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禮到心到、生死自理
“一,逸風(fēng)絕不會做有損人界的事。二,若事態(tài)發(fā)展超出預(yù)期,逸風(fēng)自當傾盡全力、除魔衛(wèi)道,無論付出什么代價在所不惜?!?p> “嗯?!鼻逄摮谅暤溃骸拔抑滥阌兴[瞞,但你若能做到這兩件事,那師叔也算安心了?!?p> “師叔?!鄙蛞蒿L(fēng)正色道:“逸風(fēng)是人族一員,到死都是,這無需質(zhì)疑。逸風(fēng)所做之事,一定是為了人界的整體發(fā)展,還請師叔放心。這次人族大劫,是禍。但若控制得當,亦可轉(zhuǎn)禍為福,對人界的整體提升有莫大好處。只是,以此為前提,過程中有些事、有些手段,可能會造成一些傷害和犧牲,還望師叔見諒?!?p> 清虛注視沈逸風(fēng)良久,方才感嘆道:“你還是變了,以前的你滿心慈悲,見不得半點殺戮,若是以前那個你,一定不管不顧仗劍除魔,縱然身死也會還世間一個太平盛世。可如今,你的仁道之路卻與以往不同,心比以往也要硬了許多?!?p> “師叔,弟子......”沈逸風(fēng)話未說完被清虛揮手打斷。
“聽師叔把話說完,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是對的。一切以大局為重,這話雖是老生常談,卻是一切的根本。你能站在更高的層面上,這很好。無論是我還是師兄,以往為了大局,亦做過很多違心之事。師叔不是迂腐之人,為了更好的結(jié)果,手段和犧牲是必然的。只要真的對人界的整體有利,放手去做就是,莫說是師叔,就算這自在宮,你也盡管可以利用、盡可以犧牲?!?p> “師叔......”
“特殊時期當行特殊手段,亂世當需重典。當我確定你沒有受它的影響時,還曾擔(dān)心你過于婦人之仁,不忍天下百姓受苦而令自身陷入險境,本還想著規(guī)勸你一番?!?p> 說著,清虛目光飄向洞外,道:“你、戰(zhàn)兒、致兒,都是人族的未來,就像種子。只要你們活著,那就是希望。既是浩劫,那犧牲在所難免,但只要種子在,總有一天會生根發(fā)芽,擊退妖族、平定浩劫。”
清虛伸手越過石桌,輕輕拍在逸風(fēng)肩頭道:“現(xiàn)在,我不擔(dān)心了。你長大了,也成熟了。師叔老了,時日無多。以后就靠你們了?!?p> 沈逸風(fēng)錯愕“師叔,你......”
此番上山,沈逸風(fēng)見到清虛的一剎那,突然福靈心至,曉得這位師叔時日無多,可未曾想原來清虛早已知曉。
見沈逸風(fēng)的神情,老來成精的清虛頓時心中了然“這小子原來也看出來了。”遂淡然一笑道:“雖然你小子舉世無雙,但也莫要小瞧了你師叔我。生死有命,你師叔我這一生何等精彩,人生如此已是盡興,雖死而無憾。”
山下、林邊,沈逸風(fēng)將盤坐樹下享用美食的糯糯抱入懷中,轉(zhuǎn)頭望向山頂。
“師叔,希望你能從三千藏劍中有所突破,日后能憑此化險為夷,渡過難關(guān)?!?p> 心中雖如是想著,可沈逸風(fēng)知道自己不過一廂情愿罷了。
所謂命中注定,并非虛言。
命數(shù)一說本為虛無縹緲,然沈逸風(fēng)卻很清楚所謂命數(shù)是怎么一回事。
通俗點說,人一生的命運,就像無數(shù)條溪流,你可以憑自己的努力擁有選擇哪一條溪流的權(quán)利,但也僅止于此。
那些喊著逆天改命、我命由我不由天,并號稱真的改變命運一步登天的狂人,其實不過是從一條溪流越向了另一條溪流罷了。
最終都是匯溪成河,然后凝河成海,換句話說,最終的命數(shù)并沒有發(fā)生根本性的改變,你只有選擇權(quán),而沒有改變權(quán)。
你以為的逆天改命,又怎知不是原本便既定的命數(shù)之一呢?
而清虛的狀況,便是命數(shù)的終點。
“師叔,今日一別,再無相會之時,保重?!鄙蛞蒿L(fēng)抬頭望天,不由感慨道:“天意,唉?!?p> 說罷,懷抱貘獸,漸行漸遠。
虛空山、寂空領(lǐng),魔皇巴蘇圖端坐帝位,麾下首席魔尊巴力垂首立于身側(cè)。
“巴力,交代你的事,辦的如何了?”
“陛下,您要的東西已經(jīng)帶回來了,正關(guān)在地牢等待陛下發(fā)落。”
“嗯,做得好?!卑吞K圖點了點頭,吩咐道:“就照之前商量好的,廢了修為丟入荒漠?!?p> “是?!卑土︻I(lǐng)命,卻并未離去,而是面有憂色道:“陛下,那虺(hui)蚺(ran)乃是森游族之物,雖說并非是其鎮(zhèn)族圣物,但也被森游視若珍寶。我們幾個兄弟小心謹慎,偷了一條出來,可難保事后森游族查不出來,屆時對方找上來門,恐難善了。那森游族雖然沒有我族勢大,卻也實力雄強,一旦開戰(zhàn),我族縱能穩(wěn)勝,但代價也會很大,值得嗎?”
