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三十個唐門高手,紛紛圍了上來,宋玉塵被困在其中。
但他卻仍舊云淡風(fēng)輕。
現(xiàn)如今玉皇樓修煉到了第二層,不敢說能打得過唐向龍,但若是想要離開的話,應(yīng)該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不過,宋玉塵現(xiàn)在還不打算走,一來是稍微拖延一下時間,好讓外面的三個小家伙先走遠(yuǎn);此外,他也正好想借此機會試探一下這位唐門門主的底子,看看他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了。
既然他回到了瀛塢,那么一些事情,他肯定是要出面解決的。
“叔父,常樂顏呢?”
唐權(quán)匆匆趕了出來,卻發(fā)現(xiàn)四周沒有了常樂顏的身影,不由得問道。
唐向龍冷冷地瞥了一眼,身旁這位可以說由他一手帶大的侄兒,冷聲道:“廢物,一個女人都看不住。”
唐權(quán)低下頭,眼神中閃過一抹陰鷙。
唐向龍不再理會那讓他失望的侄兒,轉(zhuǎn)而將眼睛看向了那個青衣書生,冷聲道:“閣下好身手,要是唐某沒有猜錯的話,該是匡廬山白鹿書院的吧。”
“白鹿書院?!”眾人一聽,臉色驟變,看向青衣書生的時候眼神中很是忌憚。
匡廬山白鹿書院,那可是儒家圣地,千百年來儒圣不斷,個個有著神鬼莫測的神通,即便是朝廷也對這個特殊的存在頗為忌憚,給予了言談自由且無罪的特權(quán)。
雖說近些年朝廷與那言論愈發(fā)越禮的白鹿書院關(guān)系有些微妙,但從里面走出的讀書人還真沒有任何一個門派和世家敢小覷。
唐向龍此刻也是納悶不已,他唐門向來與白鹿書院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今日白鹿書院的讀書人就找上了門來。
宋玉塵默然無語,既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還真別說,白鹿書院這四個字還是挺有威懾力的,借來當(dāng)個擋箭牌也是不錯的。
唐向龍見宋玉塵沉默無言,以為他是默認(rèn)了,唐向龍冷哼一聲,說道:“即便閣下是白鹿書院的人,也不能插手我唐門的事情吧?!?p> 宋玉塵索性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笑道:“我看唐門主儀表堂堂,應(yīng)該也是個斯文人才是,但我聽說唐門主在前陣子的瘟疫一事中,故意先將岳州城的相應(yīng)藥材全部買入,然后再大大抬高價格,使得瀛塢欠下了一大筆藥材錢......”
唐權(quán)聽到這里,冷笑一聲,說道:“讀書的,這只是我唐門做生意的手段而已,難道我唐門做生意也歸你管?”
唐向龍眼角余光冷冷地瞥了唐權(quán)一眼,后者頓時噤若寒蟬。
宋玉塵笑道:“當(dāng)然,只是做生意的話,我這個外人確實不宜多嘴,更不宜插手,但我卻聽說唐門無故把人家瀛塢的女弟子,給軟禁了起來,還脅迫她簽什么字據(jù),不管怎么說,人家瀛塢救人也是江湖大義,唐門這么做似乎不妥吧,再說了,你們規(guī)定的還錢期限不是還沒有到嗎,是吧。”
已然是岳州一帶的梟雄人物的唐向龍面無表情,一雙詭異地帶點綠色的眼睛平靜地注視著宋玉塵,唐向龍忽然瞳孔一縮,冰冷道:“你不是白鹿書院的人,你到底是誰?”
宋玉塵心中一凜,心說這廝是怎么看出來的,沒道理啊,難道這廝是在故意試探自己?
顯然,宋玉塵低估了唐向龍,后者話剛說出口,下一刻全身氣機便震蕩了開來,很是磅礴,離得最近的唐權(quán)當(dāng)時就給震到了一丈開外,頓時臉色一片異樣的潮紅。
宋玉塵郁悶不已,他實在是沒料到,這個中年男子說出手就出手,而且沒有試探的意思,一出手便是殺人的招式,陰毒之極。
感受著唐向龍體內(nèi)的磅礴氣機,宋玉塵微微皺了皺眉。
這廝修為果然是在太素境,而且似乎是太素巔峰,這下就棘手了。
不算神魂這個底牌的話,宋玉塵現(xiàn)在連先天境界都還差那么些許,肯定是敵不過這個完全有實力稱霸一方的唐向龍。
即便出其不意的使出神魂,也不一定能建功,而且現(xiàn)如今神魂東西只能搞突襲,頭一次還能起到不錯的效果,但第二次就沒那么容易得手了,更要命的是,以他目前的肉體狀況,能不能持續(xù)使用兩息以上都難說。
憑借著無人能相媲美的對戰(zhàn)經(jīng)驗,宋玉塵連接躲過唐向龍的招式。
此刻唐向龍心中的郁悶絕對不比宋玉塵心中的少,接連出了二十來招,居然沒有絲毫建功,甚至連這清瘦書生的衣物都沒有觸碰到,這是他唐向龍進太素境以來,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真是他娘的邪門。
唐向龍忽然拍出一掌,直取宋玉塵的面門。
宋玉塵身形向后傾斜,同時一腳不輕不重地踏在地面上,頓時整個身子如離弦的弓箭一般,向后快速滑行。
在身后二丈,便是唐門高手所圍成的防御,見這位青衣書生向這邊而來,眾人紛紛亮出了兵器,只等那青衣書生自己闖到鋒利的兵器上來。
唐向龍嘴角忽然出現(xiàn)一抹詭異的冷笑。
宋玉塵心中一凜,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只見唐向龍的手掌掌心忽然變成墨綠色,看起來隱然有絲絲墨綠色的霧氣冒出。
“有毒!”宋玉塵眉頭緊鎖。在來唐門之前,他便通過打聽得知,現(xiàn)如今的唐門最是擅長毒攻,所煉制的毒藥和所豢養(yǎng)的毒物,更是人間至毒。
據(jù)說這位原本就岳向龍的中年男子,當(dāng)年離開岳州城消失不見,其實是跑到了王朝的最西邊陲,拜在了一個姓唐的用毒高手的門下。
唐向龍硬是了得,短短七年的時間,卻將那唐姓用毒高手的畢生所學(xué)都化為己用,甚至是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
兩年前,有人跑到了那里,想去拜訪那名叫唐開濟的老人,卻發(fā)現(xiàn)老人早已成了一堆骷髏,而且其骨頭呈現(xiàn)藍(lán)紫色,這不是中毒而死的跡象是什么?
