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沖突
房間里,躺在木床上的蒙恬別過頭,眼睛微睜盯著墻面。因為剛醒過來的緣故,臉色依舊不好看。嘴唇因為脫水而發(fā)白,額頭上滲出的汗珠還沒來得及擦掉。
蘇瑾重新做好了湯,換了新的陶碗乘著端過來,站在床邊。像個受氣的小媳婦,看著床上正在生氣的蒙恬。
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定會覺得這媳婦兒真不錯!謙卑恭順!懂事還么脾氣??伤K瑾向來就只有惹禍的份,這回要不是她自己闖了禍理虧,恐怕這一幕是永遠不會發(fā)生的。
“嗯!餓了嘛,要不喝點湯?”蘇瑾端著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邁也不是,憋了半天才冒出這樣一句話,不咸不淡!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看也不看,依舊冷漠!
蘇瑾卻失了神:透過影影綽綽的床簾,薄紗的質(zhì)感下剛好容易看到蒙恬的側(cè)臉。沒有穿盔甲,沒有戴戰(zhàn)帽,沒有站在千軍萬馬前的陌生!此刻的他,蓋著被子,漏出生氣的側(cè)臉,就如同每一個會生氣的從前一樣,這根本就是喬云帆!
蘇瑾的少年過得雖不平坦,卻始終有人慣著。在她十一歲那年,放學(xué)貪玩去了人工湖邊,一直到天黑才被喬云帆找到?;氐郊遥瑔淘品褪沁@樣生氣的,不肯理自己,還躺在床上偷偷掉了眼淚。
他總是不會苛責(zé)蘇瑾,而是會懲罰他自己!不管誰犯了錯,一向如此!
蘇瑾想到這兒沒忍住嘆了口氣,自責(zé)感油然而生。腿上像是沒了力氣,松松垮垮的坐在床邊。語重心長,又像是自言自語:“不喝嗎?我從沒煮過唉!即便是在很久之前,你待我那般的好,我也沒有煮過!”
床上依舊沒有聲音,只不過,蒙恬原本氣勢洶洶的眼神緩和了一點。
“我來到大秦,成為蘇瑾后就在想: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年代啊!殘忍,殺戮,卻質(zhì)樸,陌生,這是個極其單純又極度復(fù)雜的年代!可也恰好是這個年代,卻能給我留下很多感動!所以,從始至終,我做的所有事都無愧于心!與你,與蒙毅,與很多人,都是如此。你看到的那封信是真的!我瞞著你,是···有說不出口的原因,你真的想聽嗎?”
蒙恬的目光只是稍稍停頓,張了張嘴,最后發(fā)出沙啞低沉的聲音:“那封信的內(nèi)容我沒看!也不想知道!”
蘇瑾失語:竟然沒看!最擔(dān)心的事情沒有發(fā)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喜憂參半吧!
“不是,蒙大將軍,既然沒看!那你丫學(xué)人家暈倒?覺得好玩?”蘇瑾是被氣急了。誰沒事喜歡生個病暈個倒,嚇個人玩呀!害自己一顆心五味雜陳的七上八下,哭笑不得。傳說中的‘易推倒’也不帶這樣的!
蒙恬轉(zhuǎn)過臉,不打算做任何解釋,繼續(xù)保持著自己一貫的傲嬌。好像在表達:‘我愛暈倒,你丫管得著嗎?’
蘇瑾乖乖閉上嘴巴,適時的見好就收。明眼人都能看出,蒙恬雖然沒有說話,但還是生氣的!
畢竟吧。這么多天要死要活的,對一小姑娘這么好,就差掏心掏肺了!英雄救美,還為了姑娘硬生生的掉到別人設(shè)好的局里。這小姑娘倒是不領(lǐng)情,竟然背著自己,偷偷和設(shè)局的敵人有聯(lián)系!
這故事怎么聽都覺得這姑娘特不是東西!蘇瑾‘呸’了一口,小聲嘀咕:“蘇瑾你丫的做事情就是欠!連我自己都想抽你!”
‘普通人看了都會生氣,更何況是當(dāng)事人。而且當(dāng)事人還不是普通人!’
氣氛稍微有一點緩和,在蘇瑾笨拙的幫助下,蒙恬一口口的喝著湯,看不出什么表情。末了,一大碗蔬菜湯下去,氣色總算好了那么一點點!
蘇瑾默默瞧著,越看越覺得:蒙恬是個骨子里都帶著氣節(jié)和風(fēng)骨的人!不管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那是一種常年當(dāng)兵的人才會有的赤子之心!可以說他固執(zhí)無趣,但也可以說那是可愛!
“你打算什么時候跟我走!”蒙恬擦干凈嘴巴靠在床邊,望著蘇瑾忙碌的背影,突然發(fā)聲。
正在收拾桌子的纖手一頓,不易察覺的眼神突然變得閃爍:“走,這么快呀,可是··你的傷不還沒好嗎?”
“這點傷,根本不算什么的!還是你···?”質(zhì)疑的語氣。
蘇瑾搖了搖頭,接著突然意識到對方可能沒看見,輕聲道:“我··還沒想好。而且,我挺喜歡這兒的,一直就喜歡!”
蘇瑾沒有瞎說,這的確是肺腑之言。打小老師問大家長大了都想干嘛?大概是因為沒有爸爸陪在身邊的緣故吧!蘇瑾有些少年老成。別的小朋友都說長大了要當(dāng)設(shè)計師,老師,警察,醫(yī)生,只有自己說想當(dāng)個平凡人,最平凡最平凡的那種!
結(jié)果被小朋友嘲笑,蘇瑾悶聲不語的回到家,趴在喬云帆懷里不出來。一把鼻子一把淚的哭訴:說自己就愿意當(dāng)個普通人,待在個好看又安逸的小地方,每天日出而所,日落而歸,做個簡單自由的人。讓喬云帆陪著,每天種好多花花草草!
這是始終難以忘記的回憶!也是蘇瑾一直以來的簡單追求。自從踏入這個很像桃花源的村子,蘇瑾甚至覺得,永遠都不出去了才好!就待在這里,學(xué)好醫(yī)術(shù),等著蒙恬慢慢想起自己。然后一起種花!
畢竟,這里多么像想象中的安逸好看的小地方呀!
“是因為那封信,還是那些胡人?”坐在床上的男人嘴角帶著譏誚。適時的打斷了蘇瑾所有回憶中的小美好。
果然,也就只有自己一個人能記得了而已!
“與任何人無關(guān),我只是想留在這里向師父學(xué)醫(yī)!”蘇瑾端起桌子上的東西,頭也不回的向門外走去。
“師父?誰是你師父!哼!我告訴你:那封信的事我不想追究,但你得跟我回去!蘇瑾,你最好不要忘了自己的立場!蘇瑾···蘇瑾,你敢走!”望著準(zhǔn)備離開的背影,蒙恬掙扎著站起,卻因為體力透支,險些跌倒。
蘇瑾回頭:“認誰做師父是我蘇瑾的事!從來就沒有人干涉過我做任何事。況且,看你你這個樣子,就算找到了出口,也沒辦法活著走回軍營!”不遠的距離,蘇瑾卻喊得歇斯底里。像是要把內(nèi)心所有的東西一瞬間宣泄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