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很快自在宮新任掌教升座大典便如期而至。
儀典完全按照祖制、并不奢華,只是場面異常宏大,到場觀禮者,僅以人數(shù)論足以媲美當初清閑帝君飛升。
不僅整個修道界有名有姓的宗門都派了代表出席,就連其他三大圣宗也有使者前來觀禮。
其中,大勢宗、大覺寺都只來了一位,而新晉圣宗月夜刀宗則來了兩位。
三大圣宗來的使節(jié)人數(shù)雖少,可名頭之響亮,實力之雄強,足以壓倒在場任何一個宗門。
大勢宗一代“毒姬”鉤吻
大覺寺鎮(zhèn)寺五強之首空大
月夜刀宗“三十六將星”前兩位
“天魁”心月狐
“天罡”亢金龍
每一個都是實力超凡、翻手云雨的強勢人物。
沒辦法,即便拋開故交不提,本代自在宮也實在是太強了。
當代自在宮絕對堪稱史上最強一代,實力之雄強更是冠絕整個修道界,余者莫說挑戰(zhàn)天威,甚至就連仰望背影的資格都沒有。
清念、星日馬、鬼金羊、牛金牛、蒼松、風月、風泰、風寧、風狂、凌云,十大真人坐鎮(zhèn)宗門。
對,沒錯。得益于妖族之亂,風寧、風狂一再突破原本天賦,在加上人界天道封禁的解除,終于這兄弟二人成功進階真人境。
八荒古劍七柄出世,即便不算沒有完全認主的干將、莫邪,也有足足五柄之多。
更遑論風戰(zhàn)這種位階、戰(zhàn)力遠在真人境之上,位列至尊境的最強者。
這還是沒將隱居避世的沈逸風和已經(jīng)嫁為人婦的風致算入其中的情況下。
要知道,在天道封禁解除、天地元氣異常充足的當下,至尊境有且只有六位。
也只有“六絕帝君”才有匹配“至尊”二字的實力和資格。
就算那位被譽為當今六絕之下第一人的“夜月刀宗”宗主夜無痕,也依舊不夠資格被稱為“至尊”,充其量也就是真人境的極致罷了。
最近這些年,夜無痕常年閉關(guān)不出,為的就是能夠突破桎梏,位列至尊。
先前曾有人期待,自大荒決戰(zhàn)之后,已有甲子未聚的“六絕帝君”是否會趁此良機,重新聚首。
可惜最終未能如愿。
儀典當日,當著各大修道宗門的面,自在宮公布了一個重要消息。
人界最強者,六絕帝君之首,天絕沈逸風唯一親傳弟子正式認祖歸宗,入自在宮門墻之下,為新任掌教凌云之師弟,排凌字輩次席,取其師逸風之字,道號凌風。
身為天下第一人的唯一親傳弟子,自然引起眾人好奇,大家紛紛猜測,這位凌風是何許人也、什么修為、戰(zhàn)力幾何。
當凌風正式露面,并表明真實身份之后,現(xiàn)場一片嘩然。
原來居然是新時代最強者,“雙子星”之一“南斗之七殺”的滿月。
起先,“南斗七殺”“北斗破軍”雖并稱“雙子星”。可二人始終未曾正面一戰(zhàn),世人對二人孰強孰弱難有定論,只能憑借出手記錄彼此參照,猜測二人當在伯仲之間。
但“北斗之破軍”凌云,身為殺帝親傳弟子兼自在宮未來掌教,無論身份還是地位都無人能及,而“南斗之七殺”的滿月,卻是身份未知、來歷成謎。
故而,“破軍”始終在“七殺”之上。
未曾想,二人居然同宗同門,背后的師尊更是同列“六絕”,此等情形在去比拼身份、地位、背景毫無意義。
一時間,天下修道界對二人正面一戰(zhàn)更為期待。
幸運的是,自在宮放出話來,升座大典七日后,三天殿前廣場,二人將會公開切磋比試。
如此一來,參與儀典的各宗各派,在儀典結(jié)束之后居然一個都沒有離去的,全都厚著臉皮賴著不走,目的就是為了一睹新時代最具代表的兩位強者正面對決。
想當然的,如此之多的宗門聚集,各宗各派的后生小輩又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彼此互別苗頭、爭強好勝之事自是每日不斷。
對此,高層們自然是視而不見,一群小屁孩能鬧出個天去,只要不鬧出人命,隨著他們折騰吧。
相比整個縹緲峰的雞飛狗跳,后山禁地所在的飛旋洞較之往昔也熱鬧了許多。
飛旋洞為自在宮歷代掌教或臨近飛升者專屬修煉地,最近一甲子,這里是風戰(zhàn)獨居之所。
時間:凌云、秦滿公開較武的前一天夜里。
地點:飛旋洞。
飛旋洞作為禁地,外面更有八荒劍陣守護,就算允許隨意進出,常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然而,此刻洞內(nèi)卻有數(shù)人正圍坐石桌,推杯換盞、把酒言歡。
五個人、四男一女,除了“天絕”沈逸風之外,六絕帝君全員到齊。
外界猜測此番六絕將有可能重聚,沒想到一語中的,可惜外人卻無緣得見。
風戰(zhàn)端著酒壇,咕咚咕咚就是幾大口烈酒下肚。
“妹夫,幾年不見你境界提高了不少啊,是有什么奇遇了不成?”
