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剪掉了那一頭長發(fā)。(當然,不是我自己動手的。曾經只有一次,之后人們都誤以為那是我弟弟。驚疑地看著我說:翔怎么突然長這么高了??。?p> 我換掉了他最喜歡聞的洗發(fā)水,穿上放了很久的洗得發(fā)白的襯衣和牛仔褲。
我承認,當初只是為了賭氣,可是我并不知道后來我付出太多代價。我只知道當我出現(xiàn)在教室里的時候,在場所有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垂下來的眼瞼依然看見他驚訝失望的神情。如我所愿。強烈的自尊不允許我無緣無故地就被人耍了。可他著實讓我感到無奈了。
那是我第一次碰見比我還倔的人。好吧,不理睬就不理睬吧,地球照樣轉。于是就有了以上那一幕。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是人們說的介于愛情和友情的那一種,被歸于哪一類人們都會覺得不合適。(這是我問旁觀人的看法所得到的結論?!?p> 我并不喜歡他,可是對他又太在乎了。大概是同情,我這么騙自己(…)
他的沉默憂郁都是裝蒜。(以我現(xiàn)在的眼光看來,3年前我當然不是這么想的。甚至感激涕零的面對上帝禱告起來?!?p> 他有一個悲慘的身世,針對于朋友的生活、死亡、以及愛情。具體的事情我這個被洗腦了的腦袋瓜子已經很難想起來了。反正現(xiàn)在我看來,那都是放P,還是那種不帶響兒的。因為他只對幾個人說過。
有的女生因此對他膜拜起來。對他以及他的朋友都當財神供奉著。額、有些跑題了。回歸正道(…)
我承認我把自己弄成那德行就是為了給他看的。倆字:報復。表面上看來我安靜的臉色根本就顯不出來發(fā)生了什么。就如當初他對我說:“以后不要再和我有接觸了?!蔽覜]有片刻停頓不舍得,點頭微笑著說好。
當時女生們改了對我的形容詞:帥氣。被夸的有點得意忘形了,居然忘了看他難看的臉色。算了,反正這么做也是為了心里舒坦點。目的達到了就好了。反正我因為他那句話心痛了。但是我看見他也心痛了。
我們把對方當成什么,在那個青澀的年紀,誰也不知道。只是彼此在乎著喜怒哀樂。不然他不會撫mo我的頭,說我長頭發(fā)很好看,洗發(fā)水的味道和他的一樣,也不會每天都突破重重困難從第一排傳紙條給最后一排的我一天。次等生是要坐最前排的。我是最后方便。因為我是衛(wèi)生委員,外兼板報管理。方便。常常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我做??赡菚r我覺得跟他說話,少一句都不行。這才是正事。當衛(wèi)生委員辦板報都是因為讓他知道我很忙卻還把他當回事,讓他覺得他對于我很重要。
班主任當然不知道我的心懷鬼胎,樂呵呵的把任務都交給我,板報辦好是要給班里加分的,分就是獎金。班里就我這么一個美術人才,她當然舍不得放過。這回周末回來,我就去辭職了,跟她說了什么最近成績下滑要專心學習之類的P話。好不容易才把老妖精給降服(…)。轉接給了班里著名的女健客。
給她我挺不爽的。跟她有點小恩怨,同桌的時候她總懷疑我告她狀。分開后看見我就指桑罵槐。實際是她很惡心,我有點小小的潔癖,別人用嘴巴接觸的東西我就不會再用。她總是偷拿我的水喝。還有我的書本、文具、甚至是花了3個小時的畫。這次我看見她把那幅畫交給老班證明自己最近報了特長,可以勝任。我沒有說話。我這人不刺兒。不在乎的人我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別提生氣的興趣了。怪脾氣。
喜歡他的那個女生說我。我把她看的比他還重要。所以才想方設法的在她被拒絕后讓他們又可以坦誠相見。
她是明白的。所以極其關心我那脆弱的胃。她職位比我都高,班長乜。不巴結著點怎么會有我的好兒。
她問我干嗎要撮合她和陳易的時候我這么說。
陳易是他的名字。誠意、襯衣…我第一次知道的時候就這么嘿嘿的笑然后因為迎風淚就哭了。
那次他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沒說話就走了。
