后放羊伯伯把目光轉向郁盻的臉上,發(fā)現(xiàn)郁盻雙眼緊閉著,覺得奇怪,就問郁盻,為何雙眼老是閉著?郁盻如實的把自己的雙眼被沙塵吹進的事實說了出來,放羊伯伯說道:“難怪你會鬧出笑話,連下雨也不知道?!痹瓉碛舯_是無法睜開眼,才一直坐在溪邊,放羊伯伯了解詳情之后,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他怕郁盻被雨淋成感冒了,脫掉自己身上的雨衣披到了郁盻身上,然后用嘴往郁盻的眼睛吹風,想幫郁盻把眼睛內的雜物吹出來,他吹了一遍又一遍,結果都起不到任何的效果。經(jīng)放羊伯伯耐心的解釋,郁盻再也沒有自以為是,總算是相信了天空下著雨,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為自己剛才的自言自語而感到好笑。
雨還是下個不停,沒有減弱的趨勢,郁盻仍舊睜不開眼,就像一名看不到任何事物的盲人一樣。在放羊伯伯的好心幫助下,郁盻被帶到了他家,放羊伯伯的家就他一位老人家居住,他的家人都搬到縣里住了,放羊伯伯是舍不得離開他養(yǎng)的家畜,所以才沒搬走。和藹可親的放羊伯伯進入房間拿錢,想替郁盻到附近的衛(wèi)生所買眼藥水。郁盻知道外面下雨路滑,不好走,及時叫住了放羊伯伯,說道:“外面天氣糟糕,不用麻煩你老人家了,也許我睡了一大覺,明天早上起來就會好的,好好休息也許它就會自然痊愈了?!庇舯_不是胡言亂語,他這樣說是有根據(jù)的,他覺得睡覺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以前他在家里犯傷寒睡了一大覺,結果第二天,天一亮他驚喜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康復了。郁盻身心疲憊,坐在褐灰色的木椅上,向放羊伯伯說了好幾遍感謝之詞。放羊伯伯面慈善目,說道:“這是應該的,能有機會幫助別人,這是一件愉快的事?!庇舯_就像一位盲人一樣,什么都不能看清楚,因此他是找不出任何的事做,早早的就閉眼睡覺了,盼望著明天的朝陽能盡快的到來,盼望著自己的雙眼能盡快的康復。
山中的村莊幽靜,郁盻深深的睡著了,然而他卻做了一個惡夢,他夢到了自己生活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他看不到任何形形色色的東西,精神崩潰,痛苦涕零,然后像發(fā)了瘋的精神病人一樣,在黑色的世界里亂喊亂叫的,亂砸身邊的一些東西。他夢到自己亂躥,盡管傷痕累累,他還是那樣的執(zhí)著,他是因自己看不到綠草紅花、藍天白云、青山綠水而感到恐慌,所以他才會四處亂躥。他為的就是能看到平常他所能看到的東西,然而他的眼前始終是一片黑,他感到徹底的失望,感到傷心欲絕,好像世界突然失去了光彩,而自己卻失去了一雙能觀察事物的眼睛。郁盻被自己所做的惡夢驚醒,他仍舊睜不開眼,全身冒出了冷汗,想起自己所做的夢,他身感痛心。他靜靜的聆聽周圍的聲音,靜悄悄的,什么都不能聽到,他感到欣喜,心中多少有了一點安慰,左手輕拍著自己的胸部,勸自己別胡思亂想,祈禱自己能走好運。
夜深了,郁盻在后半夜的時間里根本就沒有心情睡覺,怎么睡都睡不著。公雞鳴啼后不久,放羊伯伯就起床了。他沒有叫醒閉著眼的郁盻,一大清晨,就趕著一群羊和牛出去。郁盻心情錯綜復雜,不想很快的就見證自己的視力到底有沒有康復。他心驚肉跳,心中似乎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因此他沒有那么早起床,繼續(xù)側躺著,雙眼緊閉著,想待到外面很嘈雜的時候,再起來睜開眼,看自己的眼睛到底有沒有康復。