“哦?”
狂僧空相微微一愣,從旁道:“現(xiàn)如今,人界還能有被堂堂風帝稱為奇遇的存在?”
風剎那、風致夫妻二人相視一笑。
風剎那搖著折扇,抿嘴笑道:“運氣使然,運氣使然。”
“什么好事?說來給大家聽聽?”
風致?lián)芘郎系幕ㄉ?,笑盈盈道:“前段時間,我與剎那旅居處來了一位訪客,我們相談甚歡、獲益良多?!?p> “誰???”
風剎那神秘兮兮的笑道:“保密。”
蒙力從旁探頭探腦道:“和我們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說不得,不能說?!?p> 這次風致居然也搖頭晃腦的笑著拒絕。
風戰(zhàn)笑著搖了搖頭不在勉強,而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我說,你倆恩恩愛愛的也幾十年了,怎么不生個一兒半女的,也讓我嘗嘗當舅舅是什么感覺啊?!?p> 蒙力酒都送到嘴邊了,聽到這話眼神一亮,立刻放下酒碗,興奮道:“對啊,我也是很想做小叔啊?!?p> “灑家想當干爹?!?p> 空相一邊豪飲,一邊抽冷子來了這么一句。
面對三人調(diào)侃,風致俏臉一紅,頓時有些羞澀。
風剎那懷抱酒壇,笑罵道:“瘋狗,你一個出家人,跟著摻和什么。方外大師、得道高僧的臉都被你丟盡了?!?p> “灑家一個破戒武僧、酒肉和尚,得什么道、高什么僧?灑家是想做人干爹,又沒說要做人親爹,你如此亂講,是想打一架么?”
“哼哼,怕你?”
風剎那端起酒壇冷笑道:“一壇烈酒解恩仇?!?p> 空相拎起一壇烈酒,與風剎那碰了一下。
“沒問題?!?p> 言罷,二人仰頭猛灌,壇到酒干。
將空酒壇拋開,風剎那長出一口氣,開口道:“你們應(yīng)該清楚,父母修為越高,后代天賦越強。同樣修為越高也越是難有后代,尤其到了咱們這個層次,子嗣更是難求。這是天地平衡之道,非人力所能抗衡?!?p> 風致悠悠嘆了口氣道:“這么多年了,我與剎那也想有個自己的的孩子,可惜沒辦法。你們看,就算是強如二哥那種層次,和二嫂多年來不也沒有個后代么。”
說到這里,洞內(nèi)一時安靜下來。
“不說這個,不說這個?!?p> 空相摸著锃亮的光頭,咧著大嘴笑道:“灑家一個出家人,和你們在這討論子嗣,成何體統(tǒng)。換個話題,換個話題?!?p> “去你大爺?shù)模銈€佛門敗類?!?p> 風戰(zhàn)笑罵道:“最近幾十年,就數(shù)你最出風頭,十一個魔頭,你一個人就給宰了六個,可是羨慕死老子了。”
空相嘿嘿一笑,回道:“灑家也不想啊,這不是沒辦法么。姓沈的歸隱田園,這小兩口整天游山玩水、恩恩愛愛,你小子現(xiàn)在就是個廢物,灑家只好辛苦一些了。你們是不知道,灑家也很累的好么?!?p> “放屁?!?p> 蒙力一口干掉碗中酒。
“我怎么覺得你宰人宰的很過癮的樣子。手癢就說手癢,這又沒外人,你還裝上了?!?p> “這叫什么話,灑家身為出家人,自然是以慈悲為懷,你說的那是打死也不可能承認的。”
喝了幾口酒,空相拿起桌上一根雞腿撕咬起來。
“你把人家血獄盟上下幾千人屠殺殆盡,這種喪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來,你還好意思說我?灑家才殺幾個人?”
