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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狼錄

第十二章 路遇呂母

龍狼錄 書香鳥飛絕 4182 2016-04-04 00:00:00

  一老二少此時已經(jīng)走遠(yuǎn),可黃吉說出的這一聲‘蒙剛骨灰’,那老婦已是聽清,肩頭微抖了一下,身子著地一卷,早到年飛鷹身旁,一揮手杖,帶著凌厲勁風(fēng),直向年飛鷹疾點過去,年飛鷹正在奔走之際,忽覺有人向自己出手,這一杖勁力彌漫,杖端直是照著自己命門點來,當(dāng)下大吃一驚??偹闼麘?yīng)變神速,身子雖在奔跑,耳中聞風(fēng)辯位,足下不停。隨著杖端一套之勢借力飄出。這一閃躲既美且妙,就連自己也是為之一喜,忽覺手上一空,木盒已脫手飛出。原來這老婦志不在傷人,而是他手上的木盒,老婦雙足一點,在半空中就已接著木盒。

  三省名捕竟會栽在這老婦手里,年飛鷹又驚又怒,雙手一錯,就要奪盒殺人。此時方得看清老婦的面目,頭圓項短,眉毛既粗又重,眼神清澈明亮,鼻直如削,滿頭白發(fā)蒼然,一手拿著木盒,一手執(zhí)著手杖,神色中自有攝人之威。年飛鷹江湖閱歷極廣,腦中一動,此時已是脫口而出:“九天玉女神杖”,那老婦向他點了點頭道:“你眼光不錯。”這聲音很輕,極是從容,似乎這九天玉女神杖很是平常,年飛鷹回思適才老婦杖法,正想該如何出手,此時老婦已不再說話,只見一個紫衣人遠(yuǎn)遠(yuǎn)向自己走來,手杖一點道:“你剛才說什么來著”。

  黃吉被年飛鷹奪走木盒,眼睜睜看著他離開,正在無法之時,這老婦忽然從天而降,只一出手,便奪下年飛鷹手中木盒,又驚又喜,正欲開口謝這老婦,忽聽得老婦厲聲相問,看了一下年飛鷹,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老婦道:“你說的‘蒙剛骨灰’是怎么回事”。說到‘蒙剛骨灰’這四個字之時,聲音顫抖,竟是低了下去。此時阿云阿蜜早已轉(zhuǎn)回,一左一右站在老婦的身后,聽到老婦口中說話,神色為之一變。黃吉剛才情急說出,但現(xiàn)在想到蒙剛與龍十三同被官府追殺,黃吉深怕年飛鷹為難自己,因此不便回答,此時聽到老婦發(fā)問,也就不再隱瞞,道:“這蒙剛中了呂天德一掌,仍是負(fù)著好友逃出,因傷勢過重而死,這骨灰也是龍十三裝進(jìn)這木盒之內(nèi)?!秉S吉剛一說完,只見老婦臉色一變,整個人似是突然呆住。木盒陡然從手中落了下來。

  年飛鷹早已聽到盒內(nèi)是蒙剛骨灰,可耳聽是虛,眼見為實,若不看個明白,焉知黃吉不是為了寶物謊言相欺,這種假話自己早已司空見慣,眼見機(jī)會難得,身子已凌空飛起,照木盒疾抓過來。“好大膽”,隨著兩聲咤喝,兩炳短劍已應(yīng)聲而出,同是一樣招法,白光耀眼之中,直向年飛鷹手臂切來。年飛鷹未料到這招,只一怔之中,抓木盒的手就勢一轉(zhuǎn),徑直來奪這兩柄短劍,忽然間人影一分,兩個女孩早已閃開。

  黃吉站在老婦身邊,看著木盒落下,腳下一動,已自然而然的接住了木盒,這一下被老婦看在眼里,點了點頭。

  阿云,阿蜜縱身躲開年飛鷹,雙足一點,身子已如彈簧般躍了回來揮處,直刺年飛鷹兩肋,年飛鷹此時已站定身子,見這兩柄短劍又快又準(zhǔn),心下暗贊,如此年紀(jì),竟能拿捏如此之準(zhǔn),實是難得,此時若是飛足踢出,這兩個女娃兒必受重傷,心念微動之中,雙手驀地彈出,這一手名為‘鷹爪鐵指’,‘嗡’的一聲,兩柄短劍已被鐵指彈飛老高。

  阿云阿蜜短劍脫手,兩人互一對視,身子忽地彈出,竟是空手直出,兩個女孩自空而落,雙掌此起彼落,令人目不接暇,這一式叫做‘天女散花’,年飛鷹‘哼’了一聲,心知若不能給點厲害,這種大戶人家的女孩平時恃寵而驕,自不會善罷甘休。雙肩一聳,兩只手疾閃飛出,這一招名為‘左右逢源’,同時分擊敵人要害,他這一招曾經(jīng)連創(chuàng)兩個巨賊,此時一閃擊出,勁風(fēng)大作,阿云,阿蜜怎見過這種掌法,霎時間花容失色。

