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道、雅州,蜀地西緣,比鄰青衣江、坐擁雅安山,因全年多雨,乃是天下最為著名的雨城。
雅安山脈和青衣江之間某處,有一座不大的小鎮(zhèn),全鎮(zhèn)上下不過數(shù)百戶,千余人口。
清晨,昨夜的雨仍舊未停,依舊嘩啦啦的下著。
此時正是鎮(zhèn)上百姓起床開始一天勞作的時候,沿街的店鋪也剛剛開門,街道上的人流還很稀少。
只見一位皮膚黝黑,長相淳樸的少年,全然不顧雨水,在青石路上肆意奔跑,臉上則是洋溢著陽光般的微笑。
鎮(zhèn)上的居民對這少年的怪異舉動不僅見怪不怪,而且對這少年明顯很是熟悉。
“阿滿,又出來跑步啊,今天雨大你都不閑著啊。”
“吉嬸,早啊?!?p> 伴隨著問候聲,少年已然遠去。
“這孩子”
被稱為吉嬸的婦人搖了搖頭,轉身進屋開始收拾。
一名鐵匠鋪的鐵匠,見少年在雨中開心奔跑,會心一笑說道:“阿滿,這都好幾個月啦,你還跑不夠嗎?”
“剛叔,您知道的,怎么會夠呢?”
少年全然不顧漫天大雨,腳下不停一路奔出鎮(zhèn)外。
出了鎮(zhèn)子,少年停下腳步,雙手張開揚頭向天大口呼吸,任憑雨水沖刷著臉龐,神情卻全是喜悅之色。
少年姓秦,單名一個滿字,和當年秦媽為清閑真人取的名字一般無二。
秦滿父親是名獵戶,在秦滿母親懷孕之時,為了捕獲一頭梅花鹿給妻子補身體,誤入雅安山脈深處,自此再也沒有回來。
其母受到刺激,從而胎氣不穩(wěn),導致秦滿早產。
因此,秦滿先天瘦小枯干、體弱多病,其母也因此落下病根,在秦滿五歲那年撒手人寰。
秦滿父親還在時,經常將捕獲的獵物分與鄰里,因此人緣極好,小鎮(zhèn)居民念著人情,兼之民風淳樸,周圍鄰居援手之下,秦滿沒有餓死,一直靠吃百家飯活了下來。
可惜,隨著年齡的增長,秦滿的身體日漸虛弱。待得后來,甚至無法下床走動。
小鎮(zhèn)居民生活并不富裕,根本沒有閑錢請名醫(yī)為秦滿醫(yī)治,只靠著鎮(zhèn)上唯一一名半吊子的江湖郎中勉強吊住一口氣,不過眾人皆知秦滿時日無多。
鎮(zhèn)上居民心疼這孩子命運坎坷、多苦多難,卻也無可奈何,只能聽天由命,無奈的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誰知,就在那一天,這一切有了根本性的改變。
那天,小雨淅淅瀝瀝。兩男一女三人進入小鎮(zhèn),并且出手極為豪爽的買下了一處宅子,就此住了下來。
年輕男人是一家之主名為沈峰,其妻凌霄,那奴仆老者被喚作忠伯。三人結伴游歷天下,因男主喜好雨天,故而慕名而來,在此小住。
這是買下宅子當日,名為沈峰的男人對鎮(zhèn)上居民的自我介紹。
小鎮(zhèn)地處偏遠交通不便,外加全年多雨,氣候潮濕,因此根本沒有游客,即便少有路過的外人,也是匆匆而過,根本就不會在此常駐。
所以,這三名定居此地的外來人,成了小鎮(zhèn)居民眼中的異類。
不過不得不承認,這三人無論容貌、氣質無一不是人中龍鳳。
盡管沒有見過什么世面,甚至沒有見過太多的外人,可這三人實在是太出色了,出色到鎮(zhèn)上居民全然無法想象這世間居然真有這樣的人物存在。
莫說是那一對以夫妻相稱的年輕人,就是那名奴仆老者,亦是高大健壯、器宇軒昂。
這三人正是化名的沈逸風、凌非煙和窮奇。也正是他們的到來,徹底改變了秦滿的命運。
沈峰買下宅子的次日,便開了一間經營茶水、糕點,野味吃食,名曰“青竹林”的小餐館。
沒人能夠想到,這個一身書卷氣、氣質儒雅宛如貴公子一般的沈峰居然燒的一手好菜、釀的一手好酒,其獨門秘方“百花釀”深受小鎮(zhèn)居民喜愛。
妻子凌霄,不僅笑容可親、性格溫婉,更是一名持家好手,不僅里里外外將餐館搭理的井井有條,更在茶道一途造詣精深,明明只是鄉(xiāng)野粗茶,經她手之后卻甘甜醇厚、回味無窮。
至于那個忠伯,出人意料的是一名相當出色的優(yōu)秀獵人,經常獨自進山,并且總能帶回豐厚獵物,其中有些甚至只在山脈深處才有。
“青竹林”價格公道、量足味佳,老板沈峰為人豪爽,時長免費請鄰里小酌,老板娘凌霄溫婉可人、嘴角永遠都掛著那一抹淺笑,令人一見便心生暖意。就是那個魁梧健壯的忠伯,也整天笑呵呵的,并且時常將狩獵回來的野味分與左鄰右舍。
因此這一家三口定居小鎮(zhèn)不過月余,卻已然深得小鎮(zhèn)居民喜愛,口碑極好。
某日深夜,秦滿病發(fā),郎中趕到之時,秦滿已經面如金紙、呼吸無力,眼瞅著就已經不行了。
這大夫雖是個半吊子的江湖郎中,不過多少還是有些醫(yī)術,幾根銀針扎下,秦滿的狀況頓時平復了許多。
一旁的鄰居見狀,立刻關切的問道:
“薛大夫,阿滿怎么樣了?”