后來他才好奇地和我接觸那么久。我們有一幫共同的狐朋狗友。義氣的很。都是怪胎。
從來不見他和除了我還班長之外的女生說廢話,她說女的就是事兒,不愛找那麻煩。我對此頗有同感。雖然我也是個麻煩(…)
這些閑聊的話我們都是紙上談兵的。平常真正面對面說話沒幾句,總上課也沒那時間。于是我這次變了形象也沒找他說什么挑釁的話。
班長從進來看見我一直到坐下都瞪大眼睛看我。她就是愛大驚小怪。我翻了個白眼她打我腦袋,“美女,泡帥哥不?”我找欠。
她又掐了我一把。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以為我只是心血來潮而已。
昨晚的生日只有我、陳易還有歐陽振仨人。班長沒有被壽星請,她和歐陽不熟。歐陽振女朋友、姐姐、哥們都有事沒來他很郁悶。可最后喝多了的是我。
我第一次見了酒就有了感覺,夏天總讓人覺得心里悶悶的,酒降暑啊,所以我喝得比他們都多。當白開水似的那么喝。他們倆都看傻了。誰也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喝。結果就是我橫著出了門口。
他們倆呼叱呼叱地把我抬到四樓,翻出來鑰匙開了門就也倒了。我借酒裝瘋,意識清醒的很,只是全身沒力氣了。
于是他們的話我就聽見了:“你說她是不是個傻丫頭,總讓人心疼?!?p> 陳易摸我纏著紗布的那只手。我聽見歐陽嘆氣。“不要難過了,她對你不是真心的。不值得?!?p> 歐陽沉默了很久:“照顧好她,我要回家靜靜。”
我瞇著眼睛開口:“她不是真心,你也不能說?!?p> 陳易皺眉頭,把我手上的紗布解開重新上藥包扎,然后出去,拿了醒酒藥和水給我。我乖乖地吃,躺在他的床上沒有任何不安的感覺,恍惚間聽見他起身離開了。
醒來頭痛,好像聽見我起來的聲音,他進來幫我穿鞋:“我?guī)闳ネ竿笟??!毖劬€是看不清東西。
客廳坐著兩個人,像是他媽媽:“去哪?”
他冷冷地回:“散步?!弊诼愤叄恐绨?,我笑嘻嘻地說:“感覺我變大頭兒子了?!?p> 他茫然地摸我的頭發(fā),“本來你頭就不小?!蔽业伤?,感覺到涼了,漸漸有了精神。
他把外套披在我身上,“帶你去個地方。”我坐在他機車后座,風吹的臉很舒服。到的時候我完全沒有了醉意,盯著地上那些東西,怎么形容來著,一閃一閃亮晶晶。這么浪漫啊?我用眼神無聲地問他。他沒有理我,躺在草坪上閉目養(yǎng)神。我踩著那些小燈在溜冰的小孩們中間一蹦一蹦地玩。
大概是好奇有什么好玩的,他起來站在我身前。突然想起了女生之間流行玩的游戲,于是叫他伸出手來,把手心和他重合、翻開,對上了!果然我們投緣。
他莫明其妙:“做什么?”
我笑:“看看我們投不投緣而已?!彼?。
夏天的晚上很涼快,我走到噴泉邊坐下。他猛地跳進池里,濺起大片水花。
我嚇一跳:“水很冷,上來?!?p> 他固執(zhí)地看我:“我從這里走到盡頭就會上來,你就答應我以后不能傷害自己。”
我看著他一步一步灘過去,我跟著他在邊緣走,到了盡頭,伸手把他拉出來,坐到我身邊,“我做到了,你也要做到?!?p> 我不說話。他的手是溫暖的,不像我,即使再熱的天氣,偶爾也會感到冷。人群都已經散去了。
我們聊歐陽、聊他愛的那個女孩子,聊喜歡他的班長,還一些有的沒的。一直到天亮。
他把我送回家,在門口看他比我高一頭的身高,想到他的年齡比我小,我覺得好笑。他在照顧我,可都是我一直在說著開導他的話。
注定我們兩個矛盾的心理,相似不相同的個性,早就預示著最后的結局。
不是互相仇恨,就是形同陌路。
直到后來,他身邊另外一個男生,疼愛我如妹妹的許卿。
受不了我對他鄙視的眼神,告訴我他只是因為他媽媽說他身邊的人哪個都沒有好結局,怕我受傷。
可我已經無所謂了。
連身邊的人都不知道了解和保護,怪不得他喜歡的人會死。他對任何人都沒有信任。心里的那些疼惜遺憾蕩然無存。
我想,那個時候的我無論是對誰都是敢愛敢恨的,在父母第1001次盤查我錢包和書包的時候。選擇放棄學校,脫離他們。
在所有人遺憾的眼神里,我用劉海擋著腫掉的眼睛,一個人收拾所有東西,沒有任何人幫忙,不再看誰一眼,安靜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