外面汽車的喇叭聲和剎車聲不停地傳入屋內,已躺在床上很久的郁盻再也難以躺下了,他猜想,房子的附近有一條省道,感覺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非常亮了,萬物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郁盻緩緩的坐了起來,雙手摸自己的眼皮,正當他試著睜開眼時,放羊伯伯正好放羊回來,對剛坐起來的郁盻說道:“你終于起來了,怎么樣?眼睛有沒有康復?”郁盻露出笑臉,沒有回復話語,兩個大拇指非常謹慎的摁住眉毛,然后試著慢慢睜開眼,他的眼皮稍微一緊縮,整個眼睛就會感到刺痛,好像他眼睛里長有尖刺似的。郁盻無奈的嘆息,心里悲涼,他仍舊無法睜開眼,然而郁盻的表情根本就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痛苦,依舊保持原先那樣的鎮(zhèn)定。郁盻眼前就好像被一塊厚厚的黑布蒙住眼睛似的,什么都不能看到,他的心里十分傷心,而他不愿把悲傷帶給別人,所以表情表現(xiàn)得像平常那樣的自然,這令放羊伯伯看不出他有任何的痛苦。
放羊伯伯見郁盻沒恢復視力,把家中的活擱在一邊,替郁盻買眼藥水,放羊伯伯簡單的以為只要滴幾滴眼藥水,郁盻的眼病就會好轉。郁盻心慌意亂,面色蒼白,額頭冒冷汗,想起他做的那個惡夢,郁盻就感到可怕,因此他不敢想象未來的事,想未來的事,只會增加他的痛苦罷了。
滴眼藥水,那是病入膏肓,郁盻早就知道這一點了,他眼睛得的病不是平常常見的小病。郁盻一無所措,整個人像木頭人一樣,死氣沉沉,默不作聲,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好像自己并不能做什么,郁盻是焦頭爛額,他不敢再接著想下去,深怕自己成了失明的人。郁盻的心里是靜得可怕,猛然發(fā)現(xiàn)原來盲人在生活中失去了那么多的東西,盲人的生活是那么不容易。郁盻滾爬摸走,才到了房子的大門口,大門口附近有一條省道,各種車輛頻繁的來來往往,人待在大門口能聽到車輛的行駛聲、喇叭聲、剎車聲,有時還能聽到人的交談聲。坐在大門的門檻上,郁盻的情緒漸漸的恢復了正常,他以這樣的思想自我安慰:也許它就像傷口一樣,一段時間過后自然痊愈。他默默的坐著,雙手握在一起,聆聽各種聲音。雖然放羊伯伯看起來不富有,但買藥他是一點也不吝嗇,他買了質量最高,價格最貴的眼藥水給郁盻用。郁盻不想讓放羊伯伯擔心,拿著瓶裝的眼藥水往自己的眼球滴了幾滴說道:“這應該會藥到病除,再休息一段時間或許會好的?!狈叛虿胄虐胍?,在郁盻三寸不爛之舌的說服下,放羊伯伯沒多管閑事,像往常那樣做自己該做的事。
滴眼藥水,不是人們想的那么單純,能治好郁盻的眼病。郁盻早就知道結果了,就算自己再滴一瓶眼藥水也是無濟于事的。他感到恐慌,難道自己的人生就要經(jīng)歷這么一個大轉變,因為自己的不慎成了一名生活在黑暗中的盲人?放羊伯伯出去看羊,郁盻平常是一位有所規(guī)劃,有理想的人,一旦他靜下來,就會情不自禁的憧憬未來。這回他不能再那么做了,如果他想未來的事,只會使他更加的恐慌,更加的痛苦。因此郁盻這回坐在較靠近省道的地方,目的就是擺脫孤寂,使自己在各種聲音的包圍下,心靈得到安穩(wěn)。他不敢展望未來,只回憶過去的事。