“唉?!毖Υ蠓驌u了搖頭,嘆息道:“雖然暫時鎮(zhèn)的住,可治標不治本,照此情形,他堅持不了幾日的?!?p>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么?”
薛大夫想了一會,突然眼前一亮,開口道:“除非......”
次日天剛方亮,青竹林外便有人砸門。
“老板,老板,開門啊,快開門啊?!?p> 不過片刻,大門打開,出來的是老板娘凌霄。
“是屈叔叔啊,這么早過來敲門,是有什么事嗎?”
這位屈叔住在隔壁街上,是一名采藥人,同時也經營著鎮(zhèn)上唯一的一間藥鋪,那位薛大夫便是在屈叔藥鋪坐堂。
“對不住啊,這么早過來叨擾你們,可人命關天,實在沒有辦法。”
這時,沈峰和忠伯也相繼出來,沈峰看向屈叔,開口問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這么嚴重?有什么是我們能幫得上忙的?”
“那個,我是來找忠伯的,想求他陪我進一趟山里?!?p> “進山?”
根據(jù)薛大夫所說,他有一補身良方,或許對秦滿有用,只是其中幾味藥材并不常見,聽聞只有山脈深處出產。
雅安山脈深處多有兇猛野獸,據(jù)說還有不少妖獸棲息,所以即便眾所周知山中盛產名貴草藥,卻無人敢深入其中。
屈叔自己便是采藥人,更是時常進山采藥,自然曉得山脈深處的兇險,所以向來只在外圍活動。
這時,有人想到了忠伯不僅時常進山,更是深入山脈獵回不少野味,兼之忠伯本人高大強健,一看便是習練武藝之人,搞不好就是傳說中的隱士高手。
若是由他出手,帶屈叔進山,或許就能采回所需藥材,救下阿滿性命。
一番解釋后,屈叔連連拱手作揖,哀求道:“我知道山里兇險,可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阿滿這孩子命太苦了,忠伯,我老屈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說話間,屈叔便要俯身下跪,沈峰趕忙出手扶起屈叔,口中連道“使不得,使不得?!?p> 凌霄與沈峰對視一眼,后者輕輕點了點頭。
凌霄扶著屈叔,微笑說道:“屈叔,小女子不才,粗通一點醫(yī)術,不如您帶小女去看看那個阿滿可否?”
“凌姑娘居然還懂醫(yī)術?”
“略知一二而已,您放心,若有需要忠伯一定會陪您進山的。”
“那就好,那就好?!?p> 說罷,屈叔忙不迭的帶路。
“快,我這就帶你們去看阿滿?!?p> 片刻功夫,一行人便來到秦滿住處,此時家中除了秦滿之外,還有兩名鄰里在此照料。
沈峰進得屋里,剛一看到秦滿,頓時一驚。
身后凌霄也同樣表情,同時不自覺道:“居然會是這樣?!?p> 忠伯落在最后,卻在進來的瞬間瞪大雙眼,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不是吧?”
對秦滿,三人其實并不陌生,在此地住了一個多月,經常會聽鎮(zhèn)民提起這孩子,訴說秦滿苦難的身世。
只是,秉著生老病死的人生常態(tài),沈逸風三人并不會過度干涉、濫施善心。
故而對這秦滿,三人從未見過,直至今日。
沈逸風對凌非煙點了點頭,凌非煙上前幾步為秦滿診脈。
手剛搭上秦滿脈門,凌非煙立刻回頭對沈逸風點了下頭。
窮奇從旁湊了過來,在沈逸風耳邊小聲說道:“竟然真的是先天五行之體,這都能被你遇到?!?p> 沈逸風微微一笑,回應道:“運氣,運氣?!?p> 窮奇咧嘴笑了笑,說道:“是你的運氣,也是這小子的運氣,若非遇到我們,他決計撐不到明天?!?p> 此時凌非煙診完脈,來到沈逸風身前。
沈逸風開口詢問:“如何?”
“不是先天五行之體?!?p> 窮奇一愣,疑惑道:“嗯?怎么會呢?我分明感應到他體內五行之氣盡聚,而且......”
凌非煙搖頭回道:“確實不是先天五行之體,因為.......”
此時沈逸風背負雙手,并沒有理會窮奇和凌非煙的對話,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秦滿,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非煙則抿嘴一笑,爆出一個驚天事實。
“這孩子是先天極致大五行戰(zhàn)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