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楚文景帶著人趕到山洞的時候,那里一片靜謐,別說是人了,就連個能跑到動物都沒有看見。
在山洞不遠(yuǎn)處有大片大片的血跡,原本倒在地上的尸體已經(jīng)不翼而飛,空氣中也還漂浮著血腥氣息。安靜的山嶺間,也只有這些東西證明著昨天晚上發(fā)生的慘烈的事情。
楚文景跳下馬背,向著山洞疾馳而去。他周圍的護衛(wèi)也緊緊的跟在他的身邊,護衛(wèi)他的安全。
幾步跨進(jìn)山洞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
楚文景的心微微往下沉,臉色越發(fā)的陰郁,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指骨微微泛白。
“給我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是”
身邊的人迅速退了開去,楚文景慢慢的走進(jìn)里面,仔細(xì)的觀察。
山洞里除了那塊大石頭附近有絲絲血跡,并沒有出現(xiàn)大規(guī)模的血團,這至少證明凌渺渺沒有被立即分尸而食。
楚文景靜靜的站在那塊石頭面前,不言不語,渾身散發(fā)的低氣壓讓周圍的人大氣也不敢喘。所有的人都筆直的立在周圍假裝自己是一塊兒石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斷有人回來稟報,沒有查看到任何有關(guān)于凌渺渺甚至是狼群的消息。
山洞里的溫度越來越低,寒氣從他們或跪或站的地上躥遍他們的全身,直達(dá)心底。跪在地上的人身上全是冷汗,手腳都有些細(xì)微的顫抖,也不知過了多久,去外面尋找的沈立峰終于回來了。
“殿下,找到了”。
聽到這一句話,楚文景的身體忽然震動了一下。就連周圍肅殺的空氣,也稍稍平緩下來。
楚文景轉(zhuǎn)過身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沈立峰。
“在哪?帶我去。”
沈立峰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有著震驚和難以置信,還有深藏在眼底的深深的不安和焦慮。
不過很快他就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是”。
一群人出了山洞往東一直走,大約走了兩個時辰之后在一片湖邊停了下來。
“人呢?”
一直守在附近的那人立馬上前,指了一個方向“稟殿下,在那塊大石頭后面?!?p> 楚文景策馬上前,眾人亦紛紛跟在他的周圍保護。
當(dāng)眾人繞過那塊大石頭,看見湖邊的場景時,一個個都有些目瞪口呆。
就連喜怒不形于色的楚文景也有些錯愕的看著面前的場景。
在湖邊的青草地上,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女靜靜的坐在湖邊遙望遠(yuǎn)方。
隨風(fēng)而動的發(fā)絲和翻飛的裙擺讓她本就清瘦的身姿更顯單薄,好像下一秒就會被風(fēng)吹走一樣。
清山,綠水,微風(fēng),暖陽以及白衣少女構(gòu)成了一幅非常和諧美妙的畫面。
但是此時在這個美妙絕倫的畫面里面卻出現(xiàn)了一些不速之客。
在少女身邊或趴或臥的倒著十來匹狼,全都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在太陽底下曬著肚子。
甚至還有一只歪著頭倒在少女身邊,少女則伸出自己的手,輕輕的撫摸著狼的頭。
那匹狼因為少女的動作微微瞇著眼睛,一副很是舒適愜意的模樣。
如果不是看著它們嘴角和利爪上面的血跡的話,會讓人誤以為這一群根本就不是什么惡狼,而是山中人家養(yǎng)的獵狗。
噠噠噠馬蹄聲驚動了這一群兇狠的生物,在看到意外闖進(jìn)他們領(lǐng)地的不速之客的時候,這群能立馬露出了他們兇殘的本性。呲牙裂嘴地站了起來,嘴里發(fā)出威脅的悶吼聲,朝著眾人一步一步的邁進(jìn)。
楚文景身下的馬兒,在看見狼群朝他們走過來的時候,縱然沒有后退,但也是非常不安的在原地跑著蹄子。
而其他人的馬只是一般的品種,在受到狼群的威脅的時候掙扎著,哀叫著想要往后退,卻被人死死的拉著韁繩不能逃脫。
嘈雜的聲響,終于喚起了少女的注意,回過頭來與狼群劍拔弩張的眾人。
楚文景身邊的護衛(wèi)看見狼群不斷的逼近,已經(jīng)不受控制恐懼的拔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劍,神色緊張地看著面前的狼群。
就在離人群最近狼,呲著牙裂著嘴,后腿蓄積力量,準(zhǔn)備朝人撲過去時候。眾人只聽到一句呢喃一般的輕語,狼群忽然收斂了兇神惡煞的模樣,緩緩?fù)肆讼氯ァ?p> 楚文景的目光從來就沒有落在狼群身上,由始至終他的眼睛都一直盯著面前的人。
“過來?!?p> 對面的人沒有動,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看著他。而之前站在她身邊的那匹巨狼更是擋在了她身前。
楚文景看到這個場景不由得打馬上前,靠近了幾步,原本退散的狼群再次圍了上來。
“過來?!?p> 終于對面的人有了動靜,伸手拍了拍擋在自己面前的那匹狼,俯身在狼的耳邊說了些什么,距離太遠(yuǎn)沒有人聽到。
忽然頭狼仰天吼叫長鳴一聲,周圍的狼聽到了命令全部都撤了回來,在少女身邊轉(zhuǎn)了轉(zhuǎn)便全部跟在頭狼的身后散去了。
