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破奴也同樣熟悉霍去病。心知這臭小子動了殺氣。但還是抽出了劍,舉了起來沉聲道:“你若要擅離職守,先問問某手里的劍?!?p> 身后的軍官雖猶豫,雖糾結(jié),但右軍司馬已經(jīng)明確提出這個概念來上綱上線了,那只就能照章辦事,陸續(xù)抽出寶劍,催動戰(zhàn)馬封鎖了去路。
霍去病嘆了一口氣,拿起馬鞍上掛著的頭盔,戴在了頭上,抽出長劍,看了看擋在自己前面的這些兄弟,深吸一口氣,回手一劍,用劍脊抽打了馬臀一下,駿馬吃痛,便埋頭狂奔了起來?;羧ゲ》土松碜?,揚起長劍,朝著李敢和趙破奴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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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郡潯陽縣,縣尉李廣利正帶著手下的爪牙抓住了兩個偷雞摸狗的毛賊,抓捕的時候李廣利輕輕一鞭子便將一個毛賊放到在地,大踏步上前靴子踩住了毛賊的右手,那毛賊吃痛,居然轉(zhuǎn)頭來咬,李廣利躲避不及,小腿肚子居然被咬了一口,雖然冬天里穿得厚,但還是被撕下一截褲管。
兩個小毛賊沒頭沒腦的被胖揍一頓,出氣多進氣少,被爪牙們丟進了大牢。李廣利回到房間換衣服,手里卻捧著準備換上的錦袍發(fā)呆。
自己是怎么淪落到這個地步的?他衛(wèi)青是皇帝的小舅子,難道老子就不是皇帝的小舅子,憑什么他就能要什么有什么,老子比他少一塊肉還是少一條腿。如何淪落到今天還要被區(qū)區(qū)毛賊用牙咬,就跟和瘋狗打架一樣,那我李廣利算是個什么?和瘋狗互相咬的,又能是什么?
李廣利捧著錦帕一陣失神。
忽然外面的小吏跑來叫道:“李縣尉,趕緊的,皇帝下了詔書,冊立太子,大赦天下啦,縣令老爺讓您趕快準備清點牢獄啊”
李廣利趕忙放下手里的錦袍,推門問道:“冊立太子了?太子是誰?”
小吏說道:“還能是誰,自然是皇后之子,皇嫡長子劇啊。”
李廣利如遭雷擊,臉瞬間就黑了,反手重重的關(guān)上門,嘭的一聲差點沒砸小吏臉上去。
小吏吃了一驚,隨即又拍起了門:“李縣尉快點啊,縣令老爺馬上要上表恭賀皇太子,奏報里面要提大赦囚犯的情況……”
這時候一邊趕來的李廣利的心腹,趕忙把小吏趕走了,小吏雖然摸不著頭腦,耽誤了縣令老爺?shù)拇笫聝?,惴惴不安卻又無可奈何的走了。
李廣利覺得渾身都是冷的,感覺墜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腦子里一片眩暈,支撐不住,跌坐了地上。這就失敗了么,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么,以后可怎么辦?
皇家爭儲奪嫡,歷來兇險無比。雖然大家記得比較清楚的只有九龍奪嫡。但任何時候,這件事情都很殘酷。
淮南王劉安為什么花了一輩子去計劃造反?那是因為他親眼看見自己的父王絕食而死。
他的父親淮南厲王劉長,乃是漢高祖劉邦的兒子,文皇帝劉恒的兄弟,力能扛鼎,常常和皇帝同車出游,最后卻被褫奪王位,發(fā)配四川,在途中囚車上的劉長,拒絕進食,最終餓死。
劉安一輩子也忘不了父親臨時前的慘狀,雙眼中的不甘。為什么兄弟兩一個當皇帝,一個被餓死,那就是因為一個是君,一個是臣,一個是刀,一個是肉。
從今以后,劉髆就是肉了,劉髆的舅舅李廣利,還有誰會在意?還不就是人家砧板上的一塊肉,早晚都有那一刀。
更何況,本來就已經(jīng)幾乎撕破臉了,衛(wèi)家得勢,出了一個儲君,以后得怎么瘋狂報復李家,那霍去病本來就狂得沒邊了,現(xiàn)在成了儲君的表兄,還有救么?那還不得狂得天上地下容不了他?
想起那日領(lǐng)了皇命出城,卻在城門口被霍去病堵個正著,還沒撩撥幾句便被當著熙來攘往的人流狠狠地打了一頓。便揚長而去。連你瞅啥,瞅你咋的這種臺詞都沒有。
從地上爬起來的那一刻,渾身都火辣辣的疼,可更火辣辣的是臉。李廣利覺得自己簡直沒臉了。連上馬的力氣都沒了,能支撐著站起來就不錯了。
李廣利的眼中那深深的不安背后閃過一絲兇狠,不行,決不能坐以待斃,要么別來搞我,要么就一起死。李家也不是好惹的,我李廣利,絕不是好惹的。
門外的心腹小聲問道:“縣尉,縣令大人還等著呢?!?p> 李廣利爬起來,顫抖著斟了一盞酒,灑出來不少,一口喝干,抹了抹嘴說道:“好了好了,我換了衣服就來。”說完又斟了一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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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出巡,前面是羽林衛(wèi),后面是期門軍,加起來幾萬將士人如龍馬如虎。旌旗漫卷,氣焰滔天。部隊到達上林苑便按照預定的方案往各處運動,直把整個上林苑圍了個水泄不通?;实塾H自狩獵那排場相當大,你想想,所謂封疆大吏,不過皇帝授權(quán)他替皇帝巡狩四方而已。不過眼看就要挨過這個冬天的小動物們,可就嗶了狗了。
將士們熱火朝天的揮舞著弓箭驅(qū)趕野獸,氣氛相當熱烈。但皇帝此時卻在一條小溪邊,隔著老遠便不讓人靠近了,甭管你是兩千石的高官,還是皇帝身邊多親近的人,一律在兩百步外和收執(zhí)兵刃的衛(wèi)士大眼瞪小眼。
溪邊流水潺潺,有些許冰碴,但并不封凍,眼看冬天要過去,水流還大了些,流水沖擊著石頭嘩嘩作響,加上呼嘯的風聲,根本聽不見兩百步之外在說些什么。只是老遠能依稀瞧見武帝那陰沉著的國字臉,要說是哪一國,當然是陳寶國了。
溪邊站著漢武帝,背負雙手靠著溪邊,左邊站著韓嫣和春坨,右邊站著蘇文和張騫。
面前李敢和趙破奴膽戰(zhàn)心驚的匯報了霍去病出走的事情。說完之后,低著頭等著皇帝開腔。半響沒聽到話音兒,便跟個耗子一樣悄悄的抬頭一點點來瞟皇帝的臉色,還沒看見又趕忙把頭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