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時開口,卻都沒有回應(yīng)對方的意思,隨即雙方陷入短暫沉默。
沈逸風目光在三大始祖身上游離不定,尤其在旱魃身上停留最多,臉色陰晴不定、眼神頗為復雜,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大始祖中,旱魃驚魂未定、將臣全力回氣、贏勾則暗自療傷。
方才一輪死斗,雙方攻防轉(zhuǎn)換極快。主攻的將臣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正在全力調(diào)息回氣。
旱魃明知自己根本擋不住沈逸風的反擊,卻依舊化身黃沙鎧甲護持將臣,其中手足情深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旱魃在賭,賭沈逸風對凌非煙的感情,賭沈逸風不敢對自己下殺手。
畢竟只有旱魃活著,才有機會重新喚醒凌非煙。二者一體兩命,雖只有一個能活著,死卻是兩個一起。
雖然差一點就命喪劍下,就差那么一點,可旱魃無疑賭贏了。不過畢竟是賭,賭注又是自己的命,故而這會正在努力平復心境。
至于贏勾,剛才的戰(zhàn)斗它沒有現(xiàn)身,那是因為它正在全力操控空間蟲洞,同時借助大量怨靈、血海尸氣施展秘法。
當時,贏勾已經(jīng)鎖定了沈逸風,并在其施展“瞬移”的同時成功感應(yīng)到空間震蕩。然而就在其預備破碎空間,重創(chuàng)沈逸風的時候,贏勾驚愕的發(fā)現(xiàn),沈逸風的“瞬移”距離如此之短。
“瞬移”會造成一定范圍內(nèi)的空間震蕩,因此為了不會造成自己干擾自己,進而自我作死這種烏龍事件,“瞬移”是必須有一個最低距離限制的。
雖說隨著修為提升以及對“瞬移”的掌握熟練程度,這個距離會越來越短,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短成那個樣子,連一尺的距離都沒有。
理論上講,如此距離,起始和終點兩處的空間震蕩所產(chǎn)生的作用力,足以令沈逸風粉身碎骨。
可事實上,沈逸風不僅做了,還做成了,關(guān)鍵是還毫發(fā)無損。
贏勾不理解,想不通。可不管怎樣,贏勾都不能繼續(xù)破壞沈逸風所處空間,那樣一來即便成功重創(chuàng)沈逸風,可離的那么近將臣也難免一死。
緊要關(guān)頭,贏勾全力散化已經(jīng)幾乎凝聚成型的空間裂痕,這樣一來等同自己給自己來了一記重擊,自然內(nèi)傷嚴重。
更要命的是,在那種情況下,沈逸風居然還有余力反擊,也不知沈逸風施了什么手段,居然利用空間之力反制贏勾,令其傷上加傷。
因此,此刻的贏勾面色蒼白、呼吸略帶急促,除了暗自全力療傷之外,更是苦思對策。如果不能想通沈逸風如何做到,那就意味著此前針對其“瞬移”的對策將毫無用處。
沉寂片刻,終究是沈逸風率先打破僵局。
“旱魃,你就那么自信,在下一定不會殺你?”
“當然不確定?!?p> 旱魃抬手撩撥了一下耳邊長發(fā),露出一個極為溫婉的微笑。
“夫君如此修為,又有主上威能加持,妾身不過區(qū)區(qū)一介女流,怎敢妄自揣測。只是咱們姐弟情深,妾身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家人亡與夫君劍下。夫君若是要殺妾身,盡管殺便是了。”
無論動作、舉止、還是微笑、言語,都與凌非煙極為神似,就連這一刻的獨特氣質(zhì),都與凌非煙一般無二。
畢竟二者本就一體,自然毫無難度。
沈逸風的心莫名的抽搐了一下,那是心痛的感覺。
“話雖如此,可是對你,我又如何舍得痛下殺手呢。”
沈逸風臉上痛苦之色一閃而逝,隨即眉頭輕輕一挑
“嗯?不對......”
方才旱魃雖說是刻意模仿的凌非煙,卻也不經(jīng)意間透露出一個信息。
凌非煙的靈魂尚在,或者說尚未完全泯滅。
旱魃自己或許都沒有感覺到泄露了這個秘密,可沈逸風卻極為敏感的捕捉到了這一信息。
確認了這一信息后,沈逸風有了一絲喜色,如此一來將凌非煙重新喚醒的成功率就又高了幾成。
發(fā)覺沈逸風前后表情變化,旱魃不禁問道:“高興什么?”
