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靜寂的山林里就匯聚了一大群人,漫山遍野的官兵衙役在崎嶇山路上搜索著,查探著。
山的半腰一處平坦的空地上或蹲或站的立著一群人,仵作正在一個一個的檢查尸體。
“這些人怎么死的?”沈立峰蹲在一具尸體旁邊,皺眉查看著。
一名須發(fā)花白的老者手上戴著人皮手套,不停的翻檢著面前人的四肢,面皮抽動幾下,波瀾不驚地說道“這些人全部都是被人用刀砍死的。”說著便去翻動尸體,掀開衣襟,漏出里面瘦骨嶙峋的軀干,上面縱橫交錯的遍布著新舊交替的傷痕“前胸后背都有多處刀傷,而最致命的傷是胸口這一刀,穿胸而過?!闭f著伸手指了指胸口那個猙獰的傷口。
“其他的人呢?”
“其他的人也是差不多,身上都有大小不一的傷口,但是致命傷卻各有不同。有的是心臟,有的是割喉,有的是剖腹而有一部分人則是失血過多而死。但無一例外,都是他殺。”說話的語氣就像今天種下的白菜長得不太標(biāo)志,修剪了一番發(fā)現(xiàn)還是不合眼緣,索性直接鏟掉。
聽到仵作的語氣,沈立峰抬眸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
灰衣布衫,頭上戴了一頂方帽,脊背佝僂著像是背上背了一座小山,臉色蠟黃。滿臉的皺紋,一道道深深地痕跡就像貧瘠的土地久旱逢甘霖,但是卻并沒有能力將之收集儲藏起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雨水匯聚,在面上沖刷出一道一道的傷疤一樣的痕跡。
可是他的眼睛卻凌厲非常,時常有精光閃爍其間。
沈立峰心里對他視人命如草芥有些憤怒,但轉(zhuǎn)念一想他有這樣的反應(yīng)也不能怪他,畢竟已經(jīng)驗(yàn)過幾十年的尸了,如果每一次驗(yàn)尸都做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那他恐怕早就憂憤而死了。
“這些人的身份,可有線索?!?p> “從這些尸體的穿著打扮和身上的傷痕手上的老繭來看,這些人應(yīng)該都是普通的勞工或是附近的莊稼人?!?p> 聽到這里楚文景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并排在地上的尸體。尸體密密麻麻的堆放在一起,有時十?dāng)?shù)具之多,身上衣衫襤褸,衣不蔽體。
黝黑暗沉的皮膚表明他們長期在戶外工作,風(fēng)吹日曬才行成了這樣的膚色。
“而且尸體上穿的衣服有些被雨水打濕,身上臉上也有被雨水濺起的泥水,而近幾日只有前天夜里下過雨,這說明這些人至少已經(jīng)死了3天了?!?p> “最近可有什么地方出現(xiàn)什么人口失蹤事件?”
一直緊張立在一旁的縣丞緊張的上前一步,抖著手一邊擦著冷汗一邊顫聲回答道“這個屬下不得而知,近日并未收到信報。”
沈立峰有些不滿的看著他,若是什么事情都要等到有人奏報到他面前了才去查探,黃花菜都涼了。
那縣丞感覺到盯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若有實(shí)質(zhì)的刮割著自己的背脊,不由得兩腿戰(zhàn)戰(zhàn)。
顫抖的回答道“屬下這就去查”說的最后兩個字的時候,甚至破了音。
沈立峰看著地上密密麻麻的尸體沉默不語,而他身邊的一個小護(hù)衛(wèi)卻自言自語到“他們?yōu)槭裁磿涝谶@兒呢?”
山路上的線索已經(jīng)被一場雨沖刷的差不多了,地上的腳印也只有他們這群人的,所以根本無從判斷這些人是被人殺死之后,不遠(yuǎn)萬里地將尸體運(yùn)到山上來。還是他們是被人引到山上來再殺掉的。這樣費(fèi)盡心思只有一個目的,殺人者不希望這些人的死被人發(fā)現(xiàn)。
那么唯一的一種可能便是滅口。而這些人又是因?yàn)橹懒耸裁词虑椴疟蝗藴缈诘哪??沈立峰百思不得其解?p> 楚文景當(dāng)然也想到了,垂眸打量了一番地上的尸體,這些人被人急匆匆的殺掉,甚至連尸體都來不及掩埋,如此倉促行事只能說明他們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轉(zhuǎn)頭看著坐在一旁的目光有些呆滯的人。他一直不明白,為什么又是和凌渺渺有關(guān)系,前幾天的事情他并未親眼見到他同那兩人一起出去的場景,還可以騙自己不過是巧合,可是這件事情呢?
