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換成原主,恐怕這會兒不知道該多傷心了。
她是什么樣的人,身為她兩年的丈夫,方朔彰能不知道?
可他竟然問她這樣的問題。
常潤之覺得諷刺,但她不是原主,她半點也不傷心。
常潤之語氣平平地答了一句:“沒有?!?p> 方朔彰提著的心便重重地落了下去,他長舒了口氣,簡直如釋重負(fù)。
于是他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剛要說什么,卻聽常潤之說道:“我很好奇你為什么要問我這個問題。哪怕我和九皇子之間真的有什么了,也沒礙著你什么事吧?”
方朔彰這會兒心情好了些,聞言便好言好語地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這樣的女子,你和她們不一樣……”
“呵,我和她們哪兒不一樣?”常潤之挑眉:“我倒是希望和她們一樣呢,前提是我沒有一個沒事找事,和離了還不要臉地往我跟前湊的前夫。不然我愛和誰好就和誰好,也沒個不識相的來半道攔人。好狗還不擋道呢。”
方朔彰皺了眉頭:“潤之,你——”
“要我說幾次?”常潤之打斷他:“方大人是聽不懂人話還是記性不好?說了無數(shù)次請叫我常女官。我跟你真的不熟?!?p> 方朔彰吸了口氣,穩(wěn)住怒氣:“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牙尖嘴利了?”
“從我發(fā)現(xiàn),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的時候?!背欀爸S道:“方大人既然聽不慣,那就請別在我面前出現(xiàn)。當(dāng)然,我也不會閑著沒事兒往你跟前湊。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p> 方朔彰忍不住道:“我怎么不要臉了?”
他怒瞪著常潤之:“你才是不要臉,才和離了多久,你就……”
“呵。”
常潤之輕笑一聲,搖著頭笑著道:“是,我不要臉,才和離了不過幾個月,就和別的男人關(guān)系曖昧。你是這樣想的吧?那你知不知道我怎么想的?”
常潤之忽然停了笑,一板一眼道:“好歹我是和離了才和別的男人有所往來,你呢?你我還是夫妻的時候,你就有三個妾了,在外邊還不知道有沒有和什么婦人有什么事兒呢,更別說妓樓什么的,沒少跑吧?”
常潤之輕聲道:“你嫌我不要臉,我還覺得你臟呢。”
方朔彰頓時松開了捉著常潤之雙肩的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兩步。
他臉上的表情很耐人尋味。
常潤之自認(rèn)為自己不是一個善于揣測人心的人,可她這會兒卻突然有些體會到了方朔彰這個表情后面的含義——
那是一種,被人說破了后的心虛和難堪。
常潤之頓時回想方才她說了什么。
男人逛青樓,在這個時代很正常,他不需要難堪,更無從提心虛二字。
那就只剩下……
常潤之陡然睜大了眼睛。
“你還真和某個婦人,有這種關(guān)系?”
常潤之只覺得荒謬。
方朔彰微微垂頭,瞧上去有點兒脆弱。
常潤之后退兩步,與方朔彰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距離。
她一直覺得方朔彰少年有成,自傲自負(fù),之前那話也不過是話趕話就這么口不擇言說出來的,其實她心里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卻沒想到,竟然被她無意中說中了。
常潤之一時半會兒的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向是一個和善的人,與人為善是她的處事準(zhǔn)則。別人對她好,她便回敬人家的好。別人對她不好,她也不會貼過去以德報怨。誰若是觸了她的底線,她也會有冷厲的一面。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常潤之鮮少和人吵架,自然也不會在言語上戳人痛處。
看著方朔彰微垂的、埋在陰影里的臉,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
如果方朔彰被她提及此事,他臉上帶著無所謂甚至得意的神情,常潤之一定會鄙視他。
可方朔彰此時的舉動,明顯是他也知道這樣的行為不佳,羞于啟齒,否則他犯不著在她跟前低頭——明明他之前在她面前這般強(qiáng)勢。
所以他若真的與某個婦人有那種不正當(dāng)?shù)年P(guān)系,那多半非他所愿。
這就是他的短。
而她揭了他的短……
常潤之便有些愧疚了,道歉的話梗在喉嚨口也說不出來。
想想又覺得,要不是他自己來她面前找沒臉,事情也不至于會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
常潤之沉了沉氣,道:“我還有事,少陪了。方大人自便。”
說完常潤之便轉(zhuǎn)身走了,步伐有些快。
等她走遠(yuǎn)了,方朔彰才抬起頭來,深深地看向常潤之離開的方向。
良久,他輕嘲一笑,低聲道:“其他都變了,心軟這一點,卻到底沒變啊……”
方朔彰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臉,離開了太子府。
他一路回了方家,鉆進(jìn)了書房。
有孕六月有余的蘇芫眉親自端了廚房熬的滋補(bǔ)湯,想要進(jìn)書房,卻被門口的小廝攔下。
“眉姨娘,老爺說他想一個人待會兒……”小廝忐忑地輕聲道。
蘇芫眉皺了皺眉頭,懷著身孕卻仍舊姣好的臉上劃過一絲惱怒。
她輕聲道:“老爺怎么了?今兒不是去了太子府嗎?怎么就回來了?”
小廝答道:“小的不知,不過瞧老爺?shù)哪?,大概是去了太子府累著了?!?p> 蘇芫眉算算時間,便知道方朔彰只在太子府待了沒多久。就算有做事,又怎么可能這么短短的一會兒就累著了?
蘇芫眉也不愿意走,臉上掛著柔弱的笑,眼含擔(dān)憂道:“那麻煩你去稟報老爺一聲,就說我在書房外,你問問老爺是否要見我。”
小廝遲疑了下,蘇芫眉立刻示意身后的丫鬟遞上一個荷包。
小廝捏了捏荷包里的硬物,滿意地一笑,便恭恭敬敬地進(jìn)了書房。
半晌后小廝出來,語帶笑意道:“老爺讓眉姨娘進(jìn)去呢?!?p> 蘇芫眉不由自主地微抬了下巴,展顏一笑。
但是進(jìn)去了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她便出來了。
淚盈于眶,臉色蒼白,步伐踉蹌。
守在書房外的丫鬟忙上前攙住她,從來沒見過蘇芫眉這副模樣的丫鬟聲音都有些顫抖:“姨娘,你、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