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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幸之旅一牧野大戰(zhàn)

四、古歌

少年幸之旅一牧野大戰(zhàn) 陶林先生 1938 2022-09-05 15:27:44

  四、古歌

  荷蘭人的戰(zhàn)艦“Jacht”號,在一點一點地逼近。

  戰(zhàn)艦上的炮手時不時地開上一兩炮,用以恐嚇“樂土號”。那些炮彈已經(jīng)能夠追得上它,并濺落在船舷左右兩側(cè)?!癑acht”號本身,很快就能夠追上來了。

  “樂土號”上所有的船員嚴(yán)陣以待,不論是敢死隊員,還是那些留下來準(zhǔn)備逃開的船員都緊張極了。

  到了這個時候,阿歸伯反而很從容了,橫豎是個死,死國可乎!他放下手里一直握住的佩刀,端坐到一個木桶上,從懷里掏出一枚陶制的笛輕輕地吹了起來。那是一首來自中土中國的曲子,笛聲嗚咽且悠揚。很多年輕的水手還是第一次聽到船長吹出曲子,不禁都側(cè)耳傾聽。船長吹了一段,水手聽得頗為驚訝。因為這個首曲子非常像蘭芳共和國的國歌,但稍稍有所區(qū)別,似乎更為古樸、更為簡潔。

  就在這個異常平靜卻千鈞一發(fā)的時刻,人群的背后忽然響起了一個老者的歌聲,應(yīng)和著阿歸伯的曲子。只聽到那個聲音高唱道:

  逝將去女,適彼樂土。

  樂土樂土,爰得我所。

  逝將去女,適彼樂國。

  樂國樂國,爰得我直。

  逝將去女,適彼樂郊。

  樂郊樂郊,誰之永號?

  這聽來是一首非常古老的曲子。老人的聲音深沉而渾厚,似乎在用一種非常古老的語言來唱誦的。盡管很多的水手無法聽懂它其中的含義,但還是被飄忽傳來的歌聲給一震。大家紛紛往人群之外看去,只見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剛剛從船艙里走到甲板上來。

  這位老先生雖然看來,似乎老態(tài)龍鐘,但是滿頭的白發(fā)和長長的白須并不能掩蓋他炯炯有神的雙眼放出的光芒。他的身體,步履堅定,在搖擺不止的航船上走得非常穩(wěn)健,白發(fā)與白色胡須在晶亮的陽光下,也放射出閃閃的銀光,與他一身的白袍交相輝映。這使得老人就像是一尊大理石的雕像,一個傳說中的仙人。

  阿歸伯就停止住了,不再吹陶笛。他站起身來,稍稍有點迷惘地詢問身旁的大副:“這,這,這位老先生,是?”

  大副忙回答他:“他叫阿幸翁,是受大統(tǒng)領(lǐng)派遣,隨同那些小孩子一起上船,負(fù)責(zé)看護(hù)他們的。他們上船的時候,您一直忙著在看海圖,所以,我忘了跟您說這事了?!?p>  阿歸伯點點頭,心里還是有點奇怪:“梁恩糊涂了,干嘛要派這樣一個老人來負(fù)責(zé)看護(hù)孩子們呢?”

  不過,他還是迎向老人,謙恭地說:“幸翁……幸老先生,您剛才唱的是《詩經(jīng)》里的句子么?”

  阿幸翁點點頭,很從容地喃喃自語:“是啊,是啊,我多年沒有好好聽這首曲子了,幾乎快要把它給忘記了。每次有人吹動它時,都將有一條真龍出現(xiàn)。真不知道九龍合璧的時候,他是否能夠兌現(xiàn)自己的話……”

  正在這時,荷蘭人的一發(fā)炮彈落在“樂土號”的右舷,打斷了老人的自語。炮彈很精準(zhǔn)地擦著右舷落下,輕輕蹭了一下船體,然后彈了一下,飛出半丈遠(yuǎn),落在了海里。隨即,“轟”地一聲炸開了,濺起很高的水柱,水花像下雨一樣,被逐漸強勁的東風(fēng)吹著,落到船甲板上。老人和水手們的頭頂都被淋上了水滴。

  這是最近的一次警告了。只消半個時辰,荷蘭人的炮艦就能夠追上“樂土號”。

  焦急的船長阿歸伯回頭望了一眼荷蘭人的戰(zhàn)艦,慌忙拿起鋼刀和盾牌,對老人阿幸翁說:“老伯,你還是回到船艙里去吧。敵人就快要追上來了。這時候,除了誰有什么法術(shù)能幫幫我們,不然大家就都要做奴隸了!”他隨即命令大副說:“現(xiàn)在升起白旗,佯裝投降。不怕死的準(zhǔn)備好,他們一靠過來,我們就跳過去,跟他們拼了!”

  大副匆匆忙忙翻找一塊白布做旗幟,系在主桅的旗桿上,準(zhǔn)備升起來。敢死隊的十三個勇士,也緊握鋼刀和盾牌,埋伏在了船舷一側(cè)。一位水手上前去拉阿幸翁,想帶他返回船艙。

  可是阿幸翁拒絕了水手的好意,他跨了幾步向前,一把拉住大副的胳膊說:“不要升旗,我們還有救!”他轉(zhuǎn)過頭,又對船長阿歸伯說:“把船向東方向開,再堅持半個時辰,就會有變數(shù)的。孩子們會有救的,蘭芳國會有救的!”

  包括阿歸伯在內(nèi)的全體船員都被幸翁斬釘截鐵的話給鎮(zhèn)住了。他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的話。

  幸翁說:“孩子們,不要白白地跟敵人拼死,相信我,盡快向東去,我已經(jīng)聞到了蒼龍的味道,它會在東邊迎接我們的??炜?,趕快去!”

  荷蘭侵略者們似乎感覺勝券在握了,他們很享受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帶來的快感。他們的大帆船比“樂土號”更大更快,在海上航行的經(jīng)驗更為豐富,所以,從船長到艦員都堅信很快他們就將趕上蘭芳國人的帆船。絕不讓一個蘭芳國人逃走,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趕回到蘭芳國內(nèi),這都是他們計劃中原定好了的。

  有三四個艦員還擁在了船頭,說笑著用火槍射擊。啪啪啪,幾桿后膛裝填的火槍時不時吐出一團(tuán)白煙。這些子彈暫時還威脅不到“樂土號”,但足以表明此刻荷蘭人的心態(tài)很輕松,并非認(rèn)認(rèn)真真地在戰(zhàn)斗,而是在陽光明媚的草地上休閑打獵、追逐著屬于自己的獵物,那種趕盡殺絕殺心展露無余。

  情況危急,阿歸伯凝視著幸翁的雙眼,感受到了他眼睛里迸發(fā)的那種悠久、深厚的堅定光芒。一剎那,他被幸翁鼓舞了,立刻掏出指南針,校準(zhǔn)航向,大手一揮,發(fā)號施令:

  “調(diào)轉(zhuǎn)船頭,向東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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