房子旁邊的那條柏油路可以說是另樣的林蔭大道,相當多的路段,人走在上面是曬不到太陽。對郁盻的突然離開,聰明伶俐的晨月是有所懷疑。她先后到火車站、公交站找郁盻,想面對面的向他問個清楚,然而她走遍了火車站、公交站都找不到郁盻的身影。晨月沒有死心,沒有就此放棄對他的尋找,她似乎對郁盻有一定的了解,懷疑郁盻另走其道,走山路回家。晨月匆匆忙忙開著她多個月沒開過的紫色轎車駛入山林的省道找郁盻。晨月買車可沒向別人求助,她沒向她的家人拿過一分錢,晨月是大膽的向銀行貸款買車。她覺得一代人與一代人有所不同,取笑一些前輩,嘔心瀝血,辛辛苦苦干了幾十年,等到了有一把歲數(shù)才買車、買房。晨月不想擁有與別人一模一樣的東西,她是較喜歡紅色,但考慮到很多人都是開著紅色轎車,為了與別人不同,他就買下了紫色轎車。晨月駕駛的速度特慢,盡管她覺得找郁盻就像大海撈針一樣,找到的希望渺茫,但她仍舊不耐煩的仔細看省道旁的景物。
轎車繞過一個山丘又一個山丘,在繞第九個山丘時,晨月無意間驚喜的發(fā)現(xiàn)郁盻出現(xiàn)在她的前方。她趕緊剎車停了下來,不想驚動郁盻,悄悄的下車,從郁盻的后方靠近他。郁盻習慣性的把頭轉來轉去,當他轉過頭時,晨月大叫了一聲,以為自己已被郁盻發(fā)現(xiàn)。長發(fā)飄飄的晨月毫不羞澀的說道:“你怎么土里土氣的坐在省道旁,像個小孩子似的?”郁盻無動于衷,沒說任何一句話,晨月認為郁盻是故意裝出來的,于是重復的說了幾遍,結果郁盻仍舊沒回任何的一句話。晨月心急了,難以置信,才幾天沒見面,郁盻就不認得她,把她當成了陌生人。
在優(yōu)美、干凈的道路旁,兩人一站一坐,成了一幅獨特的畫面。晨月開口說道:“我懷疑你是吃到了健忘藥,才幾天沒見就把我當成陌生人?!庇舯_轉過頭,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的身后有個人,所以才會那么做。晨月接著說:“有什么好笑的,該不會你得了失憶癥吧,你這樣很像一個忘恩負義的人?!?p> “姑娘,在還沒搞清真相之前,別胡言亂語,年青人不是六親不認,他的雙眼進入了沙粒,睜不開眼,看不見任何的事物,因此只有保持沉默,靜靜的聆聽周圍的聲音?!狈叛虿畯纳角鹕匣貋?,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趕緊向晨月解釋道。放羊伯伯也知道,失去光明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失去光明將過上那種單調乏味的生活。放羊伯伯翻山越嶺到附近的山莊挨家挨戶的問有關治眼病的藥方,他帶回了不少的草藥。聽放羊伯伯這么一說,晨月的眼睛才突然變得雪亮起來,她發(fā)現(xiàn)原來郁盻的雙眼一直是閉著。眼睛可是心靈之窗,若這扇獨特的窗戶壞了,那人的一生也許會變得索然無味。
讀過不少書的晨月當然知道有病要醫(yī),而且要及時醫(yī)治這個道理。她沒管那么多,叫郁盻及時就醫(yī)。放羊伯伯遺憾的說道:“這里附近是沒任何正規(guī)的醫(yī)院?!薄皼]關系,我自有辦法?!背吭驴戳怂赃叺霓I車說道,然后手把手扶郁盻進入他的紫色轎車。當走到車門前,郁盻問道:“你是放羊伯伯的什么人,怎么這么好心幫助我?”晨月幫他打開了車門說道:“你盡管放心,我不是人販子,不會把你賣掉,我一個弱女子不會對你構成威脅?!?p> “你太謙虛了,一個弱女子會開車嗎?別騙我了。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幫助我?”
