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三年前從廊西那邊帶回來過一個侍妾來著,那侍妾兩年前死了。不過聽說那侍妾為人張揚(yáng),曾經(jīng)說過太子在廊西督工的時候,其實(shí)一直陪著她尋歡作樂。真是這樣,那太子這次被禁足也不冤?!?p> 常潤之微微垂眸。
何止不冤,這處罰,輕得太過了。
十幾條人命,幾百畝良田……
于太子來說,也不過是禁足一個月。
魏紫嘆了口氣:“眼瞧著太子妃的日子好過了,太子又出了狀況……這太子妃做得,實(shí)在太難了,以后還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呢?!?p> 常潤之笑了一聲,點(diǎn)著魏紫的額頭道:“你怎么忽然憂心起太子妃來了?”
魏紫看了看四周,方才輕聲對常潤之道:“奴婢聽說,李良娣身子不大好了?!?p> 常潤之頓時一怔:“從哪兒聽來的?”
“小丫鬟們說的?!蔽鹤陷p聲道:“雖然太子禁了李良娣的足,但一些事情,總要人出李良娣的院子辦,小丫鬟們聽到些風(fēng)聲也不奇怪。她們說李良娣自被禁足后,身子骨便一天不如一天……”
常潤之心緊了緊,卻不由問道:“那莫孺人呢?”
魏紫道:“莫孺人倒是很好,整天帶著她生的小爺,瞧著倒算安分?!?p> 魏紫遲疑了片刻,更加壓低聲音:“太子那日禁足李良娣,訓(xùn)斥莫孺人時發(fā)生了什么,私下也有人傳,奴婢也聽了一耳朵?!?p> “怎么哪兒都有你?”常潤之又惱又氣,到底還是忍不住好奇心,道:“你同我說了,以后再不許提這些事。”
魏紫連連答應(yīng),輕聲道:“據(jù)說莫孺人產(chǎn)子的時候,李良娣給她下了藥,導(dǎo)致莫孺人生產(chǎn)不順傷了身,以后有孕的機(jī)會很小。莫孺人因此記恨上了李良娣,所以暗中也對李良娣做了手腳。至于是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太子曾說過什么,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什么得不償失這樣的話?!?p> 常潤之點(diǎn)點(diǎn)頭,心想所謂的手腳,定然就是那香了。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指的就是莫孺人整日給自己熏香??刹皇莻麛骋磺ё該p八百嗎?
不過……總感覺哪兒說不通。
常潤之仔細(xì)想了想,忽然直了眼。
莫孺人那香……也就是在最近她才聞到的。之前她在太子府也和莫孺人有過接觸,并沒有從她身上聞過那樣的味道。
僅僅是巧合嗎?莫孺人最近才知道李良娣在她生產(chǎn)時動了手腳的事?
常潤之又覺得有些糊涂了。
“姑娘想什么呢?”姚黃關(guān)切問道。
常潤之閉眼揉了揉眼角,搖頭道:“沒什么?!?p> 她頓了頓,道:“回府后找太太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從太子府辭官?!?p> 姚黃和魏紫不約而同地道:“姑娘要辭官?”
“太子府太復(fù)雜了,我覺得累。”常潤之直言道:“何況……我也不覺得在太子府能再學(xué)到什么了?!?p> 姚黃和魏紫想想也是,這段時間她們家姑娘多半都是閑著的,基本沒事做。
“不待在太子府也好,也省得方大人現(xiàn)在每日一封書信?!蔽鹤瞎墓娜鶐妥樱骸懊看瓮f了,姑娘看也沒看便讓人燒了,他卻還是堅持每日送一封……”
提到這個,常潤之也覺得有些無力。
方朔彰現(xiàn)在是改變了策略,打算和她鴻雁傳情了不成?
每日一封書信,要么是一首才華洋溢的詩作,要么是幾句關(guān)切的話語,要么是言辭懇切提及他們新婚燕爾時曾經(jīng)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
常潤之沒看,魏紫卻每一封都拆來看了的。
常潤之著實(shí)有些無奈。
雖然再沒見到方朔彰的人,可每日一封信卻實(shí)實(shí)在在地在提醒著她方朔彰的存在。
只希望回到侯府后,方朔彰的信送不進(jìn)來吧。
常潤之這樣想著,卻沒想到方朔彰陰魂不散,每日一封信雷打不動,見她回侯府,便將信送到了侯府。
小韓氏將信封放到了常潤之的桌前,似笑非笑看著她:“潤之,同母親解釋解釋,這是怎么回事?”
常潤之一看信封上“潤之親啟,朔彰字”七個字,便覺頭大如斗。
“回母親,這……的確不是我的錯。”常潤之無奈地嘆氣。
魏紫立刻道:“太太,也不知道這方大人抽了什么瘋,打從十天前吧,就每日讓人送一封信給姑娘,姑娘從沒看過的,也讓人同他說了別送,方大人還是堅持……本以為回侯府了,方大人不會送了,沒想到他這信竟然送到侯府里面來了?!?p> 小韓氏笑了聲,仔細(xì)打量了常潤之一眼,滿意點(diǎn)頭道:“越發(fā)水靈了,難怪那方朔彰后悔了?!?p> “母親……”常潤之好笑地?fù)u頭,又嘆了一聲道:“我連不顧情面的狠話都與他說了,誰承想他竟臉皮厚成這樣。我倒覺得他每日一封信不過是來惡心我的?!?p> 小韓氏點(diǎn)點(diǎn)桌上的信封,道:“你若是不介意,我拆開來瞧瞧可好?”
常潤之搖搖頭:“母親想看便看吧,只不過看過后還是燒掉的好?!?p> 小韓氏低笑一聲,拆了信展開信箋,眉頭便是一挑。
很快將一封信看完,魏紫忍不住問道:“太太,是詩作嗎?”
小韓氏斜了她一眼:“不是?!?p> “那是……”
“潤之,還是你自己看看吧?!?p> 小韓氏將信箋遞給常潤之,常潤之接過,遲疑了下才展開信看了起來。
方朔彰的字跡如他的長相一般,給人一種華美的感覺,字跡力透紙背,可看得出書寫之人的認(rèn)真。
常潤之掃過信的內(nèi)容,看過后波瀾不驚地將信重新放回信封里,交給姚黃讓她拿去燒掉。
魏紫頓時撓頭道:“姑娘……”
往日她最八卦,方朔彰每一封信常潤之讓燒掉,她都會拆開來看。這一封她還沒看呢……
姚黃拽著魏紫出去了,小韓氏朝常潤之伸手招了招,常潤之走過去扶住小韓氏。
“那方朔彰看起來倒的確是后悔和你和離了?!毙№n氏一邊走著,一邊道:“不過他這般貶低九皇子,從手段上來說,下作了些?!?p> 常潤之低頭聽著,也不說話。
方朔彰信上寫的懇切,例數(shù)了好些九皇子的不妥之處,企圖證明九皇子并非良配。
常潤之看著那信,卻只覺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