“這事怪我么?”
蒙力灌了幾口酒,郁悶的開口道:“他們成立血獄盟的時候,我可沒反對。他們干了幾票大的,我也沒說什么。你們想掙天下,掙去。對吧?可誰知道這幫二貨怎么想的,居然殺上門來,號稱要滅了我大勢宗,你們給我評評理,這事它怪我么?”
“拉倒吧?!?p> 風致笑著打趣道:“這事你隨便派個人就給辦了,別說鉤吻妹子了,就是隨便去幾位殺將也搞定了,你非要親自動手,還不是手癢想要過癮?”
“就是,就是?!?p> 風剎那抓起風致的手,肉麻附和道:“娘子說的沒錯。”
“嘿嘿”蒙力笑道:“這不是順手嘛,他們要不打上門來,我不也沒這機會不是。”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跟著又是一輪推杯換盞。
想殺就殺、想做便做,此為隨性。
然,殺之必有理,做之必守道,這是必須緊守,不可逾越的界限。
“大哥,你還需要多久才能恢復巔峰?”
面對小妹的詢問,風戰(zhàn)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酒方才道:“如今紅蓮已經(jīng)不在吸收我的真元開始休眠進階,所以我才能恢復到大修士頂峰的修為。至于進階的時間,我也不太確定,大致在十到三十年之間吧。”
空相點了點頭,丟開手中雞骨。
“如此甚好,正好能趕在那個界限之前恢復巔峰,如此咱們的勝算就更高了?!?p> “唉?!?p> 風戰(zhàn)沒有回應(yīng),只是長嘆一聲,埋頭喝酒。
對手是什么層次,大家心知肚明。這一戰(zhàn)眾人幾乎都做好了戰(zhàn)死的準備。
退一萬步講,就算打贏了,在座諸位都有可能僥幸活下來,可作為一體兩面的沈逸風呢?
與“吼”一戰(zhàn),幾乎等同眾人需要聯(lián)手“殺掉”沈逸風。
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卻也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
飛旋洞內(nèi)的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壓抑,也有些沉重。
“喂,你們說......”
蒙力率先開口,打破了安靜。
“明天那兩個小家伙比武,誰勝誰負?”
風致看向風戰(zhàn),笑盈盈的問道:“大哥覺得呢?”
風戰(zhàn)端著酒碗,沉默了片刻方才開口道:“如果僅指明日一戰(zhàn)的話。大概率,會是平手吧。”
“哦?”
風剎那來了興趣,一展折扇問道:“大舅哥所謂僅指一詞,是為何意?”
風戰(zhàn)放下酒碗,微微一笑道:“修道時間上,凌云有絕對優(yōu)勢。功法戰(zhàn)技方面,完整版的《陰陽無極五行圖錄》是強于《三天真訣》的存在,可惜阿滿他受體質(zhì)所限無法全功,那么這方面雙方算是差距不大??墒牵瑥馁Y質(zhì)天賦論,凌云遠無法與秦滿相提并論。先天極致大五行戰(zhàn)體,諸天萬界都難尋一二?!?p> 說著,風戰(zhàn)喝了口酒方才繼續(xù)道:“眼下,凌云仗著多修了幾年道的優(yōu)勢,還能和秦滿旗鼓相當??呻S著時間推移,阿滿的優(yōu)勢將會越來越明顯,二者之間的差距也會越來越大。所以,我才會說僅指明日一戰(zhàn)的話。”
說罷,風戰(zhàn)苦笑一聲,仰天長嘆道:“老子這輩子是沒可能打得過死老二了,沒想到徒弟也沒機會。慘啊,慘。”
“在人這個范疇里,你還是很厲害的?!?p> 聽到空相這句不知道是安慰還是嘲笑的話,風戰(zhàn)先是一愣,跟著反應(yīng)過來。
“我去你的,什么叫還是很厲害,明明是特別厲害好么?等老子重回巔峰,一定把你的狗頭打成豬頭。”
此話引得眾人哄堂大笑,之后又是展開一輪新的廝殺,壇、碗交錯,烈酒如飲水。
就連被風剎那保護的很好的風致也難以幸免,被無情的拖入戰(zhàn)團,戰(zhàn)況異常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