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美人這幾日睡的相當不踏實,無他,只因為宋玉塵那家伙好端端的不知從哪里弄來了一鼎煉丹爐,之前幾天這丹爐就放在寫意苑內,時不時就發(fā)出恐怖的爆炸聲響。
也就那看起來很是古樸的丹爐委實質量好的一塌糊涂,不然要是換做一般的煉丹爐,恐怕早就變成了一堆廢銅爛鐵了。
但不管那古樸丹爐如何質地好,被這么晝夜連著爆炸,現(xiàn)如今看上去也是岌岌可危,仿佛只要再炸爐一次,就肯定會四分五裂,叫人看了實在是心驚膽戰(zhàn)。
為了讓那家伙將煉丹爐拿出寫意苑,趙美人好說歹說,甚至最終不得不以催債為殺手锏,這才使得那家伙將丹爐移到別處去。
因為丹爐實在過于沉重,那家伙從山下叫來了三個幫手,一個是前段時間時常被宋玉塵扛著回來的昏迷弟子景宥,一個她不曾見過的壯實少年,一看就知道是從村野來的少年膚色黝黑,聽宋玉塵叫他,似乎是叫什么牛小虎。
還有一個是年長些的瀛塢二代弟子,叫邱建力,長得很是魁梧,宋玉塵那家伙管他叫師兄。
對于這位名聲其實并不是很好的宋家公子能叫來三人幫忙,而且那三人似乎還是出自真心實意的,這就讓趙清影有些驚訝了,一直以來在她的印象當中,那已然成為常老塢主的入室弟子的家伙,似乎并不怎么受同門的待見。
這三人中,趙美人對那個黝黑少年牛小虎的印象最是深刻,本來是四個人一起搬的沉重丹爐,那貌不驚人的牛欄村少年竟然可以憑借獨自一人之力,將估計至少重達千斤的古樸丹爐抱了起來,當時就震驚了所有人。
當然,逞強的后果便是差些給閃了腰,為此,那牛欄村少年還一度被他那個師傅,也即面相威武的邱建力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通,身為弟子的少年從始至終低著頭嘀咕,讓一旁的宋玉塵和景宥好笑。
爐子最后被搬到了山頂上,竹海當中煉仙丹,聽起來似乎很寫意,但飲水自知冷暖,宋玉塵是叫苦連連呀。
當然,叫苦的并不只是他宋玉塵一人,山下眾弟子也是怨聲載道,抱怨那家伙不時就弄出驚天巨響,甚至有時候還是在深夜里,直接能把人從睡夢中嚇到床底下去,連接數(shù)天下來,眾弟子個個一臉憔悴,便是白天練武也是無精打采的很。
可以說,十個弟子中至少有九個是祈禱著那家伙能早些離開瀛塢,回到他晉陽宋家那深宅大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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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午后時分,宋玉塵從山頂回到了寫意苑。
剛進苑門,就看見苑中干凈地上,盤膝坐著兩個女子,一大一小,大的白衣如仙,禍國殃民,小的綠衣俏麗,也是眉黛如畫。
此刻,兩女均雙眸微闔,神色肅穆,白皙如美玉的手不時打出各種各樣的法印,看得人眼花繚亂。
別說,看到眼前這幅畫面,還真是叫人身心愉悅,所謂美圖人估計也就不過如此了。
腳步輕盈的宋玉塵進了苑中后,也不出聲,而是走到一旁坐下,不動聲色地將目光落在兩女的身上。
不錯,這兩女不是別人,正是趙清影和常樂顏,而她們此刻所修煉的正是天界功法《廣寒訣》。
趙清影能有如此的精進,還算是情有可原,畢竟這些時日宋玉塵沒少在她身上耗費心神,甚至可以說是他手把手教授的,而且最近她吃下的丹藥數(shù)量,不在少數(shù),可謂是內外雙管齊下,要是這都還不能精進神速的話,才是不正常呢。
但綠衣常樂顏小丫頭卻是著實驚艷到了宋玉塵,要知道她可是比趙清影更后面才開始修煉的,而且她的師傅趙美人本身就是個半吊子,給不了多少實質性的指點,能不把她帶到溝里去,就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了。
丹藥的話,這丫頭倒是吃了一些,但多數(shù)是宋玉塵專門煉制來給她調理體質的,增進修為的就要少得多了,畢竟丹藥這東西終究是外物,前期太過依賴的話,到了后面就能難再進一步了。
至于趙美人,反正她練這廣寒訣主要是美容養(yǎng)顏用的,修為境界什么的,并不是那么的重要。當然,這只是宋玉塵自己心里的猜想。
難以置信,短短半旬,這常丫頭就有追趕趙清影之勢了,對此,宋玉塵心想,這多半就是她那至陰體質的緣故,話說那幾乎被天界所有男仙人所傾慕的廣寒仙子,不也正好是至陰之體么?