  ‘嗤’的一聲,一條手杖著地卷來,這一杖料敵先機(jī),早已瞧準(zhǔn)年飛鷹破綻,年飛鷹雙掌全力而出,下盤空門大漏,此時只覺腳下勁風(fēng)陡起,當(dāng)下雙足點地,身子直直向后飛出,躲開了這一杖。

  阿云,阿蜜掌下逃生,此時看著來人,齊道:“奶奶”,老婦道:“退下”。兩個女孩一聲不吭,退了下去,跟著拾起了地上短劍。

  黃吉接住木盒,眼看這老婦兩番出手都是出其不意,自己根本瞧不清她是如何出手,既然有如此高手?jǐn)r住年飛鷹,自己正可趁機(jī)走脫,以免年飛鷹再來為難,此時望著老婦面色極是恭敬道:“承蒙老人家相助,待我把這木盒交給一個人之后,再來謝這援手之恩?!?p>  老婦忽道:“你要把這木盒交給誰?”黃吉說道:“呂母”。

  兩個女孩齊道:“你面前不就是呂母嗎?”黃吉看著面前的老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真是呂母?”老婦點了點頭,神色間極是悲痛。年飛鷹腳一沾地,此時功運(yùn)全身,瞧著呂母就要出手?!盘煊衽裾取倘粎柡?,畢竟極耗內(nèi)力。這老婦已上了年紀(jì),自己畢竟年輕力壯,時間一長,這老婦必定力乏,自己只要不與她斗力,自可穩(wěn)超勝算。但此時聽得兩個女孩說話,才知面前這人就是呂母,心中大是驚訝。

  十六年前武林中出現(xiàn)一對男女,男的叫做金童,女的名喚玉女。其時玉女只一根手杖,黑白兩道聞風(fēng)喪膽,據(jù)說這手杖使到最后一式‘天翻地覆’,就是天地也會為之變色。適才從呂母第一次使杖,年飛鷹就已知是‘九天玉女神杖’,但傳說中這玉女極是年輕,還以為這老婦多半是偷學(xué)模仿而成,是以并未放在心上,此時得知這老婦就是呂母,突然間明白過來。這玉女所練的功夫心法極是詭異,名喚‘玉女參禪’,玉女自練成這‘玉女參禪’后,臨到八十歲時,亦是如少女般的容顏,一日偶至瑯琊,其時呂母已是寡婦,正是青春年少,家道巨富。當(dāng)時‘海龍幫’少幫主沙海天垂涎于呂母的家產(chǎn)和美貌,于是就召集手下幫眾,上門威逼呂母就范。正在性命悠關(guān)之時,玉女突然出現(xiàn),一根手杖似蛟龍飛鳳,海龍幫眾頭破血流,沙海天見勢不妙,苦苦求饒,方才得免性命。玉女心敬呂母為夫守節(jié),遂傳了她這套‘九天玉女神杖’,從此呂母威震瑯琊,她天性好爽,喜交江湖豪客,只要是武林中人,有求必應(yīng),故此深得人心。

  此時年飛鷹知道這老婦人就是呂母,想到她威望卓著,怎敢就此動手。呂母咋聞兒子噩耗,幾欲暈去,只是她一生經(jīng)歷坎坷,定力自是大異于常人,當(dāng)此之時,先得把眼前之事處理妥善。此時強(qiáng)忍心中劇痛,手杖地上一點,沉身道:“我兒既已不在人世,留我這老婆子在世上又有何益,出手吧”,雙眼精光四射,全身似有無窮精力發(fā)出,說到這‘出手吧’三字,已是聲色俱厲。

  年飛鷹此時已再不懷疑,木盒之內(nèi)確是蒙剛骨灰,只是寶物無從著落,未免遺憾。蒙剛為官正直,素有所聞,礙于太守權(quán)威,雖有不平之意,卻也不便隨意露出。此刻見呂母失去兒子,悲痛之情令人感傷,自己怎能雪上加霜,何況二人動手,勝負(fù)還未知。此時前思后想,先去處理好剛才所見一切,這呂母之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主意打定,對著呂母朗聲道:“呂老夫人,年某身在公門,一切也只是依照上面的差使辦事,如今你痛失愛子,也只有先將其入土為安,恕年某打擾,告辭了。”言罷雙手一拱,隨后望了黃吉一眼,雖知燕子飛盜取之物可能與黃吉大有干系,可這時又怎能再說什么,心中如此思想,身子早已轉(zhuǎn)過,疾行而去。

  黃吉雙手捧著木盒,走近呂母身邊,他本來認(rèn)定這一路直至瑯琊,需要費(fèi)上幾月功夫,怎料在此碰上呂母,正是做夢也想不到,可此時非但沒半點驚喜,反覺心情沉重,輕聲道:“老夫人,這木盒你收好吧。”眼見呂母神思恍惚,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呂母用顫巍巍的手接過木盒,道:“他是怎么死的?”嗓音已是沙啞。

