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孫武亭中,尉遲濤與吳王司馬椴相對而坐。
“使者大人,久聞使者大人家學淵源,本王今日在此與使者大人坐而論道。
若本王輸了,本王便上表臣服那位虛名帝王。
若使者大人輸了,還請使者大人遵守前言,為本王宏圖大業(yè)盡力。”
吳王司馬椴雖是知天命之年,然紅光滿面,精神極佳。
“王爺,這雨前茶滋味頗佳,下官在此先行謝過王爺款待。
若論才學,王爺號稱東吳八駿之首,正可謂才高八斗學富五車。
下官微末家學,豈可同王爺相比?螢火之光焉能與皓月爭輝?
承蒙王爺賞識,愿與下官論道,下官只好知無不言,以謝王爺厚愛。
至于王爺上表臣服天子,下官以為此乃王爺本份之事。
如今天子有太后相助執(zhí)政,假以時日,天子自會君臨天下。
天子便是天子,何來虛名之說?王爺飽讀圣賢之書,論道理該比下官懂才是?!?p> 吳王冷哼一聲言道:“那虛名皇帝,乃是冷宮罪人,不過被李家女人利用而已。
身份不正,天下如何服之?本王乃先帝之子,奈何被小人排擠,偏安一隅,恐有經(jīng)國抱負不能施展。
然一冷宮罪人卻高高居上,對本王發(fā)號施令。”
“王爺,凡事切不可偏激。當今天子亦是先帝骨血,皇族龍脈。
所謂君君臣臣,此乃綱常之道。
王爺文學造詣頗高,如此風雅之人,何須在意權位之爭。
吳地大好山河,王爺在此安居二十余年。
下官以為,安樂之地人心閑散,縱使王爺有心逐鹿天下,其余人等未必愿意甘冒夷三族之禍?!?p> 尉遲濤正色言道。
亭內(nèi)氣氛立刻僵化下來,司馬椴老奸巨猾之輩,當然不會撕破臉皮。
哈哈大笑道:“不愧少年,確有鋒芒。閑話不再多說,你我莫忘此刻主題,先來論道為好。
使者以為孫武如何?以吳地之兵,西破強楚,著有兵書十三篇,永傳后世。
若本王麾下有如孫武這般名將,何愁不能問鼎中原?
每次來到這孫武亭中,想起此事深以為憾。”
“王爺,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孫武子在世之際,王道衰落,群雄并起爭霸之局。
故孫武子才會投靠吳王,輔佐吳王成就一番霸業(yè)。
而如今,大晉天下一統(tǒng),王爺乃是大晉之臣。
此吳王非彼吳王也,如今縱有孫武子,亦要投靠朝廷效力。
古人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以臣逆君,是為違背道義,亂臣賊子必然身敗名裂,人人得而誅之,遺臭千古。
王爺詩詞文學俱佳,如今恰逢知天命之年。
何不趁此大好年華著書立說,成一家之言,傳千年道義?!?p> 最后幾句,切中司馬椴內(nèi)心。
司馬椴面現(xiàn)猶豫,沉吟良久,說道:“使者大人巧舌如簧,本王佩服。
本王坐擁吳地,頗為富庶,天下皆知。
且不說朝廷,皇族之中嫉恨本王者亦不在少數(shù)。
若朝中最終李氏篡位,本王豈不是刀俎魚肉?
即便那虛名帝王真?zhèn)€君臨天下,萬一聽信讒言,要害本王亦如何處之?
莫非本王甘認莫須有之罪,引頸受戮不成?
常言道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本王欲逐鹿問鼎,亦是被迫而為。”
見司馬椴漸被說動,尉遲濤趁熱打鐵:“王爺所說,亦是人之常情。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若說朝中無人嫉恨王爺,下官也不相信。
下官有一策,請王爺斟酌。王爺可向朝廷上表,將吳地一分為四。
王爺有三子,可各領一塊封地為王。
如此一來,太后與陛下斷不會反對,朝中非議也會少上許多。
王爺不被俗務纏身,便可安心著書立說,達一生宏愿。
倘若大晉不幸,李氏最終篡位。
王爺?shù)歉哒癖垡缓?,莫說王爺三子,便是天下群雄亦會響應。
如此一來,進可攻退可守,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尉遲濤這番話,讓司馬椴陷入沉思之中。
半晌,司馬椴嘆息一聲,苦笑道:“尉遲賢弟,本王對賢弟頗有一種相見恨晚之感。
賢弟之言,字字珠璣,反駁不得。
本王終是一文士,非欲稱霸天下之梟雄。
那虛無縹緲至尊之位,猶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若癡心舔之,則有割舌之患。
本王還有一事相求,本王想與賢弟八拜結交。
不知賢弟意下如何?”
尉遲濤微笑道:“承蒙王爺厚愛,尉遲濤斷無拒絕之理。下官亦十分愛好文學,與王爺也算半個同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