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城背靠八公SD臨淝水,這里自古就是兵家必爭的戰(zhàn)略要地,曾留下“八公山下草木皆兵”和“投鞭斷流”兩個典故。如今這里仍是天下有數(shù)的名城,經(jīng)過楚國歷代帝王經(jīng)營,城墻高達(dá)十丈,寬二十丈,城內(nèi)儲糧足夠吃上三年,這座城也號稱“永不陷落”之城,和燕國的晉陽、秦國的咸陽、齊國的臨淄合稱四大雄城。
精武門專門在這里設(shè)有據(jù)點,據(jù)點在壽春王道大街東側(cè),占地七百畝,在寸土寸金之地占有如此一座府邸,又豈是金錢所能衡量。這樣的府邸精武門在齊國、燕國和秦國還各有一座,這是各國專為三大無上宗師所圈出,雖然他們從未住過。
府邸內(nèi)亭臺樓閣一應(yīng)俱全,并且堆石為山,挖土成湖,湖中引來護(hù)城河中活水,遍植蓮花。
魏離緩步走向湖邊,喬嵩正盤膝在一塊圓石上垂釣,手中只有釣竿卻沒有魚線、魚鉤。即將走到喬嵩身邊時,喬嵩手中釣竿上金光閃動,蔓延出一道金線,水中一尾兩斤重的草魚被釣出水面。
一圈圈漣漪蕩漾開去,驚飛了落在小荷尖角之上的蜻蜓。魏離隨意蹲在喬嵩旁邊的青石上,靜靜觀看喬嵩一遍遍虛拋釣竿,一遍遍提魚出水。
直到夕陽西下,落日余暉鋪滿湖面,喬嵩才收起釣竿,笑道:“沒想到你有如此耐心,我以為你會問出我為何空鉤垂釣?zāi)?!?p> 魏離凝視被湖面,把武道意志延展開去,湖中刮起一陣微風(fēng),荷葉隨風(fēng)搖擺,蔚然嘆道:“空鉤垂釣,何其難也!如今方知文王為何見太公空鉤垂釣就聘為宰相?!?p> 這時輪到喬嵩驚訝起來,空鉤垂釣是他近來才逐漸摸索到的門檻,根本不是先天境的功法,是先天進(jìn)入無相境的法門,沒想到卻被魏離一眼看穿。要知道即使天才如喬嵩也在無相門檻前困守十幾年,至今方才偶有所得。魏離能夠看出自己用武道意志空鉤垂釣,進(jìn)而推測出當(dāng)年姜太公空鉤垂釣,是相當(dāng)了不得的眼光。
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釣的不是魚,是觀者的眼光。庸者自然會把他當(dāng)作瘋子或者嘩眾取寵之輩,只有深明厲害的智者,才能看出其中的功夫,周文王正是看出姜尚空鉤釣魚的難能可貴,才親自駕車,為周朝爭取了八百年江山。
“那你說說這空鉤垂釣難在何處?”
“武道意志本是自身感天地自然之道,結(jié)合心中不平之意生發(fā),不平則鳴,沛然而發(fā),剛猛霸道。將這種剛猛霸道之意化作柔軟的魚線第一難也。”
“武道意志稟天地之氣而生,氣乘風(fēng)則散,界水則止,把武道意志延伸入水中,第二難也!”
“武道意志出而真氣未動,等到湖中草魚接觸武道意志的剎那,真氣勃然而動,卷魚而起,心意神渾然一體,無色無相,第三難也!”
喬嵩哈哈大笑,心中愉悅實不可言表,“好一個無色無相,當(dāng)值十斤美酒!”
魏離發(fā)出一陣咳嗽聲,苦笑道:“晚輩心肝脾肺腎,五勞七傷,無法陪喬護(hù)法飲酒了!”
喬嵩笑道:“你小子真是煞風(fēng)景,雖無酒,我仍然很高興,精武門他日必因你而興?!?p> 不待魏離謙遜,喬嵩接著道:“這是我苦思十年想到的進(jìn)入無相境的方法,既然你已看破,也算有緣,今天就一并傳你?!?p> “無相境修煉之法一直不落于文字,全靠個人感悟,即使直達(dá)真人境的功法,這一門檻也要獨自感悟。這道門檻攔住了江湖中九成九的高手,先天易得,無相難求,蓋因無相無法可練。有的人苦練幾十載而不得,卻一朝頓悟;有的人睡一覺起來,無緣無故進(jìn)入無相,有的人心若死灰,無思無想,進(jìn)而進(jìn)入無相,更多人卻努力一生不得其門??傊f千先天高手中才有一人能夠進(jìn)入無相境,因為它是無相,無跡可尋。”
喬嵩意氣風(fēng)發(fā),魏離有理由相信用不了多久,江湖中繼傅紅血之后又會出現(xiàn)一個無相高手。
“這種空鉤垂釣,并非簡單的把武道意志柔化,進(jìn)而延伸入水中就可以的。十年前我就想到這種方法,直到如今方才小成,皆因武道意志界水則止,想要武道意志入水,重在“心空意不空”五個字,當(dāng)然前提是你已把武道意志錘煉至由剛轉(zhuǎn)柔,剛?cè)岵?jì)的境界?!?p> “我昨天見你擒殺東方青龍,擒龍功已經(jīng)入門,此功以武道意志為驅(qū)遣,多練此功,對你以后武道意志化剛為柔,具有無可估量的好處?!?p> 魏離神色鄭重聽完,起身跪下向喬嵩深深三叩頭,磕得青石砰砰直響。所謂真?zhèn)饕痪湓?,假傳萬卷書,喬嵩今天這一番傳藝之恩,比之任何神功秘籍還要來的珍貴,怎不讓魏離感激莫名。
喬嵩坦然受下魏離三拜,嘆道:“我知道你在怪我沒有出手相救陳婷,所以你心中對精武門失望。這正是我看重你的地方,你很像三十年前的我,有掃平天下不平事,改造精武門之心?!?p> “三十年前,精武門弟子面對的不僅是外派的襲殺,本門之內(nèi)也自相殘殺。門中弟子心性良莠不齊,亦正亦邪者眾多。”
“我費勁心力在門規(guī)中加入“門內(nèi)弟子不得自相殘殺”這一條,至于能不能讓外部人員不敢招惹精武門弟子,就看你的了!”
“這些年我一直心中疑惑,不知這樣做是否正確。當(dāng)年精武門競爭慘烈,卻英才輩出,郭清、歐陽無敵、金輪明王、張不敗、阮青、周神通。。。。。。無一不是一時人杰,如今門內(nèi)不許相互爭斗,反而出不了人才?!?p> 魏離沉聲道:“精武門應(yīng)該是一個家,不該是欲望叢林,每個人都被武道欲望所驅(qū)遣,那樣和野獸有何區(qū)別?”
喬嵩起身凝望湖水,似有所感道:“理念之爭永遠(yuǎn)沒有對錯,希望精武門不會迎來再次分裂?!苯陙黼S著功夫增高,他心中的殺伐之心越來越弱,雖然仍不乏霹靂手段,卻也能漸漸體會當(dāng)年張三豐面對門派分裂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