事情傳開后,便有許多人在后面議論,說那唐姓老人肯定是被自己所收留的弟子岳向龍,也即唐向龍所殺,不然的話,試問這天下又有幾人能用毒殺了本身就是用毒宗師的他?
聽到這些傳聞的時候,宋玉塵還猶自抱著聽過便罷的態(tài)度,但現(xiàn)在看來,八九不離十了。
唐向龍掌心的毒氣,一開始只是一絲一縷,但如江河決堤一般,開始只是滲出一點點,頃刻間卻勢如下山猛虎。
以唐向龍為中心,方圓二丈之內(nèi),頃刻間被墨綠色所籠罩,人處在其中睜眼卻不能視物。
宋玉塵首當(dāng)其中,正好被困在顏色最深處。
以磅礴的太素氣機為媒,修煉了整整十七年的至毒嵌入其中,可叫周身無生機,這便是他唐向龍強于一般太素境高手的底牌,也是他這么些年雄霸岳州城一帶的資本。
唐向龍表情猙獰,他剛才既是試探,也是殺招,這半點不含糊,既然你不是白鹿書院的儒生,那就休怪唐某無情了,誰叫你插手我唐門之事。
劇毒深處,宋玉塵臉色微變,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這具身體完全不能承受對方的毒功,喉嚨間一口炙熱的鮮血隨時都要吐出來。
宋玉塵雙眸緊閉,一念間神魂釋放,頓時,周身一切清晰可見。
宋玉塵忽然將原先微微抬起的腳后跟重重踩下,倒退的身子瞬間止住。
如腳下生根,宋玉塵腳上紋絲不動,身子如迎風(fēng)而擺的青竹,輕盈地向一旁倒去。
下一瞬,唐向龍千鈞之勢的毒掌從他原來胸口的位置擊過。
掌風(fēng)如雷,所過之處墨綠色煙霧變得愈發(fā)的濃郁。
原本以為一擊必中的一掌,再次落空,唐向龍怒火中燒,瞬間變掌為肘,肘中一個千斤墜,誓要在這青衣書生胸口撞出一個大血窟來。
但他剛抬起手掌,心頭就咯噔一顫,直覺告訴他,危險的氣息正在靠近。
這種感覺他已經(jīng)好些年沒有出現(xiàn)過了,最近的一次還是在十年前,在殺他大哥岳漳平的時候曾有過。
沒錯,外面的那些人猜的沒錯,當(dāng)年許多鏢局高手,包括岳漳平在內(nèi),所有人都是他殺的,這些人都該死,若不是他們當(dāng)年阻撓,他心愛的女子豈會嫁做他人婦,而且還成為了他的嫂子。
雖然殺了老大,但他仍舊給岳漳平留了一個血脈,甚至他還親自帶在身邊栽培,讓他成為唐門的少門主,在這一點上,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
然而,他的這種不好的預(yù)感才升起,下一刻,腹部便傳來一股無形的巨力。
頓時,他的身子不受控制,不斷向后倒飛。
而與此同時,那青衣書生一躍而起,先是一腳點在一根細(xì)小的樹枝上,雙膝微微彎曲,一個彈射,下一瞬便出現(xiàn)在了五丈遠(yuǎn)處。
青衣一掠再掠,頃刻間便沒入了沉重的夜幕之中。
重重地撞在了樹干上的唐向龍嘴角溢出一絲嫣紅,只見他喉結(jié)滾動,竟是硬生生地將涌上口中的鮮血咽了下去。
望著那瞬間消失在夜色中的青色身影,唐向龍臉色陰沉如水,隨著一聲冷哼,他的五根漆黑的手指入切豆腐一般,插入都了堅硬的樹干當(dāng)中。
于是那些個因為豐厚酬勞而剛加入唐門的江湖散人,便看見了終身難忘的一幕。
只見那足足有一人環(huán)抱粗壯的大樹,樹皮瞬間變成了紫黑色,甚至連綠意正濃的萬千葉子,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一片片枯萎,然后凋零,但這漫天的落葉沒有一片得以落在地面上,全部都在半空中爛成了碎屑,就好像肉質(zhì)的東西腐爛一樣。
整個唐門一片死寂,甚至就連被唐向龍視作親生兒子一般的唐權(quán),此刻也是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