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臨時要出差一個星期?!笔謾C在我手里震動了一下,嚇了我一跳。沒握穩(wěn)一下子掉到地上。打開只看到署名秦同的這句話。
“怎么了?還晃神?!碧K蘇吃掉最后一口冰淇淋:“我要回去了,他一會該往家里打電話查崗了。”
我點點頭,和她一起往外走。然后分開各自回家。
當初我要買車的時候,秦同說我方向感不好,還要學開車,很麻煩,以后去哪里要他接送就好了?,F(xiàn)在,我已經(jīng)打車一個星期了。他告訴我他不停在忙??墒前蔡偬K蘇他們問起他在忙什么的時候,我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我找不到合適的措詞。
蘇蘇以前告訴過我,如果你身邊的人說很忙,也不可能會到連趁上廁所的時間問候一下都想不起來的地步。那只能說,你們之間有危險了。
王克就是這樣的例子。
他們只有在見面的時候,別人才知道他們是情侶。蘇蘇說這樣太累了,一旦在乎多一點就會變得很卑微。
那么我和秦同不是這樣的感情,為什么也會到了現(xiàn)在的這個地步?
直到阿離出現(xiàn)在我家的時候,我還在想。他把一張報告給我:“我是來送你的婦科檢查的。”
我看了一眼,把它扔到床上。
“殷姿,你有些貧血?!卑㈦x提醒我。“記得在經(jīng)期注意些?!?p> 我迷茫地點點頭。阿離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建議我們定期去做下檢查,以免得些慢性病還不自知。
這是我拿到的第一份報告。生病的時候,自己從來都是去小診所拿些藥吃就算了。也沒有得過什么大病。踏進醫(yī)院時聞到地消毒水的味道,讓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變得冰涼,心里莫明其妙地恐慌。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我所記得的,就是第一次生理期到的時候,我一個人換了褲子,偷偷地從爸爸的口袋里拿出一張五塊錢的票子,把它死死捏成一個團,跑到楊可可家的小賣部,小聲地念著同學告訴我的那個東西的名字。我有些慶幸在那個幼稚的年紀,第一次經(jīng)歷生理期都會和沒有的同學炫耀。
回到家的時候,我看見爸爸握著皮帶站在那里,奪過我手里的袋子,二話不說地狠狠甩下來。平息下來以后,他看了里面的東西一眼,又砸到我臉上。
我抽泣著把蹲在地上把血漬清洗干凈的那天,就再也沒有叫過那個男人爸爸。
“殷姿,你家里沒有紅糖?”
“要那個干什么?”
“你不知道經(jīng)期喝紅糖水嗎?”
“我家很久沒有做過飯了。”
沒有人告訴過我這些,我怎么可能會知道。
“沒有必要一個人還在這里堅持吧?”阿離打量著這房子。
“我只是覺得,這里有我不該忘記的東西?!北热缒嵌伪粻幊巢粩鄩阂种娜兆?。
“可你不會照顧自己。我覺得你和秦同也該決定了。”門外的影子從窗頭一閃而過,阿離警惕地走到門口看了看。
“沒有必要大驚小怪,這里不會招賊的?!蔽易叩剿砗笈呐牡牡募绨颍澳阋蔡枇税??”
“可還是會危險,”他轉(zhuǎn)過來,“我是為你好?!?p> “我知道,”我笑的很開心。“你真的很體貼。和你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p> “只要她不知道我的過去?!彼煌床话W地跟我開著玩笑。“我該回去了,我可不想被女色狼劫色?!?p> “男人也要有防范意識,你的覺悟挺高?!蔽野阉偷介T口,“路上小心?!?p> “殷姿,”
門關(guān)到一半他突然出手擋住。
“干嗎?嚇我一跳?!?p> “沒事,有機會多去安藤家蹭蹭飯。好久沒去了?!彼χ嫖谊P(guān)好門。
如果秦同不在,我會連安藤家都懶得去。是不是和他該談?wù)劻耍?p> 三天后我在辦公室里意外地看到了秦同。他說提前回來了,晚上要去我家見我爸媽。
我一愣,繼而微笑著拒絕:“他們回老家了?!?p> “那么,我去陪陪你,也好?!?p> “楊可可要我教她做計劃書,我會先去她家。今天不用送我了?!?p> “這樣啊,”秦同低頭思考了一下,“那好吧?!鞭D(zhuǎn)身走出了我的辦公室。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下班的時候已經(jīng)看不到他了,助理說他已經(jīng)走了。我放下心來,只要他不問我那件事,什么都好。
走到家門口,我才發(fā)現(xiàn),是我高興的太早了。
門口停著秦同的車,他站在門口,抱著胸,眼里不帶任何感情。這種眼神只在新來的工作人員打擾他工作的時候我才看過??墒牵F(xiàn)在正在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著我。
他堵在門口,沒有讓我進去的意思。“為什么要騙我?”