“沒什么?!鄙蛞蒿L收斂表情,淡然道:“咱們繼續(xù)吧。”
言語之間更像是老友相會,哪里有半分生死搏殺的感覺。
說罷,沈逸風完全不給對面三位任何時間,仗劍殺了過去。
三大始祖的對策極為簡單,依舊是將臣主攻對陣,旱魃重新化作一件包裹將臣全身的黃沙鎧甲。
有了這件黃沙鎧甲護體,沈逸風果然處處受制,湛盧神威收斂、招招避讓,似乎生怕一個全力以赴,傷到旱魃。
如此畏首畏尾,縱然修為再高、戰(zhàn)力再強,又如何能敵得過全力施展,毫無顧忌的將臣,故而原本擁有相當優(yōu)勢的沈逸風此刻卻落入下風,艱難抵御。
至于贏勾,則沒有直接參與戰(zhàn)斗。旱魃只能保護一人,沈逸風不是沒能力干掉將臣,只是舍不得傷到凌非煙。倘若贏勾主動湊過去,基本上就是自殺找死。
故而,贏勾重新將自己和蟲洞融合,借此提供源源不斷的本源之力,除了能夠最大化加持將臣,令其戰(zhàn)力提升到極致之外,還可以對沈逸風有所限制,起碼不能讓沈逸風毫無顧忌、隨心所欲的自由“瞬移”。
這種輔助手段對自身消耗極大,對自身精氣神等狀態(tài)的負面影響也很深。也就是贏勾,“無盡尸氣”令其力量永不枯竭,“血戰(zhàn)到底”令其可以無視狀態(tài)、傷勢,以最強狀態(tài)戰(zhàn)斗至死。
這要是換了旁人,不消片刻便會成為一具破敗干尸,死的極慘。
沈逸風自然不甘處處受制,憑著自身可以隨意吸納消化所有本源之力的獨特神異,全力與三大始祖爭搶主場優(yōu)勢。
雙方激烈的戰(zhàn)斗,以及對大荒空間內(nèi)本源之力毫無忌憚的肆意掠奪,導致整個異度空間極為不穩(wěn),地震頻發(fā)。
隨著雙方激烈程度不斷升級,大荒地勢出現(xiàn)巨大變化,原本一望無際的平坦地勢,因為地震擠壓變形,突兀的出現(xiàn)一座山丘,并且這座山丘不斷的升高、不斷的壯大。
大荒之外,部分撤離的人族聯(lián)軍正在修整。
此前混戰(zhàn),聯(lián)軍精銳幾乎人人帶傷。撤出大荒范圍后直接就地修整,重傷的急救療傷,輕傷的負責警戒保護。
人族“六絕”中的五位,此刻都聚在一處調(diào)息打坐、將養(yǎng)傷勢,負責貼身保護他們的,便是清念真人。
清念負手而立,正盯著前方發(fā)呆。其身前不過里許之外,便是大荒所在。
只不過此刻雖能看得到大荒,卻異常模糊,偶爾還會出現(xiàn)扭曲現(xiàn)象。而且只要閉上眼睛,就會感知不到大荒的存在。
至于在大荒深處生死激斗的兩方,外界則完全看不到、聽不到、感知不到,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究竟在發(fā)生著什么。
對于這種異象,清念苦苦思索,卻依舊摸不到頭緒。
“唉,里面究竟怎么樣了,真讓人擔心啊。”
“師叔,您老完全不用擔心?!?p> 聲音從背后傳來,清念沒有回頭,而是微微一笑。
“你小子醒啦?!?p> 一個壯碩高大的男人站到了清念身邊,自然便是風戰(zhàn)。
清念歪頭對風戰(zhàn)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你小子可以啊,傷的那么重,居然這么快就沒事了?”
“誰說的,雖然看起來我面色紅潤、孔武有力,實則是個繡花枕頭、外強中干,虛的很?!?p> 風戰(zhàn)嗓音渾厚、中氣十足。說實話,單看面色、聽聲音,絕對感覺風戰(zhàn)此刻狀態(tài)好的不能再好。
“要面子到這種程度,有意思么?”
“有啊,師叔您老人家上了年紀了,自然不能明白,對我們這些年輕人而言,形象、面子是多么的重要?!?p> “你個小王八蛋沒大沒小,早晚讓你給氣死?!弊焐想m然這么說著,清念卻很是開心,一張老臉都快笑出花來了。
伸手指著前方大荒,清念開口問道:“小子,你知道這是什么情況么?”
“不知道?!憋L戰(zhàn)搖了搖頭:“倘若我狀態(tài)恢復,那不僅能探知一二,還能殺進去和里面的那幾個變態(tài)過上那么兩招,現(xiàn)在嘛......”風戰(zhàn)聳了聳肩
“無能為力啊?!?p> “也不知道逸風那孩子怎么樣了,真為他擔心啊?!?p> “放心吧?!憋L戰(zhàn)拍了拍清念肩膀,笑道:“死老二那么變態(tài),整天神神叨叨,永遠有翻不完的底牌。外界都說我猛的跟牲口一樣,殊不知他比我更像牲口。您老信他會有事?”
風戰(zhàn)正說著,突然發(fā)覺有什么東西在拽扯自己的衣服,只見體型重回幼小的黑白貘獸正拽著風戰(zhàn)的衣服下擺向上攀爬。
小東西手腳并用,幾下子就來到風戰(zhàn)肩頭,然后一屁股坐下,還左右蹭了蹭,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些。
“糯糯”風戰(zhàn)十分寵溺的伸手摸了摸糯糯圓滾的腦袋。
糯糯在戰(zhàn)力彪悍、狂猛之余,更是軟萌可愛,這種極端的反差萌,試問又有誰人能夠抗拒。
此外,糯糯的性格很對風戰(zhàn)胃口,尤其此前的豪邁中指,更是令風戰(zhàn)深深贊嘆。
而風戰(zhàn)的王道氣勢、霸道戰(zhàn)法,無一不令小糯糯折服,幾乎視風戰(zhàn)為偶像一般的存在,在糯糯心中,風戰(zhàn)絕對堪稱人界第一猛男。
故而,這一人一獸一見如故,形同莫逆。風戰(zhàn)也成了沈逸風之外,糯糯最為愿意親近之人。
此時,空相、風致、風剎那也恢復了基本的行動能力,來到清念身邊。只是由于施展舍身大法的緣故,此時空相“視”“味”“嗅”三感盡失,已然無法目視。
五絕之中,唯有蒙力受傷太重依舊昏迷不醒,若非其鎏金血脈和服用過魔心草的關(guān)系,此刻蒙力恐怕早已絕命。
蒙力身邊,五小中最為精擅救治的空大正在全力以赴為其推穴過宮。
清念左右看了看這些后輩,心中著實放松下來。這些都是人族的未來,更是希望所在。他們無恙著實令清念由衷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