在看到狼群朝少女撲過去的一瞬間,楚文景不由自主的抓緊了手中的韁繩,直到看見狼群散去才漸漸松了手。
他二話不說的縱馬上前,一伏腰一伸手便將人帶到自己的懷里禁錮起來。
還沒等人回過神來便疾馳而去,沈立峰等人立馬跟上,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
事情已經(jīng)過去幾天了,可是楚文景似乎從來沒有想要來詢問我的意思。
甚至從那天他將我送回來之后,便一言不發(fā)的離去,只是派了個大夫過來給我看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人給我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藥,不過是一般的金瘡藥罷了。
接下來的幾天楚文景再沒出現(xiàn)過,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見面也好,不然我還不知道怎么給他解釋那天的事情。
看著當(dāng)時他們那一群人臉上的表情,并不難猜出我和狼群待在一起的事情在他們的眼中是多么的不可思議。
甚至可能在他們的眼中,我就是一個怪物吧,一個能和野獸相安無事的怪物。
也許是因為那天晚上的刺客,又或是楚文景想要派人看住我。總之不管是什么原因,這兩天我院子周圍的護衛(wèi)比之前多了不少。
甚至連我出門,身后也會跟著好幾條尾巴。敏妍現(xiàn)在更是寸步不離的跟在我身邊,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像是害怕一眨眼我就會消失掉一樣。
就比如現(xiàn)在“敏妍,你能不能不要這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
“不行!殿下吩咐了,讓我好好的看著姑娘決不能有一點閃失?!?p> “我現(xiàn)在不就好好的坐在你面前嗎?哪兒也沒去。”
“那我也得看著!”
“可是你這樣一直盯著我,你不覺得累嗎?”
“不覺得,只要是殿下吩咐的事兒,敏妍就不覺得累?!?p> 果然,只要是楚文景吩咐的事兒,這丫頭就像是驢一樣倔。
“那好吧,我想出去走走,你想跟著就跟著吧?!闭f著扔下手里只要咬了一口的糕點。
說是出去走走,不過也就是在府里的花園里散散步。百無聊賴的在花園里面轉(zhuǎn)了幾圈,就聽見有聲音由遠(yuǎn)及近。
“殿下,無香山莊派人運送的糧食藥材已經(jīng)收撿入庫,屬下已經(jīng)派人仔細(xì)清點,明日即可分發(fā)下去?!?p> 楚文景走在前面,眉頭緊鎖未說一字。
“殿下,塔木鎮(zhèn)因河流阻塞淹沒大片良田的處理事宜已經(jīng)進(jìn)入收尾階段,相信不日就可以完成?!?p> “受災(zāi)的村民安置的怎么樣了?”
“每家每戶都按配額分得了一定量的糧食,每日救災(zāi)粥的發(fā)放也沒什么問題?!?p> 另一人趕緊道“塔木地方官在處理善后事宜,之前有幾個渾水摸魚,趁機謀私利的也已經(jīng)關(guān)押起來,查抄了家產(chǎn)?!?p> “剩下的事情交由你們自行處置?!?p> “是,屬下領(lǐng)命”幾人都悄悄的抹了一下頭上的冷汗。
“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被問及的那名官員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稟報“雪玉山的防守官近日來報,邊界上有異動,時常會受到狄戎小規(guī)模騷擾,用意不明?!?p> “派出斥候去掉查一下,事無巨細(xì)全部報上來?!?p> “是”
“沒其他事情就下去吧。”
“屬下告退”清一色官服的眾人紛紛退了下去,片刻之后花園里就只剩下楚文景和沈立峰兩人。。
“最近宮中可有什么新動靜?”
“宮中并無什么重大的變化,永城來信說喬家依然忙于立后之事,在各方游走奏疏上表?!?p> “父皇是什么反應(yīng)?”
“陛下并無明確旨意,既不同意,也并未呵斥奏請的眾人?!?p> 楚文景目光悠遠(yuǎn)的注視著前方,久久沒有說一句話,沈立峰也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并不多言,安靜的站著。
“還有其他的消息嗎?”良久楚文景的聲音才再度響起,只是較之之前更顯冷厲。
“權(quán)判尚書都省事姚跡突發(fā)惡疾重病不起,尚書省所有事宜交由左仆射雍懷代為處理。”
“哦?”
“上月工水部員外郎李重楊貪污受賄被查處,連帶查出工部好幾位官員與之相交甚密,陛下已經(jīng)下令嚴(yán)懲,絕不姑息。此時此刻工水部掌權(quán)人是姜思淼?!?p> “姜思淼?”
“正是去年殿試前三甲,兗州俊才號稱青衫公子,在兗州頗負(fù)盛名?!?p>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還是喬太師的門生吧!”
沈立峰沉吟了片刻“正是”
楚文景收回注視著花園的視線,面對著沈立峰“告訴永城,以不變應(yīng)萬變?!?p> 他離開不過短短數(shù)月,這朝堂就又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為今之計,只能以靜制動。
“什么人?”沈立峰面向身后厲聲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