我一驚,已經(jīng)沒有隱瞞的必要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會悄聲無息地走了。拿了我改存在存折里的錢?!?p> 他挑眉,抓著我的手,示意我繼續(xù)?!八麄儾粫貋砹?,什么對我很好,都是假的。如果你想要做什么的話,我也不會反對?!?p> “呵,真的很諷刺,”他低頭看我,眼里閃爍著不知名的光,“我原本不是問你這個的?!?p> 我詫異地抬起頭看他,“你…想問我什么?”
頭突然感覺一陣暈眩,我看見他復雜痛心的表情,看見他張著嘴說什么,卻聽什么都不見。最后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還是感覺到他熟悉的溫度。
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這么親膩的姿勢了…
迷糊著要醒來的時候,我就聞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這里是陌生的環(huán)境,我生平第一次住進了我最反感的地方:醫(yī)院。這里什么都是白色的,我掛著水,手邊就是秦同的腦袋。他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好像剛睡不久的樣子。
他很安靜,我甚至可以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我摸摸他的頭,原來他的頭發(fā)很柔軟,感覺也很舒服。這個動作,是上學的時候,每次我學到很累有沮喪情緒的時候,他的安慰。
回想暈倒之前發(fā)生的事情,現(xiàn)在如果他醒來,一切都還會有嗎?
阿離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我旁邊?!罢f過了你貧血要注意,暈倒了吧?”他拿著筆不停地在病歷表上寫寫畫畫,嘴里還不忘記悉落我。
“閉嘴,會吵醒他?!笨伤€是皺著眉頭醒來了。
“擔心了一夜,現(xiàn)在也該安心了吧?”阿離把病歷交給秦同。
“她還不是有了別的男人。”
“你在說什么?”我看他別扭地轉(zhuǎn)過頭去,疑惑地問他。
“別的男人?誰?”阿離也八卦地插嘴,眼里也泛著亮閃閃的狡潔之光。
“咖啡廳那個男人跟你接吻,還有,我在你家門外,聽見了‘該和秦同做決定了’的話。”
“我叫你去找安藤,你沒去?”我還沒有開口解釋,就被阿離打斷了。
“沒有。”
“那么,你這樣,真是活該?!卑㈦x再次打斷了我的解釋。
“滾!”我憤怒了,把阿離趕出病房。
“你看到的那個罪魁禍首,是阿離。他親我,是我要求的。還有那句話,他指的是我們在一起是該有個結(jié)果的時候了?!?p> 秦同回頭看了我一眼,口氣明顯地軟下來:“他現(xiàn)在也是男人?!?p> “秦同,我突然覺得,你了解我的,不夠多?!彼а劭次?,恢復了冷靜的眼神:“你想說什么?”
“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wù)??!?p> “現(xiàn)在不是在談?”
“我想問,你可以接受我那樣的家庭嗎?”
“雖然不了解,可是我不想要因為這個,當作分手的借口?!?p> 我看到他堅定的眼神,覺得很欣慰。接下來的時候,我第一次是這樣,認真闡述著,我對他們微薄的愛和深切的恨。
直到結(jié)束,我覺得它像一個惡夢一樣那么冗長。
最后結(jié)束的時候,我深呼吸著,把眼淚吞下去。講的太生動,情緒起伏了。
在秦同說完“我會給你你想要的生活?!倍H吻我的時候,安藤那個家伙鼓著掌出現(xiàn)了,身邊是紅臉已經(jīng)到耳根的素素。
“太難得了,”我鎮(zhèn)靜自若地和秦同分開,“素素,你和安藤在一起還能這么純潔?!?p> “你男人也不賴,”安藤細著嗓子反擊,“竟然要我來付錢。幫你試探你女人請演員的錢都是我付的,秦同你好沒良心~”
我們冷汗地看著安藤的蘭花指在秦同腦門上標志性地一點,秦同迅速反應(yīng)過來,甩下一句“我去給你買點早點?!憋w奔出去。
“他明明說他忘帶錢包的!殷姿你這個勢利女人教出的男人真是!”安藤又跺跺腳,嚇的來幫我拔液的小姑娘手一抖,差點沒把針頭拔出來。我也嚇了一身冷汗。
“他從不說謊,肯定是去找阿離要了。”這句話不是我說的。素素坐到我身邊。安藤聽見自己女人替別人說話,無語了一會,“素素,連你也幫著殷姿欺負我…我去告訴阿離…”
素素笑著看著安藤邁著小碎步出了門口。才開口:“秦同之前找過安藤。他喝得渾身都是酒氣,意識卻很清醒。他把看到的關(guān)于你的事都告訴了安藤,安藤才想到請了一個人來和你搭訕試探你的真心。可他還是做了點手腳,他怕秦同會受不了。殷姿,我不希望你們之間走的那么艱難?;ハ嗵拱仔?。朋友之間不需要是透明的,但在一起的人,就不一樣了?!?p> 我點點頭,“素素,謝謝。”我從不輕易交朋友,可是我欣賞素素的善解人意和蘇蘇的冷靜判斷力。
她們都不會耍心計,
我早就有預感,
她們會是給我最大幫助的人,
就像我從小就有感覺,
總有一天我會告別那種折磨的日子。
阿離他們四個提著一大堆的東西走進來。沒錯是四個。蘇蘇跟在后面。
“我叫斯安倫燉了一大鍋的雞湯。來,一起喝?!碧K蘇把保溫瓶放在桌上。指揮四個男人把東西放好。
“蘇蘇,你買這么多零食干嗎?”