“我……先把你眼睛醫(yī)好再說,沒想到,幾天不見,你就成了一個失明的人?!?p> 晨月替郁盻向放羊伯伯說感謝,然后才坐入車內開車。坐在舒適的沙發(fā)上,郁盻感覺好像在做夢似的,竟然會碰到這么的一個人。郁盻回想剛才她說話的聲音,說道:“你的聲音,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聽過?!薄斑@也許是你的錯覺?!背吭抡f完話,加大油門,提高車速。
車行駛到了臨近城市的一家眼科醫(yī)院,郁盻被帶進了門診室就診。當?shù)弥鰝€手術,郁盻怔住了,他還沒開口,晨月便率先替他開口:“好,那就做手術吧,免得病越拖越厲害,一切手續(xù)由我來做?!本瓦@樣郁盻及時做了一個長時間的手術,住了兩個星期的醫(yī)院。在郁盻住院期間,郁盻得到了晨月無微不至的照顧,令他感動不已。郁盻覺得自己受寵若驚,做夢也沒想到生活中會有這么一個人,對他如此的好。郁盻多次問晨月的個人情況,包括她的姓名、家鄉(xiāng)、職業(yè)等等,晨月守口如瓶,沒把個人的資料詳實的說出來。
算起來有半個多月的時間,郁盻沒有見過陽光了,他猶如一位盲人一樣,過著那種黑暗的生活。在這一段時間,他的心情總是處在一種壓抑狀態(tài),似乎沒有見到外面的世界,心情就是高興不起來。
也許是這么一個道理:失去時我們才懂得擁有時不懂得珍惜。躺在病床上的郁盻覺得以前不懂得珍惜時光,只會朝著目標奮勇向前沖,而忘記欣賞沿途的風光,覺得自己疏忽大意,沒有很好的仔細的看一些東西。郁盻終于盼望到醫(yī)生拆下紗布的時候,那些紗布是緊綁在他的雙眼上。郁盻的心情是既激動又緊張,對他來說,這是人生關鍵的時刻。醫(yī)生小心謹慎緩緩的繞開一層又一層的紗布。晨月的心情似乎與郁盻一樣的緊張,站在旁邊默默的祈禱著。當醫(yī)生繞開最后一層紗布時,晨月幾乎快要屏住呼吸,趕緊用手掩住自己的雙眼,不敢看。也許是習慣性的緣故,郁盻遲遲沒睜開眼;也許是郁盻深怕睜開時仍舊看不清事物,郁盻用手遮住雙眼。在醫(yī)生的再三催促下,郁盻最后不得不緩緩的睜開眼,1秒、2秒、3秒……很多秒過去了,郁盻的臉上露出了酒窩,他的心情無比興奮,臉上充滿笑容,像一只剛從鳥籠中飛出來的鳥兒一樣高興,他終于重見光日,看到了形形色色的東西。醫(yī)生和晨月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拍起了掌,向重見光明的郁盻賀喜。
病房里氣氛祥和,郁盻第一眼看到的是穿白色衣服的晨月,郁盻驚訝的說道:“原來是你,你不是那個住在010號宿舍的晨月嗎?”
“怎么了?我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說,總之你恢復健康,我為你感到高興?!笨雌饋硗儩嵉某吭伦叩搅擞舯_的眼前說道。
“難怪我聽你的聲音就感覺自己好像在哪兒聽到似的,我還以為你是津塆?!?p> “你說的那個津塆,你離開工廠后不久,她也辭職離開了。我想她是特意為你而入廠的,不是為了謀生活賺錢而進入工廠。津塆在離開工廠之前,還向我們打聽你去哪里,直到你的舍友斐覽說你回老家,她才放心的離開。依我看,她很關心你,你們的關系應該很密切吧?!?p> 郁盻搖了搖頭,沒回答她的問題,笑了笑說道:“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對我這么關心,我太幸運了?!背吭掠媚请p晶瑩剔透的雙眼看著有點羞澀的郁盻說道:“你別亂想,我可一點也不像你那位好友,這是我該做的,是我對某個人的承諾?!甭牭竭@句話,郁盻腦中就有疑問了,在地球上的這個角落,他是無親無友,會有誰幫助自己呢?他向晨月詢問那個幕后吩咐人,晨月沒有急著告訴他,腦中還在猶豫著。郁盻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放在桌上的一朵鮮艷的玫瑰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在欣賞紫色玫瑰花的同時,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會不會是晨月推薦自己入廠的?郁盻瞇了一下眼,然后再睜開眼說道:“桌上的玫瑰花是你的嗎?”“是我在街道上行走時,一位朋友送的,我看它很鮮艷,于是就把它帶到這里。”晨月從衛(wèi)生間的臉盆里拿出了面巾說道。郁盻接到濕面巾后,沒有就此急著擦臉,他接著說:
“是不是你讓我走綠色通道,推薦我入廠?”