巴蘇圖抿嘴一笑,道:“放心吧,森游族要想查到我族頭上,還是要費一番功夫的。況且,這份禮送出去,便宜的可是那位的族群。事后,那位怎么也不好意思坐視森游族與我族開戰(zhàn),自當會去替我族出頭。朕不信游桑那老東西敢不給那位面子。”
巴力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瞬間勾起慘痛回憶頓時后背一陣發(fā)涼,不由的用力點了點頭。
當初,那位憑武力硬闖虛空山,用暴力但不致命的強硬手段,痛毆魔皇和九大魔尊,將已方一干人等打成豬頭,這等事可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巴力身為巨巖族第一魔尊,麾下赤金軍縱橫魔界,乃是魔界諸多皇族中堪稱最能打的強軍之一。其一生不知征戰(zhàn)幾何,戰(zhàn)陣殺伐受傷可謂家常便飯。
其他八位魔尊哪一個不是經(jīng)歷無數(shù)生死歷練,九死一生方才有今日成就,更不用說至尊魔皇,那豈是悶頭苦練所能練的出來的?
當日戰(zhàn)敗之所以令人印象深刻、終身難忘,原因之一是對手太過強悍,畢竟超越魔皇的存在對魔界而言只是傳說,能有幸親眼得見的放眼魔界億萬魔族也沒幾個。
其二,便是那人所用的手段。巴力每每深夜驚醒,都難以自制那種深深的恐懼。
倘若技不如人,那自然輸?shù)臒o話可說,巴力也不是沒被人打敗過,拖命而逃的次數(shù)也非一兩次,可那都是輸在修為或者戰(zhàn)技上。
然而,那人卻不同。修為強悍自不必說,但當日他沒有使用任何高深戰(zhàn)技,而是如市井莽夫打架斗毆一般。
一拳放倒同為魔尊的巴克利后,那人用了某種類似于分身化影的功法,一分為八。跟著便是如出一轍的動作,閃爍近身,一腳踹倒對手,然后將其踩在腳下?lián)]拳痛毆,就像打死狗那樣毆打?qū)κ帧?p> 就連修為最強的魔皇,對方也不過是多廢了一腳的功夫罷了。
那種被人踩在腳下當落水狗一樣痛打的屈辱感,才是令眾人精神崩潰的最大原因。
更惡心的是,過程中對方顯然對力量拿捏的恰到好處,沒有造成任何的內(nèi)傷,僅僅只是打的鼻青臉腫,臉如豬頭。
巴力一陣惡寒,身體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道:“不過,就算森游族不是問題。可那個小丫頭的力量有限,虺蚺在層次上高出那丫頭太多,就算我們廢了虺蚺修為,那小丫頭就真能成功?”
“哈哈哈”巴蘇圖突然大笑幾聲,說道:“那與我巨巖族何干?朕答應(yīng)的事不僅都做到了,而且還送了這份大禮過去。那丫頭若是自己不爭氣,豈能怪到朕的頭上?況且,朕可沒逼著她收這份禮物,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啊。”
“陛下,臣還是感覺有些不妥?!?p> “哼”巴蘇圖冷哼一聲道:“朕好歹是巨巖族魔皇,被人踩到頭上(是真的被踩著腦袋暴打),豈有忍氣吞聲的道理?但是老子打不過他,這輩子憑武力基本報仇無望,那也要想辦法惡心他一下。那位對那兩個小子頗為重視,對那個小丫頭就相對沒有那么上心,想來就算出了意外,他也不會在意。況且,若那小丫頭成了,那位還要欠上我巨巖族一個人情,這份人情有多重,你應(yīng)該很清楚?!?p> 巴力額頭冷汗直冒,咬了咬牙還是規(guī)勸道:“陛下所言甚是,可萬一真有個意外,那......要知道咱們可沒有和那位講理的本錢啊。”
言下之意,“陛下,您可萬萬不能作死啊?!?p> “嗯”巴蘇圖點了點頭,思索了一會道:“你說的對,萬一那位真要發(fā)起飆來,后果難料。這樣吧,你去給朕盯緊了那小丫頭,必要時候你便出手,雖說因此那丫頭有可能變成廢人,總比死了要好,只要不出人命,想來那位也不會過激?!?p> “是”巴力行禮轉(zhuǎn)身,便向殿外走去。
行了幾步,巴力突然回身道:“陛下,聽您的意思,那魔心草是打算......”
“那幾個人類若真能憑自己的本事拿下魔心草,自然最好。但就算他們失敗了,朕還是會送他們一顆的,當然此事要做的隱秘一些,不能讓族內(nèi)其他人發(fā)現(xiàn),否則朕也不好交代?!?p> “陛下......”
“巴力”魔皇打斷了巴力,繼續(xù)道:“人族有句話,叫形勢比人強。就像你說的,我族并沒有與之講道理的本錢,只要他想,完全可以憑借武力硬搶。與其最終慘淡收場,還不如忍痛割愛。況且只要能換來那位的善意,對我族而言,就是莫大的好處。”
頓了一頓,魔皇繼續(xù)道:“況且,你還不明白那位的意思嗎?讓朕給他們一個相對公平的機會,這話說的好聽,還不就是拿我族給那幾個人類當磨刀石?借由和我族年輕強者生死廝殺錘煉自身,更能最終收獲魔心草,一舉兩得?!?p> “可畢竟是生死搏殺,萬一失手,那......”
“人族那場劫難,背后的水太深,若是那三個小家伙沒法成長起來,回去也是沒用的廢物,不經(jīng)歷生死怎么能成長為強者?這道理你應(yīng)該懂得。我想那位應(yīng)該也是這個意思,所以才和朕約定,只要提供相對公平的環(huán)境,然后生死不論?!?p> 巴力點了點頭,躬身行禮道:“謹遵陛下旨意,臣一定辦好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