  黃吉就把蒙剛獲悉呂天德與任貴陰謀,受呂天德追捕,遇到龍十三,又如何為友死去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呂母雙眼凝視邊關(guān)方向,黃吉只聽得‘格格格’一陣響,原來呂母強(qiáng)忍心中怒火,這骨節(jié)在怒火中不禁發(fā)出響聲,只聽呂母一字一句道:“蒙剛吾兒,娘誓必親提害你的狗官的人頭,祭你亡魂”。這話從牙縫中硬生生擠出,連牙齒聲響也聽得清楚。

  此時阿云、阿蜜已走近呂母身旁,一左一右,扶住呂母齊道:“奶奶,你要保重身體”,呂母方向手中木盒,道:“阿云,你把這盒子收好”。阿云接過盒子。

  黃吉如釋重負(fù)的嘆了一口氣,道:“老夫人,真想不到能在此地遇上你,我也完成了龍大哥托付的事,后會有期?!贝藭r看著邊上兩個女孩,只覺兩人都是一般嬌好,可惜只是短暫一瞥,,正要舉步離開,呂母忽道:“這位公子如何稱呼?”黃吉道:“晚輩黃吉”。呂母道:“黃吉,你年紀(jì)輕輕,卻是信守承諾,辛虧在這兒遇到你,不然我就要走冤枉路了”。黃吉張著眼睛,不明所以。

  阿蜜道:“我家奶奶很久沒有看到少主人了,想念得緊,正要去見上一面”,黃吉這才明白,自己卻是湊巧,這阿蜜倒是很會說話,這聲音又甜又脆,不覺看了一眼。只聽阿云道:“你看,我說的不是么。你每次都要爭著說話,好像害怕別人說在前頭似的”。聽這口氣,這阿蜜以前就是這樣,很愛為別人說話,此時見黃吉向自己注視,紅著臉低下了頭。

  呂母看在眼里,適才已見到黃吉的步法奇妙,可卻一點武功也不會,這倒是一件怪事,當(dāng)下也不便多問。這少年孤身一人,這一回去只怕又有危險,若是真有什么不測,自己也難辭其咎。心意已定,望著阿蜜道:“阿蜜,你把這位公子護(hù)送回去吧,阿云陪著我回去安置妥當(dāng)這些剩下的事”。此時心情沉重,說話聲音也是蒼涼傷感,阿蜜應(yīng)了一聲:“是,奶奶”,一雙小手邊整理衣角,頭微低了下去,這事突如其來,一個少女護(hù)送一個少年,自然有些扭捏。

  黃吉卻是意想不到,此時又驚又喜,自是求之不得,何況這阿蜜長得這般可人,聲音中卻掩飾不住那股高興,只說了一個“這”,就打住了。呂母怎不明白他的心意,也不說話,道:“好孩子,你若是喜歡,就和阿云,阿蜜一樣,叫我奶奶就行了?!秉S吉眼見呂母適才揮杖擊敵,凜冽中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威嚴(yán),此時卻又是這般慈愛,瞧著自己的神色也滿是關(guān)切之色,心中一陣莫名其妙的燥熱,脫口道:“奶奶”。此刻既有一個漂亮女孩護(hù)送,又有一個極為慈祥的奶奶關(guān)切,這聲‘奶奶’喊得格外香甜。

  呂母轉(zhuǎn)過身子,頃刻間神色又復(fù)沉重,口中緩緩道:“阿云,我們回去吧?!卑⒃齐S在呂母身后,走了兩步,忽地轉(zhuǎn)過身子,臉色古怪道:“蜜姐姐,早去早回,可不要耽擱哦”,這一聲說完。手捧著盛了蒙剛骨灰的盒子,跟著呂母走上了大道。

  黃吉此時心中懵懵然然,正不知該如何起口,阿蜜已走了過來,輕聲道:“黃公子,走吧。”黃吉似未料及,這阿蜜竟會先開了口,好似從夢中醒來,就路上一閃身子,手往道上一伸道:“是,你先請吧?!卑⒚邸邸囊恍?,露出兩口雪也似的牙齒,道:“你好糊涂,我還不知道你要往哪條路走,帶錯了怎么辦。”黃吉一拍腦袋,“你們女孩子真的好了不起,我怎地沒有想到”。身子往前走了兩步,忽地轉(zhuǎn)過身子道:“這樣吧,這路剛好夠兩個人走,我們不如一起的好,不然我看不見你,心里便會不那么踏實,”這話說得很認(rèn)真,阿蜜料不到黃吉這般鬼靈,頭微低了下去,輕聲道:“瞧不出你,滿口油腔滑調(diào)?!闭f了這話,似乎也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道“走吧,時候不早了”。這聲音已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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