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不知怎么在重重包圍下跑出了一段路,陶辭還喋喋不休的在問:“那人究竟是誰,怎么會被偷呢”
凰仙不耐煩的告訴他行程有變,把陶辭憋的一口悶氣,不過眼下形勢倒不適合多問,身后跟著五百甲士的滋味不好受。
尚進號稱疾風校尉并不是浪得虛名,堪堪落后在凰仙身后與陶辭并排,屠光中以殺人手段為主,速度偏慢跑在最后,那蘇明速度與楊飛伯差不離,兩人一身輕功在塵世都算頂尖。楊仙精速度本奇快,這時卻落在屠光中身前。
身后甲士緊追不舍,偏偏眼前只有城墻沒有門,陶辭從納戒里匆匆取出虎頭盤龍戟,想著和在蘇仙城那一戰(zhàn)一戟破城而出,便聽得前邊凰仙道:“火凰決還記得多少,除了那前十式代表境界的招式,后邊的輕功可還記得”
陶辭道:“你不會讓我現(xiàn)在學吧”
“離那城門還有十數丈,足夠了”
又是一陣腹誹,但情況緊急當下只好把那一輕功篇從腦袋里翻出來邊跑邊按照那功法的真氣流轉路徑運轉著。
跑出十丈遠,凰仙問道:“還沒好嗎!”
沒有回答。屠光中已是越跑越慢,但依然可見身邊的楊仙精跑在前方不遠處。
又跑出十丈遠,有點不耐煩的聲音傳來:“還沒好?!”
眾人即將抵達緊閉的城門,而陶辭仍沒有回答。
“你們幾個聽好了,一會我說起的時候,真氣全部放松不要抵抗!還有那小娘子,喜歡就直接牽了走唄,還扭扭捏捏跑在前面”
楊仙精臉色通紅回頭啐了一句“誰喜歡你!”,屠光中也是老臉一紅委屈道:“又不是我說的”
眼看還有十來步便是城門,只聽“起!”,幾人慌忙停止功法運轉,登時知覺身子一輕便飛了起來,離開了地面。楊飛伯還是仔細,急道:“還有陶小兄弟在下面!”
凰仙嘿嘿一笑,下一刻,便見陶辭晃晃悠悠的騰空而上,一躍過城門。
“趕緊開門!給我把門打開!”湯知府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的事情會到這般田地,那叫做冷月的女人不知去向,自己的五百甲士也沒能拖住區(qū)區(qū)七個人,還被幾人逃出了城去,心頭急火攻上來顧不得平日里的風度大聲吼叫著開門。
城門緩緩被打開,幾人的身影越變越小,知府大人的心也越來越急,大叫著讓五十騎輕騎趕緊追上去。轟隆隆的馬蹄聲響徹整個驛道。
凰仙遷就著后面幾人的功力慢慢走著,而屠光中已經是真氣流轉不及,盡顯疲態(tài),要不是楊仙精和尚進左右扶著就要停下來休息了。然而輕騎還是要比幾人的輕功快一點,雙方距離正逐漸拉近。又跑出了數百丈,人力終究不能比馬,連象帝境的楊飛伯也有點吃力起來。陶辭倒是感受著這新鮮的感覺,飄在空中,那日在火鳳山后山出山之時,其實莫名的已經會了飛翔,但那時候的飛行存在真氣大量浪費的情況,以他的真氣量也僅能短短的維持一炷香的時間,如今有了正統(tǒng)輕功的輔助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至少省下大半的功力,而雛鳳歌自體恢復真氣的能力相當卓絕,這樣一來幾乎可以無時間限制的飛行。
又跑出幾百丈,身后大兵黑壓壓的越來越近了,凰仙突然轉身一停,屠光中幾人也是終于撐不住的急停下來就躺在地上大口呼吸,連吐納調息都做不到。楊飛伯緊張道:“黃老爺子!”
“你們這群不成器的小輩,老夫今日就借你一劍,看清楚了!”
