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漫天陰云,青木悠的凄草館里傳來了一男一女的笑聲。
“然后啊,你猜什么?我打開盒子,都呆住了,那個家伙居然送給我一塊魔晶……哈哈哈,他真是一個好實在的人?!鼻嘧玉频男β曄胥y鈴一樣。
“你要知道,藍家人啊,大多是很笨的,我和他們交往了十代有余了,遇見的幾乎都是呆子,太過正派的,太過癡迷劍道的,太過死板的,就是沒遇見一個懂女人的,哎,簡直死氣沉沉、又呆又傻?!鼻嗄居菩Φ?。
“但是,其實他送我禮物我就很開心了,一整晚上都睡不著覺,回想著白天時候和他的對話?!鼻嘧玉朴行┬邼卣f道,這種秘密的話,她也就只會對最親的老祖宗才會袒露心聲,她也只會在老祖宗面前才會顯出這副乖巧少女的模樣。
“唉,女大不中留啊,沒想到我家的冰山美人子衿居然有朝一日也如此。”青木悠故作悲哀地嘆道。
隨后又傳來兩人的笑聲。
青木悠忽然止住了笑,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正色道:“子衿啊,你哥哥來了,估計是很重要的正事,你先回避一下吧。”
青子衿可愛地吐了吐舌頭,從凄草館后門偷偷溜走了。
不多時,凄草館門口來了一個客人,這人頭戴鐵甲面,身上的白衣繡著華麗的金色藤蔓,他正是塔羅議會的首領,“世界”席位青天,他的身旁跟著的長相普通的中年人,則是塔羅議會“惡魔”席位的青侍。
青天示意青侍在門口等待,自己走進了凄草館,有些幽暗的凄草館內響起了青木悠清亮卻略顯滄桑的聲音:“你來啦。”
青天道:“是。”
青木悠不知何時坐在了青天面前的一張黃花梨交椅上,問道:“南境有動作?”
青天答:“是。”
青木悠嘆口氣道:“小青天,你別那么死板地一問一答行不行,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該說的事就趕快說,別都讓我來問?!?p> 青天很平靜地說道:“現在整個大陸的形式猶如一潭深水,平靜的表面下暗潮涌動,提爾國正在建造傳說中的天啟魔導炮,那種超大型魔導炮,全火力一擊能把整個吉爾達之盾從南到北打個對穿,而且,別的南境國家也在蠢蠢欲動,我們的探子已經確認了南境要對我們再次開戰(zhàn)?!?p> 青木悠嘿嘿一笑:“提爾,真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我屠不了他們一國,還當真屠不了他們全部的皇族嗎?”
青天道:“老祖宗……您……的身體有恙否?”
青木悠怒道:“你這孩子,人家都問‘無恙否’,你卻問我‘有恙否’,你是想氣死你老祖宗嗎?”
青天淡淡地道:“老祖宗千年不死,若是被晚輩氣死,豈不是貽笑大方?”
青木悠瞪大了眼睛,半天無語,過了一會兒才說:“你小子,戴上面具簡直換了一個人,真是讓人討厭?!?p> 青天沒有接青木悠的話,再次問道:“老祖宗身體無恙否?”
青木悠目光微沉道:“有恙,大大的有恙,要是我還在全盛期,早就動身去滅了提爾的皇族了。”
青天輕嘆一聲說道:“兩年前那場大戰(zhàn),您做得太過火了,那圣十字槍領域雖然暫時鎮(zhèn)住了南境的那些國家,但是豈是長久之計?”
青木悠蹙著眉道:“我也沒想到這個術對我的消耗如此之大,三百多年前,我在醒鳴宗打敗那兩只蟬以后,為了泄憤用圣十字槍領域把整個醒鳴宗屠了,那時我駕馭這個術還游刃有余?!?p> “但是……這三百年來,我的力量似乎進入了急速衰弱期,現在我的力量已經大不如前了,兩年前的那一個圣十字槍領域更是榨干了我全部的靈,讓我元氣大傷,現在我根本動用不了禁咒級別的術,而且,那次南境的兩個律者在我詠唱禁咒時攻擊我,也給我的神識留下了不小的傷害。”
青天有些奇怪地問道:“老祖宗,你曾經和我說過,您的身體是神明的人偶,不老不死、不壞不毀,永遠保持原樣,但你……為何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衰弱呢?”