可昨晚自己親眼看見她一路出城上山,中間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偏移,一路直行而來。
你為什么大半夜不睡覺,一路直行,來到這里。為什么這么巧,偏偏又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這么多尸體?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昨天晚上究竟是無心,還是故意將我引到這里來。是受人指使還是單純的想讓我發(fā)現(xiàn)這些人?
你究竟還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我們可以回去了嗎?”眼神躲閃不肯看著楚文景的方向,手指無意識的緊緊的撰著衣袖。
楚文景看著眼前緊張害怕的人,心里有些憐惜,但是他此時也分不清面前的人究竟是真的害怕,還是在緊張著其他的什么。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yīng),有些疑惑的抬頭看向站在面前的人,只一瞬間便立即低下頭去“你看著我做什么?”
“沒什么,我們先回去吧,這里交給沈立峰他們就行了?!?p> “好”說完便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往回走,腳步慌亂且飄忽,一深一腳的往山下走,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過頭再看一眼身后的楚文景。
回到府里直接沖回了自己的院子,就連敏妍和我打招呼都沒來得及顧上,回身將門死死的抵上,末了還覺得不夠還拿了一個凳子放在門口。
做完這一切之后總算是覺得安心了一些,轉(zhuǎn)身回到床上躺了上去,可是一閉眼就又看見那些場景,背后冷氣直沖腦門兒。
睜開眼睛死死的瞪著床頂,片刻之后敗下陣來,掀開被子將整個人都藏了進(jìn)去,好像這被子就是一件堅(jiān)不可摧的鎧甲,可以庇護(hù)自己。
中間敏妍曾經(jīng)來敲門問需不需要準(zhǔn)備無膳,可是自己根本就沒有胃口。
一直昏昏沉沉的睡到了傍晚,耳邊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和人交談的輕語,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敏妍,下雨了嗎?”說著伸手揉了揉眼睛
耳邊沒有傳來敏妍回答的聲音,周圍靜悄悄的仿佛一個人都沒有。
“敏妍?”
睜開眼睛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房門口還放著我之前放著的那個抵門的凳子,這說明敏妍不可能進(jìn)我的房間。
我有些茫然的做在床上,那剛剛在我房間說話的人是誰?而且醒來時還聽得見的滴滴答答的落雨聲,此刻卻是一點(diǎn)也聽不到了。
愣了半晌,再回想起昨晚在山上看到的那群人,恐懼像是一條冰冷的毒蛇緩緩爬上背脊。
身體比頭腦更快一步的朝著門口撲去,雙腿因剛醒來的疲軟以及恐懼的雙重重壓之下,不受控制的踉蹌著。
眼看著就要撲倒門口的時候,背后的如附骨之蛆的森冷亦如影隨形,之前自己在門口放的凳子橫亙在門口。
原本想要抵擋外物的進(jìn)入,此時卻如絆腳石一般擋住了自己的出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眼看逃脫無望只能僵立在當(dāng)場,石化一般的不敢動作。
背后有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響,雖然聽不到腳步聲,但是我能夠感覺到它就在我身后不足一尺的距離。
因?yàn)槲业恼麄€后背都已經(jīng)冰涼一片,或許有自己身上嚇出的冷汗的緣故,但是更多的卻是源自于對方。
冰冷的氣息沿著脖頸逆流而上,直沖腦門,再由頭頂蔓延到四肢百匯。
我能夠感覺到它從我身后饒了過來,腦海中不自覺的想到了一幅畫面,驚恐的閉上眼睛。
耳邊傳來陣陣私語,焦急的的說著什么,可是我根本什么也聽不清楚,也不想聽。只是緊緊閉著眼睛,不言不語。
后來耳畔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震顫著耳膜一陣陣的生痛。
索性用雙手死死的捂住耳朵“我不聽,聽不見,你別來纏著我!”
耳邊的聲響停息了片刻,再次響起的是它近乎咆哮的聲音,我嚇得捂著耳朵蹲了下去。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別來纏著我,別纏著我?!?p> 身邊是它咆哮的聲音,它憤怒的在我周圍
來回的走動,似乎對我的反應(yīng)有些束手無策,而后氣急了伸手狠狠地一揮,面前的桌子竟被它掀翻起來,在空中翻轉(zhuǎn)一圈之后再重重的落到地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
我被身側(cè)傳來的這聲巨響嚇得渾身一哆嗦,睜開眼睛入目的就是桌子七零八散的樣子。
轉(zhuǎn)頭看向站在我面前的它,不由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