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沉冤難雪 告狀無門
入夜,萬芳樓中,人來人往,極為熱鬧。
原本有何家青樓在洛陽,萬芳樓并不出名,充其量算作中等。
如今何家青樓都已倒閉,萬芳樓一躍成為京城有數(shù)幾家青樓。
生意水漲船高,客人激增。萬芳樓最好一處雅間之內(nèi),陳登坐在桌前,正與小蝶姑娘打情罵俏。
這小蝶姑娘,就是他從賀詩文手中生搶過來。
為此,賀詩文搭上一條人命,至今尸骨未寒。
小蝶花容月貌,妖媚入骨,讓陳登神魂顛倒。
“公子,那死鬼老爹可是京城有名富戶。如今他兒子死于公子之手,焉能善罷甘休?
公子到底是何身份?可在此穩(wěn)如泰山?!?p> 小蝶并不知陳登真實身份,又頗好奇,故而用話來套問。
陳登摟過小蝶纖腰,在其粉腮上輕吻。得意笑道:“好一個小妖精,讓你家公子失魂落魄多日。
公子我是何身份,無關(guān)輕重。
如今無人打擾你我恩愛,何必提那死鬼,攪人興致?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我還是莫要辜負(fù)這良辰美景。
還不快快寬衣解帶,陪公子我云雨一番?”
陳登一邊說,一邊動手剝?nèi)バ〉挛铩?p> 小蝶半推半就,還不斷出言挑逗,把陳登撥弄得欲火萬丈。
對他而言,莫說死一個賀詩文,便是死上十個百個,又有何妨?
一提中書令陳日飛之名,那些官吏如見皇帝,個個躲得老遠(yuǎn),誰敢管他閑事?
與此同時,洛陽賀家宅院之中,靈棚高搭。
賀榮身披孝服,無精打采坐于靈棚之內(nèi)。面前一個炭火盆,里面燒有不少紙錢。
賀榮心事沉重,當(dāng)初把花容月貌女兒送去給李岳為妾,原本寄望借助李家滔天權(quán)勢,可在京城安穩(wěn)生活。
不料未過多久,李家倒臺,女兒也被連累。
好在朝廷開明,并未將女兒治罪,只是遣送回來了事。
賀榮共有四子,長子病亡,次子前年遠(yuǎn)行路過清風(fēng)山口遇上強(qiáng)盜,死于亂刀之下。
幼子自降生起,便身體虛弱,勉強(qiáng)活到九歲夭亡。
賀詩文對賀榮來說,便是家中獨(dú)子。日后養(yǎng)老送終,繼承偌大家業(yè),全都指望此子。
如今此子被人在萬芳樓活活打死,將賀榮逼上絕路。
“老爺,詩文死得如此凄慘,誰能為我們賀家做主呀?”說話者是賀榮發(fā)妻李氏,賀詩文是其親生兒子。
李氏雙眼腫如桃,這幾日,暈厥過去數(shù)次。
“唉!如今誰能做主?去洛陽知府衙門告狀,狀紙被扔回來,拒不受理。
官府口口聲聲說詩文在萬芳樓主動挑釁別人,被人毆打致死,純屬活該。
去大理寺衙門告狀,也同樣被人趕將出來。
去找工部張侍郎,張侍郎去大理寺打聽一番才知。
仇人是中書令陳日飛堂弟,如今陳日飛在皇帝面前大紅大紫,權(quán)勢滔天,無人敢惹。
唉!明日派人去請幾位高僧回來,為孩兒超度一番?!?p> 賀榮唉聲嘆氣,十分郁悶。
李氏在一旁哭泣,為兒子燒紙錢。
“老爺,張侍郎求見?!惫芗疫M(jìn)來低聲稟報。
賀榮聞言抬頭說道:“將張侍郎請去書房,待老夫更衣,便去見他?!?p> 賀榮更衣之后,無精打采來到書房,若不是仆人領(lǐng)路,差點(diǎn)走錯。
“張大人,何事前來?恕老夫未能出門迎接,實在是犬子慘死,老夫悲痛欲絕,精神恍惚?!?p> 賀榮說罷,坐在那里愁眉苦臉。
“賀兄,張某此次前來,正是為令郎之事。令郎遭受不白之冤,張某極為痛心。
張某有一言,或許可為令郎申冤?!?p> 賀榮雙眼一亮,連忙問道:“張大人,請告知老夫,必有重謝?!?p> “賀兄,大理寺與洛陽知府衙門不肯受理此案。
賀兄可去刑部衙門一試運(yùn)氣,如今刑部衙門新來一位周通侍郎,此人以侍郎代行尚書事。
據(jù)說此人鐵面無私,秉公斷案,絕無袒護(hù)。
張某在刑部也有幾位朋友,張某可托他們將賀兄狀紙遞到周侍郎面前。
只是,若要刑部受理此案,便屬越級上告,依律要受四十板子。
這皮肉之苦,張某可想辦法疏通行刑衙役,讓其輕些下手。
然再輕,依舊是刑罰,皮肉之苦難免?!?p> 張侍郎低聲說道。賀榮苦笑:“張大人無需多慮,老夫去大理寺上告,也是越級。
不過大理寺未受理此案,故而未打板子。
只要犬子沉冤得雪,老夫便是挨上一百板子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