“不是我推薦的,我雖有文憑,但我沒有那種權利,我和這家工廠一點關系都沒有?!背吭伦谝巫由险f道。
“不是你,那是誰?”
“反正你要離開工廠回老家了,說出來無妨,老實告訴你,是一個姓赫的先生。”
“赫先生,原來是他?!庇舯_驚訝的說道。
隨著兩人的進一步交談,晨月大大方方的把一些相關的內幕事情說了出來。
赫先生本來是一位名副其實、小有成就的企業(yè)家,郁盻之前所進的那家工廠本來是赫先生的。自從赫先生得知自己犯了白血病,他的人生規(guī)劃就發(fā)生了大的變化,他首先做的事就是把自己的公司掛牌轉讓,不想再做大老板了。后來赫先生順順利利的把他的工廠轉讓給他的一位好友,那位好友也就是郁盻之前所進那家工廠的總裁。那天赫先生氣宇昂軒,滿面笑容,戴著墨鏡到工廠找他的好友坐,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郁盻的身影,當打聽到郁盻也是應聘隊伍中的一員,赫先生的腦中就有了疑問了,郁盻為什么不在原來的那個城市找工作做,偏偏來這個小城市找工作?原來他所在的城市是個經(jīng)濟繁華的大都市,工廠各式各樣,工資又高。而在現(xiàn)在的這個小城市,做得又苦又累,領的工資又不高,為什么郁盻偏偏要待在這個小城市里工作?赫先生對郁盻有一定的了解,肯定他的為人,于是就在幕后推薦他入廠。
把自己辛辛苦苦經(jīng)營幾十年的工廠轉讓后,赫先生嫌生活閑得很,開了幾家不大不小的商店。赫先生認為如果郁盻真的想大賺一把,應該留在原來的城市,而不應該留在這個小城市受苦受累。赫先生手甚至認為郁盻在這個城市打工,倒不如留在原來的城市給他看店。工作輕松,而且領的工資高。憑生活的經(jīng)驗,赫先生懷疑郁盻有苦衷。赫先生得知自己的一位拜把兄弟的女兒名叫晨月,也在郁盻的工廠工作時,腦中突然有了一個巧妙的想法。赫先生連夜趕到了那位拜把兄弟家,特意交待晨月在平常的工作中要留心觀察郁盻,看他有什么苦衷,有什么異常的表現(xiàn)。赫先生通過發(fā)彩信的方式,把郁盻的幾張真實肖像發(fā)給了晨月,并把他的電子郵箱告訴晨月,交待晨月每隔一段時間給他發(fā)一次電子郵件,把晨月的觀察發(fā)現(xiàn)如實的告訴他。晨月看赫先生是父親多年的好友,見赫先生知書達理,毫不猶豫的答應他。晨月本來是在一家高科技公司的辦公室工作,工作輕松,空閑時間多,一時間不適應,覺得毫無趣味,所以就跳槽暫時做一份較平凡的工作,與眾多人接觸,真實體驗一下集體工作的樂趣。
了解到了一些幕后故事,郁盻感到吃驚,大口大口的吸氣,然后又大口大口的呼氣。晨月那雙巧嘴一說完,郁盻變成了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脫口而出:“這回你千萬別向赫先生說我的不幸遭遇,別說我身體上的一些不適?!背吭虏唤獾恼f道:“就算我那么說,也沒什么大驚小怪的,你用不著緊張兮兮的,說話說得嘴唇都顫抖了。其實我已經(jīng)很久沒跟赫先生聯(lián)系過了。”郁盻變得愁眉苦臉的,低聲的說道:“赫先生的病情怎么樣?”