坐在地上的幾人勉強支撐起身疑惑的看向凰仙,唯有楊飛伯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熱血。
只見黃昏的落日中,灰衣一人手中憑空握出一劍。
一劍五百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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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州資源富饒,商賈多如牛毛,百姓也多安居樂業(yè)豐衣足食,比之別州都要太平的多,北邊蒼溪有拓跋家族越來越不安分,中州的朝廷都快壓不住了,這一仗看起來也是早晚的事;南邊歷來不是人類踏足的區(qū)域,而幾乎滿是沙漠的西面通州更是杳無人影,是一塊快被遺忘的大陸,只有一些隱藏在黑暗里的勢力盤踞在那里。
越是安穩(wěn)的地方越是佛系,豐州也不例外,在這里宗教勢力最是發(fā)達,光是佛寺便是大大小小不下幾百,道館也一樣,基本上走不了幾步路便能看到一座道館或者佛寺,像那山間的路上也是走不到一日便能見到,民間號稱一日一拜絕不夸張。
這世間的佛教魁首南禪寺和道教祖庭武當山便都出自豐州,可能是身處一片平和的豐州,兩座山頭卻不如那四大圣教這么超然塵世且實力強絕。武當掌門楚有樂人如其名,日常就是掃掃山門,接待接待上山的香客,如有攀談,也是樂呵呵的一個中年人,全然沒有仙風道骨的仙人范兒。也就是人近中年卻長的一張青山綠水般秀氣稚嫩的臉,許多香客都被這張臉搞得誤以為他才二十出頭。
武當山高出不勝寒,香客也只接待到上山不遠處,再往上才是武當真容,巍峨不輸南禪寺的無妄山,常人絕無可能望到頭,云氣便擋了大半,百姓能看見的永遠只有一座山腳而已。
二狗和李竹兒正好是能窺見武當全貌的幸運兒,當日與陶辭分開后便被巫致帶著從小竹山出發(fā)到了武當,正巧碰到楚有樂在山門前掃地,巫致便把由南疆之主親手書寫的文書遞給了他。楚有樂默默讀完信件,眉頭少有的緊皺起來,不過片刻便舒展開來。之后,二狗和李竹兒便成了武當山的小師弟和小師妹。
兩人初上武當,由楚有樂帶著,上山路上也不見這掌門如凰仙般帶著眾人一起飛起,只是帶著他們一步一個臺階慢慢拾級而上,才待半山腰處,兩孩子就已邁不動步子了。
這個時候楚有樂樂呵呵的說道:“你們看那邊,起伏不停連綿不絕的武當山脈,武當山可不只是你們腳下這一座,以后有機會這每座山都去爬爬看”
二狗苦著個臉:“大師傅,沒事爬什么山呀,累都累死了”
楚有樂哈哈一笑并不言語。武當從不講究修仙天賦,一旦被掌門或幾個長老帶回山門的弟子都是任其發(fā)展,道自然而成自然,講究個天人合一的說法,可除了千年前的祖師爺之外武當也就寥寥數人到達過天人合一境,有些甚至不是地仙境也都白日飛升而去??赡芤彩沁@個原因,道教祖庭卻不是道教圣地。
讓他們去爬山便是這般道理,和自然親近而法道。
死活終于爬上了山頂后兩個孩子早就冷的發(fā)抖,四周已全是積雪和晴空,兩人卻未發(fā)覺,若是平常百姓走到這個地兒,不裹成飯團那是根本上不來的,這一路上武當掌門調動天地元氣圍繞兩人,才得以爬上這不知多高的山峰。
但眼前的景色一目千里,山巒層疊在漫天的云海,山風吹起倒懸的波浪,目力之極處卻無法不令人遐想是否有真龍臥在天邊。若往下望去,鶴與孤鶩齊飛,香與蒼生一色。
面對此絕景,李竹兒知覺心意通透,在蒼天造物之美下,紅塵又能搶去幾分。真想學那舞空的仙鶴,或者蜿蜒的溪水,再不濟也要是扶搖而上的香火。
自打那以后,李竹兒便每日每日的爬山,一開始害怕的不得了,生怕被這雄奇的山峰晃暈了眼一失足成千古恨,生怕被山上盛開的百花誤了時辰露宿山腰,生怕被身邊詭譎的云霧迷了雙眼迷路武當。
二狗則對這爬山不屑一顧,爬山對他來說完完全全是浪費時間。每天追著師兄師姐師叔師傅們討要經子典籍,學這個學那個。然而讓二狗大失所望的是武當弟子大多不知有何修仙法門,問輩分高的吧經常和他打哈哈,輩分低的吧只想和他玩兒,山里好像就沒人在修煉似的,弄得他是心急如焚,朝陽門的血海深仇不敢輕忘,李竹兒卻做著那無用之事,而陶辭所展現(xiàn)出的武力完全毀了他三觀,從小一起長大的小伙伴曾幾何時已成了仙人,不易察覺的不甘也是漸漸清晰。
對此武當諸長老都見在眼里,卻無人說破,都像是學那佛教弟子打定了閉口禪。
一晃數月過去了,心頭煩悶的二狗一大早便找到了李竹兒。
“竹兒,你等等你等等”
“怎么了,快說完,今天我要去爬回雁峰”
“不是。。。。?!惫穬罕锪艘欢亲右蓡柡蛺灇鈪s一時間說不出口,眼看著臉都急紅了。
竹兒心思細膩,這些日子她癡迷于山川大河,兩人確實有一段日子沒說過話了,便放下背上的竹簍拉著二狗坐了下來。
“狗子,你想的什么我知道,依我看呀,這武當不是沒有武功秘籍,而是另外一種形式的修行,求的,是與道合,你看師兄弟們都只是簡簡單單的活著,我覺得這就是一種方式”
“這玄乎?沒咋聽明白,我只想早日學成和陶辭會和然后一起報仇”
“朝陽門的仇我李竹兒絕不會忘”竹兒頓了頓:“這么說吧,武當山的修煉法門啊,你慢就是快,快就是慢”
二狗看著李竹兒的背影琢磨著這最后一句話,卻忽然發(fā)現(xiàn),竹兒身著青衣一步五六米,活像個山中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