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長房云大太太安氏的內(nèi)侄子安友之,安友之本就生的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又上穿一件墨綠金線暗花坎肩,內(nèi)著灰藍(lán)的蘇繡長衫,憑添了幾分翩翩佳公子的味道。素日,代辛知道代溫心中對安友之頗有好感,只是礙于長輩們,從未挑明。
原本代辛也是萬分的不看好安友之的,覺得他雖然有些模樣,略有些才氣能力,卻是個勾三搭四的主兒。單是孔府里安友之的傳聞就多的很,落在代辛耳朵里的自然也不少,便可惜代溫的一腔癡情竟然落在這么一個人身上。如今覺得,相比于不能人事的韓家公子,安友之還真是個好去處。
況且代辛覺得安友之不是個好姑爺,勉強(qiáng)是個可以相交的,遂,與他素有往來。
又聽“哎呦”一聲,竟是白春端茶的時候走路不穩(wěn),燙了自己。三琴看在眼里,急忙拉了白春出去。
代辛瞟了一眼轉(zhuǎn)身出去的白春和三琴,“好個伶俐的丫頭,”說著又看了一眼安友之,“萬花叢中不沾身才是能耐。”說完,倒了杯茶遞給安友之,“你不該去求求大老爺嗎?”
安友之端著茶杯看了半天,說道,“這邊的物件比長房真是差的遠(yuǎn)了?!痹挍]有說完,手里的茶杯已經(jīng)被奪走。
“你是個金貴的身子金貴的口,我們這里廟小,容不下安大爺?!贝羻緛砣伲斑@只茶杯埋了,我不用了?!?p> 安友之?dāng)[擺手示意三琴回避,轉(zhuǎn)頭對代辛說,“這本是鬧著玩的話,妹妹怎么就真生氣了。”
代辛心中怒火更勝,“誰是你妹妹。且不說你在外面有多少個妹妹。便說正宗的,你們安家和我算得上什么兄妹?!?p> 安友之聽了這話竟是一笑,說道,“就當(dāng)我們倆哥哥妹妹的瞎逗著玩你才說了這話。”
三琴正欲進(jìn)來勸說,聽了這話,尷尬了半晌,才道,“安大爺也別怪我家姑娘今天火氣大,還不是因?yàn)榇蠊媚锏氖虑?,心里燥的很?!?p> 安友之看著三琴說道,“我當(dāng)然知道她的無名火從哪里來??墒撬膊幌胂?,且不說韓家,便是大老爺跟前我也說的上什么話嗎?”轉(zhuǎn)過頭,看著代辛,
“這親事是大老爺和韓家的二老爺已經(jīng)說定的,誰能更改了不成?明明是個明白人,若說怪若說傷心,我也不比你差。”
“這個時候,我若再去那里,不是撩撥她的心嗎?若是那樣我又成了什么?”
話說完,安友之起身就走。
孔代辛欲開口再說什么,又覺得此時說什么都是徒然,懨懨的靠在椅子上一句話也不說。
安友之從代辛屋里出來便覺得頭重腳輕,渾身生疼,回到屋里便倒下了,一躺就是十幾天,好容易見好了,就去向安氏告假,說是要回家養(yǎng)病。安氏見他十幾天沒見,臉瘦了兩圈,心中自然心疼,就派了一個小廝跟著安友之家去了。安友之臨走前本想再去見代溫一面,又覺徒惹二人各自更加傷心,代溫也向來是個柔弱的身子,自己這么去了,怕又要病倒。于是安友之沒和其他人招呼,悄悄帶著小廝離開。
禧國公府,樹影斑駁,驃騎將軍楊適書房。一人斜躺在搖椅上,雙眼微瞇,聽到敲門聲,只嗯了一聲,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邦兒,”這人說道,“何苦去管那些小門地的事情,他們想去攀附,就由著他們?nèi)?,還用得著你親自跑一趟?”
楊邦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地中央,恭恭敬敬地說道,“兒子覺得舉手之勞,就讓孔家千恩萬謝,做牛做馬,何樂不為?”
楊適緩緩睜開眼,右手輕聲敲打著搖椅邊緣,說道,“孔家的女兒到底如何?好歹韓家和我們是親家。若品行容貌不好,是要烙下埋怨的。聽說孔言家的姑娘性情十分潑辣,別是這個就好。”
楊邦聽了不緊不慢地說,“這次做媒的是長房的大姑娘,是個溫順的,倒是沒有親眼看到孔家大姑娘,卻見了孔言家的那個女孩,也是品貌出眾,儀態(tài)端莊,恐外間的傳聞是不準(zhǔn)的。況且韓家有人親自看了這女孩的,很是滿意?!?p> 楊適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難得聽你夸獎?wù)l家的姑娘,可見他家的女孩著實(shí)不錯?!闭f完,擺擺手。
楊邦退出書房,就見小廝貴兒在門口張望,一問,說是水鑒師傅來了。楊邦遲疑了半晌,讓小廝將人引導(dǎo)西北角的廂房見面。
雖說這水鑒先生一年半載地都要悄悄地到楊府一次,貴兒還是覺得看到周饒最有名的兩位美男子站在一起,實(shí)在是一幅美景,一個優(yōu)雅脫俗不似凡人,一個風(fēng)流俊美如畫中走出。
二人見了面寒暄一番,楊邦便提出楊家打算將金終南引薦給皇帝,以便能用最短的時間進(jìn)入到黃鶴洲。金終南不置可否,猶豫許久,沒有答復(fù)。楊邦曉之以利害關(guān)系,楊家金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金終南作為金家的一份子,責(zé)無旁貸。金終南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不得已,答應(yīng)。
“水鑒先生這次回來,可見了什么老友?”楊邦看事情已有決定,閑聊道。
金終南微微笑道,“其他的倒無妨,卻有一個老友一定要見的?!?p> 楊邦知道金終南交友一向謹(jǐn)慎,心里好奇,問道,“可否知道你的這位老友到底是何方神圣,讓先生牽掛至今。”
金終南思慮片刻,說道,“這事也是瞞不了你,索性現(xiàn)在說了。”
“這人便是孔家三姑娘,閨名代辛。”
孔家長房,孔宣見了父親孔云,小廝進(jìn)來說三姑娘在外面說了些對孔云不敬的話??自坡犃?,拍著桌子罵代辛是個不孝的,對自己向來不冷不熱,為家里爭臉的事情一件不干,只知一味的挑事。又說都是弟弟孔言平日對代辛太過喜愛,嬌慣出了這么一個乖張的女兒,一點(diǎn)柔順的女兒樣子也沒有云云。
罵過后,孔云又覺失態(tài),便囑咐孔宣和小廝們切不可將這些話傳去弟弟孔言那邊,恐兩家生了嫌隙倒不好了。
孔宣雖然覺得相比于代溫代宜,孔代辛實(shí)在不得自己的心意,性子不甚和順,說起話來時常不給自己面子,卻也在學(xué)里見識過代辛的文章詩稿,自己自然是比她不過,還曾笑她該去做個女探花,所以,也覺得大老爺罵的過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