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說服奶奶
黎小剛努力平復(fù)內(nèi)心的情緒，露出一貫的憨傻表情回道：“小戚大夫就是藏百草醫(yī)館戚大夫的兒子，是藏百草的少東家。”
老太太一聽那人這么有來頭，就樂了。她“哎喲”一聲，拍著大腿說道：“我們小剛可真有本事，都能拜師啦。那行，我待會就跟你回去，肯定給你長臉。”
想想，她又拉著黎小剛的手說：“既然你都是少東家的入門弟子了，那以后我們?nèi)タ床?，就不用付銀子了嘛。哎呦喲，我可得讓你三嬸趕緊去瞧瞧，好盡快給你三叔生個兒子?！?p> 黎小剛已經(jīng)能看淡許多事情。因此，他平靜的說道：“奶奶，我只是一個小徒弟。人家沒讓我交束脩就不錯了，哪還能讓你們免費上門看病呢。等我學(xué)有所成，再來幫你們看病成不成啊？”
老太太想想也是，醫(yī)館的學(xué)徒，那可不跟下人似的。但想想自己孫子可是內(nèi)門弟子，又覺得驕傲不少。畢竟名頭好聽，以后自己開了醫(yī)館，也算是個好營生不是。
想到兩個兒子就住在醫(yī)館里，她又問：“既然你都成了人家徒弟了，那你爹他們的醫(yī)藥費就不能減免一些？”
又繞回這個話題了，黎小剛深感無力道：“奶奶，幫我爹跟二叔治病的，是從京城來的外科圣手，人家可不是我?guī)煾浮α?，您若要去參加我的拜師典禮，不如今天就跟我回去吧。姐姐把您的房間都收拾好了呢?！?p> 老太太本來聽說銀子都要填到醫(yī)藥費上，就不怎么愿意跟黎小剛回去了。雖然說去參加這種典禮，能讓人羨慕。但那些人若問到欠著的費用，她要怎么回答才好。
總不能說四兒子家沒錢，讓老大家自己去想辦法吧。那城里，跟老四有生意來往的人可不少，他們可都知道老四賺了不少銀子。
唉，要說都是自己的兒子，怎么可能一點都不關(guān)心呢。但是另外的幾個兒子，自己生活就很吃力了。自己若是再不好好巴著老四，以后誰來給自己養(yǎng)老呢。
老四兩口子也是，都不知道他們怎么想的。就出個幾十兩幫幫自家兄弟怎么啦，又不是什么外人。他們平時給的私房，老太太轉(zhuǎn)手就給了老五一家，所以現(xiàn)在明知道老大老二家困難，她也是幫不上忙的。
若是現(xiàn)在就去了老大家，沒拿出半文錢來，說不得那些老街坊就要說閑話了。若是不去，那更是要被人戳脊梁骨。老太太一時頗為為難，竟難以抉擇。
黎小剛見老太太一臉糾結(jié)，就幫著出主意：“奶奶，我姐想到付藥費的法子了，不會問叔叔們借錢的。放心去我家住兩天吧，爹爹現(xiàn)在躺床上還起不來，若是你們都不去，那我拜師當(dāng)天丟人可就丟大發(fā)了?！?p> 一聽說不用擔(dān)心醫(yī)藥費的事情，老太太又心動了。聽說藏百草的東家可是很有來頭的，這一去，說不得能長幾分顏面。到時候回來，說給那些老姐妹聽聽，羨慕死她們。
黎小剛趁機加把火：“家里之前還有一百多兩銀子，后來姐姐買了不少東西，現(xiàn)在就剩不到八十兩了。姐姐說怕不夠辦拜師宴呢。”
聞言，老太太一巴掌拍到黎小剛背后，一疊聲的罵道：“敗家貨，真是夠敗家的。買了什么東西，竟然花了幾十兩那么多啊。辦個宴席，花個十幾兩就算上席啦?！?p> “不行不行，我可得回去幫忙盯著些。不然你姐姐把錢都禍害了，到時候再來我們面前哭窮，我們可沒眼看?！?p> “行了，你快到外面找小軍玩去，我收拾收拾，待會就跟你回去啊?！?p> 黎小剛見目的達成，便高高興興的應(yīng)下，跑出去找小軍去了。只是，在出了房門后，他臉上的笑容還是變了。那憨傻的面上，浮現(xiàn)出一絲悲傷，眼中的失望怎么藏也藏不住。
但是姐姐說了：親情，孝道，是人這輩子無法躲開的劫。若是有幸，能得到體恤晚輩的長輩，那是福緣。若不幸，遇到了自私偏心的長輩，那是孽緣。反之亦然。
不管是福緣還是孽緣，都是前世種的因，今世結(jié)的果。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去平衡這些不公平，將所有惡根結(jié)束在這一世。
聽姐姐說這些話的時候，正是姐姐落水大病醒來不久。當(dāng)時小剛根本就聽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今天，他似乎懂了一點。既然沒辦法將孽緣割棄，那就只能像今天一樣，不管多傷心，也都只能默默承受了。
因黎小剛來得早，這頓午飯也吃得早。四叔在城里跟人談生意沒回來，所以黎小剛沒能當(dāng)面請到他。本來飯桌上，黎小剛說出來意的時候，四嬸雖面上笑著恭喜，說一定到。但黎小剛卻看出了她眼中沒有誠意。
飯后，老太太借口要收拾東西，讓四神跟進房將近兩刻鐘。再出來時，四嬸的態(tài)度別提多熱情了。她拉著小剛的手，一個勁說道：
“小剛啊，四嬸以前就說過，我們可是親人，有什么困難盡管開口。若是你四叔四嬸能幫得上的，我們肯定會幫?，F(xiàn)在可好了，你抱上了戚家的大腿，以后你四叔四嬸可就要指望你咯。”
黎小剛裝作聽不懂，直接扶著老太太上了車坐好。等車出了四叔家的門，黎小剛才將頭伸出來對四嬸李氏說道：“四嬸，你們可千萬別指望我。我姐說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人呀，只能靠自己?！?p> 說完，他就讓梁大伯趕車。他待會還要去左村跟楊村請三叔跟五叔兩家呢。
老太太在黎小剛說完那句話的時候，有那么一會的不自然。她覺得有些心虛，為了掩飾心虛，她就拍了黎小剛后腦勺一巴掌，訓(xùn)道：
“怎么跟你嬸嬸說話的，沒大沒小。小孩子家不懂事，以后就別多說話了，免得被別人笑話。”
黎小剛溫順的點頭應(yīng)下，緊握的雙拳卻泄漏了他內(nèi)心的抗拒。畢竟還小，做不到淡然處之。車外，梁大伯搖頭，為黎小剛一家感到憋屈。
車后，四嬸李氏咬牙切齒的看著離去的馬車，“呸”了一聲，低聲罵道：“得意個什么勁，有本事就別來求我們。不就是一個小藥館的徒弟嘛，我看你們能變出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