“‘好人一生平安’,赫先生福大命大,一星期前,國內的一些醫(yī)學家終于幫他找到了匹配的骨髓,幾天前,他才進行了骨髓移植手術,現(xiàn)在身體正在恢復當中?!?p> 聽了這話,郁盻感到欣慰,心中懸著的石頭終于有了著落,臉上終于有了表情。他看著窗外的轎車,對著晨月敬意的說道:“想不到你是一位成功人士,待在那種普通的工廠,那是大材小用?!敝t虛的晨月則一直否認自己是一位成功的人士。她突然晃過了神來,想到了之前一直想問的事情,她站了起來問郁盻:“你和我們那伙人不是相處得好好的嗎?為什么突然間要離開工廠回家?”晨月問了這個問題,郁盻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開始緊張起來,遲遲沒開出口。晨月是有窮根窮低的精神,還沒過幾分鐘,接著問:“老家出了什么事?”郁盻沒再保持沉默了,沒管那么多了,站起來直接說道:“我該離開醫(yī)院回老家了,反正我的雙眼已經(jīng)復明了,能看清事物了,沒必要繼續(xù)待在這里?!闭f完話,郁盻就立即快速的整理自己的東西,這樣就使晨月沒有趁熱打鐵進一步追問有關他的問題。
陽光耀眼,使人睜不開眼,雖然氣溫不是很高,但多少有一點令人感到悶熱。郁盻把帽子弄濕,然后戴上它,背著行囊走出了醫(yī)院的大門。晨月把她的車開了過來,想送郁盻回家,被郁盻拒絕了。郁盻知道,如果坐上車,他很快就會到家,沿途的一些事物,他都不能近距離的觀看。郁盻的心里是對著晨月充滿感激,他大膽的注視著晨月,說了一聲“后會有期”,然后轉過身沿著原來那條省道繼續(xù)走。他走不到50米,晨月驅車追了過來,把車停在了郁盻的前方,說道:“我覺得你就像愚公,你用步行回家勞累自己,自作多受,我還是直接把你送回家算了,反正今天我閑著,沒有事情要做。”
“我知道你的好意,如果我想乘車回家,早就在車站搭車了,我是想用另一種方式回家,用步行回家,我覺得很灑脫。對了,我有一件事想吩咐你。”
“有什么事?你盡管直說吧,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p> “是這樣的,請你代替我向赫先生說我生活得很好,感謝他的關心。還有就是……”郁盻猶豫了一下接著說,“你就跟他說,我是一位另類的人,喜歡過著與眾不同的生活,你就代我向他問候一聲,祝他早日康復?!?p> 看到晨月點了點頭,郁盻便放心的轉過身,然后繼續(xù)向前走。他沒有再轉過身看長發(fā)飄飄的晨月,不知道晨月什么時候把車開回。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有點過分,希望晨月能夠理解。
走在幽靜、干凈的柏油路上,郁盻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經(jīng)歷了一件令自己終生難忘的事。他毫不費勁的走下坡路,感覺自己好像有一件事沒有做,使他無法身心舒暢了。想著,想著,他想到了。他拿起了口袋中的手機,發(fā)短信,他先插入了一個逗人歡笑的動畫,然后再輸入了一些感謝之詞發(fā)給晨月。
發(fā)完短信之后,郁盻走起路來輕松多了,踏實多了,心中有一種美好的感覺,有一種收獲感。迎著風,他感覺自己就像一片枯黃的葉子,在微風的吹拂下,在空中很浪漫的飛舞著。在這種感覺的陪伴下,他緩緩的一直向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