青木悠用嘆了口氣說道:“在這塵世間中,一切皆流,無物常住,我的身體雖然不是人間之物,但我的靈魂卻是。我以前也覺得我自己會永遠保持著全盛的力量一直活下去,活到這個世界毀滅為止?!?p> “但是……我漸漸發(fā)現了,我也并非是永生的,我的靈魂,在隨著時間流逝漸漸疲憊、衰弱,最后走向毀滅,也許,真正能不死不滅的存在,除了神明以外,就只有上古傳說中那些各族始祖和人王了吧!”
青木悠抬起自己的手,他的手在很輕微地顫動,青天的雙眼中透露出一絲駭然:“您……難道已經快無法駕馭這個身體了?您還有多少日子?”
青木悠劈頭罵道:“說真的,你這孩子能不能說些好話?老祖宗我還有幾百年好活呢,活活能被你說死了!”
青天忽然問道:“難不成……南境就是因為發(fā)現了你的衰弱,所以他們才敢于對我們動手?”
青木悠道:“這是自然,南境在北境也有不少探子,你能看出我有恙,他們自然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提爾造魔導炮,恐怕就是在試探我的反應,算他們狠!”
青天沉默片刻說道:“序列2至4的地下超古代兵器庫里的兵器經過這么多年的消耗,都已經告罄了,序列1的兵器庫里還剩一些戰(zhàn)斧式巡航導彈和幾門火神炮,但是……光憑這些,擋不住南境的大軍?!?p> 青木悠道:“那,是時候該打開序列0的高危兵器庫了,災禍之匣,潘多拉?!?p> 青天道:“但是……奇怪的是我今天去讓愚者啟動潘多拉,智能運算終端‘莉莉絲’顯示,他的愚者黑晶卡和我的世界黑晶卡居然都權限不足,無法開啟潘多拉,所以我才來向老祖宗請教?!?p> 青木悠嗤笑一聲道:“你們倆的權限當然不夠?!?p> 青天疑惑道:“難不成老祖宗的倒吊人黑晶卡權限才是最高的?”
只聽“咚”的一聲悶響,青木悠伸手在青天的鐵面上重重打了一個暴栗,訓斥道:“愚蠢,世界是塔羅牌的最后一張,愚者是塔羅牌的最初一張,這首尾兩張黑晶卡的權限比我這張倒吊人權限高多了,事實上我的倒吊人權限是最低的,一張象征犧牲的卡,哪會有什么權限……能啟動潘多拉的是一張很特殊的卡。”
青天更加不解:“那是什么卡?”
青木悠徐徐說道:“只有命運之輪轉起來的時候,潘多拉的魔盒才會緩緩開啟。”
青天瞳孔一縮:“原來,命運之輪才是塔羅二十二席最高席位,但是……我之前就覺得很奇怪了,為什么自從北境創(chuàng)立以來命運之輪席位就一直空缺?塔羅二十二席,參議的一直都是二十一席啊?!?p> 青木悠說道:“因為,那個席位一直沒有人有資格登上,能開啟潘多拉的卡怎么能讓一般人保管?”
青天一怔,不敢置信地問:“兩百多年來,沒有人有資格登上?您是按什么標準選的繼承者???”
青木悠淡淡地說道:“我是以顏季為范本選的繼承者。”
青天一反常態(tài)地驚叫道:“顏夫子???”
青木悠嘆息道:“驚個毛啊,他都死了三百年了,你想把他吵醒過來啊?!?p> 青天苦笑道:“您拿顏夫子為標準,哪能選得出繼承人呢?百載能修一圣人,千古唯有一夫子?。 ?p> 青木悠哼了一聲:“世人只知天下五絕皆圣人,卻不知,真正能被稱之為圣人的,只有顏季一人而已,本來,圣人就并非指天下無敵的靈者,而是指知行完備的至善之人。圣人能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行不離于世,舉不觀于俗,外不勞形,內無思患?!?p> “三百年前,世間論心境之高、才能之卓,天下無人能出其右,而且,他也是我見過,心性最近乎于完美的人。他心無旁騖地和我學習了三十年,就把我所有的技藝全部學到近乎返璞歸真的境地,都怪我,那時見他琴棋書畫的天賦太好,對他的修靈境界不甚在意,否則……他豈會被醒鳴宗那老家伙害死!”青木悠咬牙切齒道,雙手不自覺地一用力,居然把價值千金的黃花梨交椅的扶手生生捏成碎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