宋玉塵沒來由的抬頭看了看天,可惜這會兒日頭當空,見不到月亮。
一想到那個曾差些一劍劈了他的廣寒仙子,宋玉塵沒來由的擔憂了起來,你說這萬一常丫頭日后得以飛升上了天界,要是讓廣寒仙子知曉常丫頭偷練了廣寒訣,也不知道會不會提著劍砍人。
但轉念一想,廣寒仙子興許會很高興也說不定,畢竟這至陰之體的傳人真心不好找。倘若真是如此的話,廣寒仙子應該不會介意專門給他撫仙琴一曲吧,還有她親手釀制的廣寒玉液,怎么也該請他喝個七壇八壇的吧。
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在一旁的趙清影,輕輕睜開了眼睛,但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家伙一臉的傻笑,甚至嘴角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的畫面。
趙清影輕聲走到宋玉塵近前,伸出一只潔白如藕的手,“丹藥”。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位宋家才子,發(fā)現(xiàn)后者罕見沒有灰頭土臉的回來,有時候一想到那家伙如同上了癮一般的炸爐,她甚至都懷疑這家伙所煉制出來的丹藥到底有沒有功效,或者是不是有毒什么的。
雖然不知道這位讀書人是什么學會煉制丹藥的,但見識多了前者的離奇事情的趙清影,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要知道一開始的時候,她甚至都懷疑這具年輕身體的里面,住著一個千年老怪物,這才無所不會。
“趙清影,其實丹藥這個東西呀,畢竟是外物,不能......”宋玉塵又開始老生常談了。
早已聽了不下二十遍的趙清影懶得再聽,面無表情地說道:“要么丹藥,要么還錢?!?p> 宋玉塵毫不猶豫地就把丹藥給了她。
還錢?現(xiàn)在?拿命還啊。
宋玉塵也是郁悶的很,明明就是一個瀛塢欠的錢,卻偏偏只記在他一個人的頭上,這他娘也太不公平了。
“誒,祖師爺不好當吶?!碑斚潞苁菓n郁的宋玉塵不由自主地輕聲呢喃。
趙清影皺了皺眉,“你,剛才說什么?”
宋玉塵心中一凜,訕訕笑道:“我說這么多錢不好還吶?!?p> 趙清影冷哼一聲,懶得搭理。
宋玉塵心里頭有些打鼓,不知道剛才那句話趙清影聽沒聽清楚了。
宋玉塵看了一眼自從練了廣寒訣后,似乎性情都有了些變化的趙美人,輕聲說道:“過個一兩日,咱就要動身北上吧?!?p> 說實話,因為他自己的事情,耽誤了趙清影這么久的時間,雖然她從來沒說,但他宋玉塵的心里頭確實有幾分愧疚。
至于她仗義疏財解瀛塢之圍什么的,就更無需多說了。
也不知道為啥,現(xiàn)如今他有些怕與這位趙美人待在一起,總覺得氣氛有些古怪,尤其是因為教她修煉廣寒訣,而不可避免的有了些肢體上的觸碰之后,兩人之間的關系就越發(fā)的微妙了。
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宋玉塵自己自作多情,他隱然覺得這位從鳳凰閣出來便一直跟著自己的趙美人,似乎對他有那么些意思,盡管修煉了廣寒訣之后的她看上去對自己愈發(fā)的沒好脾氣。
“誒,為了構筑玉皇樓之大計,宋玉塵你可不能胡來呀?!贝_實有自作多情之嫌疑的某人,在心里對自己敲打道。
聽到這一兩日就要離開這里,修煉了廣寒訣之后性情確實發(fā)生些許改變的趙清影微微一愣,“要離開這里了?”
聽她說這話的語氣,似乎她還沒有做好這個心理準備,或者說內心深處她更愿意在這里多待個一段時間。
宋玉塵輕輕點了點頭,笑道:“也該回去了,不然我家那老爺子,估計就真的要派人來五花大綁地把我抓過去了。”
似乎已經(jīng)好些時日沒有笑過的趙美人,嫣然一笑,“六花大綁才好呢。”
宋玉塵忽然發(fā)現(xiàn),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斜下側有個淺淺的梨渦——君言許歸白衣飛,傍有梨頰生微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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