“我叫安倫買了很多補血的東西,順便給我們買點東西陪著你吃。你補回來不就好了嗎?阿離說你待會就可以出院了。咱們吃完再走。”我看了看蘇蘇有些發(fā)圓的臉蛋,又看了看斯安倫滿頭大汗的樣子,這個女人被寵壞了。
蘇蘇看著我的眼神,“呵呵,最近安倫報了烹飪班,業(yè)余愛好…呵呵…”
是你強加給他的業(yè)余愛好吧…我們的眼神一致表示了懷疑。斯安倫唯唯諾喏地縮在一邊不說話。他的氣質(zhì)現(xiàn)在訓得跟小媳婦一樣。
“哎,快喝啊?!?p> 我接過碗喝了一口,“嗯,不錯。”我看蘇蘇洋洋得意的表情,又潑了冷水?!靶⌒陌矀惓蔀楹桶蔡俨煌L格的第二偽娘?!?p> 她的臉色瞬間變了三個顏色,咬牙切齒地試圖用眼神秒殺我:“謝謝提醒。”
“不用客氣,”我把湯喝光,“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蔽乙恢卑缪莸慕巧?,就是在人們高興的時候,告訴他們看不到的另一面。以防萬一。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嗯…樂極生悲…
安藤在一邊放下杯子,憤憤不平:“關(guān)我什么事!我明明什么都沒說!”
“可你該做的都做了?!碧K蘇和我異口同聲。
“老婆~又她們欺負我~”安藤把頭埋在素素的脖頸,晃蕩著自己的身體撒嬌。
素素尷尬的把他扶正:“不要鬧了,快起來,你好重…”
一群烏鴉在某人頭頂飛過…
如果素素意識到自己的話讓安藤臉紅,她一定會躲在家里三天不見光?!?p> “阿離,我可以出院了嗎?”我坐在床上,腿上壓著一堆東西。
這些人坐在一邊,把我包圍在中間把薯片咬的咔嗤咔嗤響。
我在中間看著他們圍著我吃的津津有味,咽了下口水。
見鬼的說辭,憑什么我只能喝這些紅棗酸奶??粗麄兿硎埽?p> 垃圾食品對貧血有害嗎?
盡職盡責的小護士又出現(xiàn)了?!搬t(yī)生,有人來做檢查。麻煩你去看一下?!?p> 阿離正在和安藤搶一塊蘇蘇帶來的提拉米蘇蛋糕,頭也不回地客氣了一下:“小柔啊,你要不要吃一塊?”
“那個醫(yī)生…”小護士被弄得不知所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起吃啊?!蔽疑屏嫉貙χ∽o士笑,畢竟人家也照顧了我那么久,遞過去一塊草莓蛋糕。于是小護士懷著愧疚的心情加入了我們的野餐陣營…
看他們搶了很久都沒有結(jié)果,我鎮(zhèn)定而果斷地對著那塊蛋糕呸了一口。
“惡心啊~”在他們放手的時候接過來?!斑@個我可以吃,甜的?!?p> 秦同看了眼我想要表示贊同,在我的心理恐嚇下又閉了嘴。
他發(fā)現(xiàn)周圍全是鄙視的眼光。他轉(zhuǎn)個身低頭繼續(xù)扒拉著蛋糕,沉默地表示:這女人不是我家的…
不管他。我好久沒有和人搶東西了,好懷念當初我和蘇蘇她們搶一個穿上可以讓胸部變大的bura...那時候我們多么的有童真…
等著阿離干掉最后一袋零食,“我可以出院了嗎?”這輩子都不要再來這種地方。彌漫著消毒水味道的白色空間,多了,就會顯得很恐怖。
阿離站在醫(yī)院門口,甩著擦過嘴的紙巾:
“歡迎再來哦~蘇蘇下次記得多帶些提拉米蘇蛋糕~”
我坐在車里打了個冷顫,再次向秦同確認:“你確定站在門口的那個人不是安藤?”
他望向旁邊的那輛BMW正探出個腦袋以同樣的動作告別著,以無奈的眼神回答了我。
“殷姿,”
“干什么?”
“等到下半年安藤他們結(jié)婚的那天,我們訂婚,好不好?”
“不好?!?p> “為什么?”
“我要等你學會了斯安倫的手藝,再說?!?p> “…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