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道門勢力
十里古道,暖風(fēng)拂面,芳草碧連天,若是有文人墨客在此郊游,只怕走一走便會有三分醉意。
老張頭是個粗人,在他看來,春風(fēng)十里不如臘肉一片。
今日駕車走在這條古道上,暖風(fēng)一吹,老張頭的醉意已不止三分,至少已經(jīng)有了五六分,有些昏昏欲睡,因為除了吹面不寒的楊柳風(fēng),還有懷中抱著的一壇美酒。
酒是三十年“狀元紅”,青羊府最大的酒樓“仙云樓”每年也只產(chǎn)三百壇。
老張頭是平生第二次喝這種酒,上次還是二十年前,府里小少爺出生時,府上從仙云樓置辦的三百桌上好的酒席,他有幸與十個人共分了這么一壇酒,接下來三個月,他喝什么酒都感覺像喝水。
今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老張頭就被人從暖暖和和被窩里拖了出來,接著就看到了這壇酒,那個人告訴他,現(xiàn)在出發(fā)拉著小姐去一趟九仙觀,這壇酒就是他的,唯一的要求是閉上嘴不要說話,做不到的話,就滾回去睡覺。
老張頭當(dāng)然不會回去睡覺,所以他現(xiàn)在就在這條古道上。
這條路老張頭是走熟了的,以往每個月總要走七八回,只是自上次老爺最心愛的姨娘雪雁,真的像一只大雁無聲無息的飛走之后,他就再也沒有走過。
雪雁是老爺花了大價錢從天香閣贖回來的,據(jù)說對男人特別有辦法,老張頭今年已經(jīng)六十多了,但每次見到雪雁,都會感覺自己不過十六歲。
自從雪雁消失后,老爺在府中狠狠發(fā)了幾次脾氣,但老爺不知道的是,雪雁是坐著他的車去了九仙觀才消失的,只不過這件事除了他和小姐,府里并沒人知道,小姐很樂意雪雁消失,老張頭還要混碗飯吃,所以這件事老爺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
輕車熟路,駛?cè)刖畔捎^,老張頭抱著酒壇子打盹,小道童引著小姐往院內(nèi)走去,身后跟著一位青衣姑娘。
來到靜室之前,九如輕輕叩門道:“師父,青娥小姐過來了?!?p> 屋內(nèi)清機道人輕輕哦了一聲,似是有些詫異,推開房門笑道:“青娥姑娘怎么今日有空來我這里?”
青娥一指身旁小婉,微微下拜道:“我來此拜見師兄,全是因為有人拜托我將這位姑娘帶來此處避難。”
清機道人面上微有驚詫之色,打量小婉一眼,溫聲問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是哪位朋友讓你來我處?!?p> 小婉略帶羞澀道:“小女子姓崔,單名一個婉字,道長叫我小婉就好,是十一哥叫我來找道長?!?p> 清機道人柔聲問道:“卻不知這位朋友貴姓?”
小婉正要張口,屋檐之上忽然傳來聲音,“道長久違,在下先斬后奏,帶小婉姑娘來此暫避幾日,未曾提前商議,還望道長海涵?!?p> 話音未落,房上一人飛身飄落院中,如飛鳥滑翔一般,卻無半點聲音,此人正是白城。
清機道人早已知道他身負(fù)絕學(xué),青娥姑娘與他不熟,故此二人毫不驚訝,唯有小婉與他朝夕相處已有些時日,雖然知道他不是普通行商,卻也以為他只是文弱書生,從來沒想到他竟然身負(fù)絕學(xué),一時之間竟有些發(fā)呆。
清機道人見白城來到院中笑道:“白施主久違,不知此行順利與否?”
白城輕嘆一聲道:“事情復(fù)雜遠(yuǎn)處在下預(yù)料,今日前來,一是送小婉姑娘來此,二是請道長解惑?!?p> 清機道人撫掌笑道:“賢弟問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小婉忽然回過神來,問道:“十一哥,原來你姓白?”
白城面帶慚愧之色,雙目凝視小婉道:“小婉妹妹,哥哥不是故意欺瞞,只是有些事情要掩人耳目,故此不得不假托姓名,希望妹妹不要生氣?!?p> 小婉雙眼忽然好似遮了一道迷霧,輕聲說道:“告訴我真名,我就不生氣。”
白城笑道:“小子白城,見過小婉!”
九仙觀的素齋莫說在青羊府,便是在整個蒼州也是一絕。
幾人說話的功夫,清機道人便已安排下一桌素齋,雖然比不上他親手烹制,也算得上人間美味。
酒席宴后,清機道人送走青娥,又讓小道童九如安頓好小婉,方才烹制了一壺茶,邀白城在靜室中閑聊。
白城端起茶盞,品了一口贊道:“果然好茶,不知是何處所產(chǎn)?”
清機道人又續(xù)上熱水道:“哀牢山中有一種野茶香氣濃郁,滋味醇厚,只是久不為外人所知,后來哀牢劍派第十二代掌門風(fēng)入松得知此茶,便起了個雅名叫‘南糯白毫’,便是此茶?!?p> 白城輕扣茶幾道:“山野之中,藏有異茶,江湖之中,亦有高人。道長是江湖奇人,白城今日有幾處疑惑,還望道長加以解釋?!?p> 清機道人說道:“賢弟請講!”
白城道:“前幾日,我已見過周師叔,他曾說道長人品高潔,值得信賴…”
話未說完,清機道人插口問道:“卻不知道貴師叔是?”
白城道:“虹霓關(guān)守將周定遠(yuǎn)?!?p> 清機道人輕輕哦了一聲道:“原來賢弟是飛星門高足?!?p> 白城接著說道:“周師叔言道,玄龜堂、天龍門、霞光院三家齊集青羊府并非無因,只是在下卻不知所為何故?”
清機道人輕嘆一聲,說道:“并非三家,連同我九仙觀,乃是四家。”
“愿聞其詳。”
“此事還要從三年前說起,當(dāng)時黃天道律令天下道門,將天下州府劃定區(qū)域,設(shè)立道主之位,讓天下道門支脈去爭,咱們青羊府共分了四家支脈便是九仙觀、玄龜堂、天龍門與霞光院,只是九仙觀久居陳國,故此與陳國朝野上下走的近些,其他三家卻是宋國傳來,故此周將軍對他們有些不喜?!?p> “大家同是道門,為何又要兵戈相向?”
“道中原意是讓大家分頭傳道,最終以弟子數(shù)量而論,但一旦相爭,唉...”
“為何此事江湖上并無傳言,飛星門也是江湖大派,我竟一無所知?”
“此事在天下間早已沸沸揚揚,青羊府有周將軍鎮(zhèn)守,這幾家還不敢在明面上鬧,有的州府早已糜爛不堪,幾家糾結(jié)人馬,在光天化日之下廝殺,憑空造了許多冤孽。至于賢弟為何沒有聽說,敢問賢弟可知道陳國十八家門派攔江會盟?”
“這個倒略知一二,卻不知兩者之間有何關(guān)系?”
“陳國十八家門派之首丹霞派乃是我道門支脈,所謂十八家門派會盟,便是由丹霞派出面,代表道門與江湖各大門派簽訂盟約,將天下州府中的一部分劃給武林門派,這些地方道門便不再設(shè)立道主,若我所猜不錯,飛星門駐地江華府便是其中之一,故此賢弟沒有聽說道門此番動作?!?p> 白城心中劇震道:“道門如此劃分天下,已與封疆無異,朝廷竟能容下?”
清機道人面帶異色道:“賢弟難道不知,朝廷與道門乃是一體兩面,江南四國君主皆是我道門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