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殘酷真相（上）
抱著尹千何的雙臂將她箍得更緊了，無聲的流淚變成啜泣……
————————
宋允辰自從與尹千何談過他母妃的死之后，心里總是不安寧。
這些年來，他一直堅定地告訴自己，是秦臻和秦重害死了他母妃。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心中還是漸漸生起懷疑。
每次想起這事，他都需要刻意忽略一些東西。
為了報復(fù)他父王不明是非地包庇秦臻，他將自己變成一個徹底的膏粱子弟，每日除了吃喝玩樂，就是眠花宿柳。
他日間基本都不待在王府，因為不想看到秦臻那假惺惺的慈眉善目，不想聽到下人們在背后夸贊她為人和善，更不想她整天圍在自己身邊問東問西。
如尹千何所說，他為什么不直接去對付她？他這么墮落究竟又有什么用？能報仇？還是能讓她內(nèi)疚？他不清楚、不想去想。
躺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腦海中，塵封多年的細(xì)節(jié)再次浮現(xiàn)出來。
為什么他母妃過世后，她身邊的下人都慢慢離開了王府？
為什么那件事之后，他父王的侍妾馬氏立刻就不見了蹤影？
為什么當(dāng)年他母妃的婢女鳴環(huán)會說那樣的話？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奴婢不知道那是劇毒，奴婢只是奉命放了些天花粉而已……”
對，天花粉。
天花粉是什么？鳴環(huán)是奉了誰的命令？掙扎了許久，他終于忍不住強烈的懷疑，起身去了書房。
查過醫(yī)經(jīng)之后，他呆滯地癱坐在椅子上，手在不知不覺間就把記載著天花粉的那頁書撕了下來。
天花粉，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禁忌——有孕者忌。
那個時候，王府里只有秦臻一個人有身孕啊……
派人出去查了好幾天，終于查到鳴環(huán)可能還活著。他得知這個消息后，就立刻趕往鳴環(huán)的老家。
他見到一個正在晾曬衣裳的婦人，據(jù)說她是叫鳴環(huán)。
他的雙腿像是陷入了沼澤，無論如何也邁不出一步。
害怕？他此刻的心情已不能單單以這兩個字來形容。
那婦人見自己家院門前站了個錦衣華服的陌生男子，便走近問道：“這位公子，請問你找誰？”
宋允辰記得這張臉，以前經(jīng)常在母親那里見到。
“你是鳴環(huán)？”
“你是？”
婦人仔細(xì)打量著宋允辰，那眼睛、那嘴巴，多像當(dāng)年的王妃啊！
“公子！”
雖然近九年過去了，但宋允辰的相貌并未大變，所以婦人很快就認(rèn)了出來。同時也證明了她自己的確就是宋允辰要找的鳴環(huán)。
鳴環(huán)將宋允辰請進了堂屋，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兒正在屋里玩。鳴環(huán)先把他支了出去，然后請宋允辰坐。
“公子，您怎么會來這里？”
宋允辰的目光落到她拖凳子的手上，左手沒有了小指和無名指。
“你的手……”
鳴環(huán)急忙把手藏進袖里，結(jié)巴著答道:“沒，沒什么。”
宋允辰看見她的反應(yīng)，就已猜到了八九分。
他閉眼沉吟半晌，便開門見山地表明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是來向你打聽點事的?！?p> “什么事？”鳴環(huán)怯怯地問道。
“你當(dāng)年為什么要離開王府？難道只是因為我母妃不在了嗎？”
“啊……”
“是不是跟我母妃的死有關(guān)？”
這個問題問得鳴環(huán)措手不及，她一時驚得退了兩步，低下頭不敢看宋允辰，也不敢說話。
“鳴環(huán)，告訴我，當(dāng)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母妃究竟是誰害死的？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宋允辰接二連三地追問著，鳴環(huán)只是不停地后退，直退到墻角。
“公子，您別問了，我什么都不會說的。”
“為什么？你有什么苦衷，你說出來，我能幫就會幫你的?！?p> “沒有，我沒有什么苦衷，沒有……”鳴環(huán)捂著耳朵搖頭喊道。
沉寂片刻……
“咚”，宋允辰雙膝著地，跪在了鳴環(huán)面前。
“公子，您這是做什么？鳴環(huán)受不起?！兵Q環(huán)見后慌得也跟著跪了下來。
“算我求你了，請告訴我真相?！?p> “公子，您這又是何必呢？夫人都去世那么久了，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樣？況且，知道不見得就比不知道好?！?p> “如果連自己母親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我還有何面目做她的兒子。鳴環(huán)，求你看在我母妃生前待你不薄的份兒上，把真相告訴我。如果你執(zhí)意不肯說，那我就在此長跪不起，直到你愿意告訴我為止?！?p> 鳴環(huán)看他執(zhí)著至此，只得長嘆一聲，終于點了頭。
“好吧，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公子。只是，您可千萬要替我保密，王爺曾告誡過我，讓我不許跟任何人說起這事，尤其不能讓您知道。”
“好，我答應(yīng)你?！?p> 鳴環(huán)將宋允辰扶起來，回憶起當(dāng)年的事。
“那天，王府里都在為秦夫人的生辰忙碌。夫人把我叫到她房里，悄悄給了我一包東西……”
九年前的那天，是秦臻的生辰，因為她有孕在身，所以定王決定好好為她辦一辦，讓她高興高興。
王府中有些忙亂，王妃蘇氏也不管，只悄悄將婢女鳴環(huán)喚到自己身邊。
“夫人，您找奴婢有什么吩咐？”
蘇氏從袖中取出一小包東西，小聲說道：“鳴環(huán)，幫我做件事，把這個放進秦氏的湯羹里?！?p> “啊？這是什么？”鳴環(huán)瞪大眼睛懷疑地盯著那包東西。
“天花粉，會讓有身孕的人流產(chǎn)的東西?！?p> “夫人，您真的決定這么做了嗎？”
蘇氏皺著眉狠狠說道：“沒錯，我不能讓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大家都說那是個兒子，我不能讓他威脅到辰兒。”
“可是，這個東西可不可靠？”
“應(yīng)該可靠，是馬氏給我的。她說今兒王府中人多手雜，正是下手的好時機。食物經(jīng)手的人多了，就不容易被察覺。”
“人多不是更難下手嗎？萬一被人看見怎么辦？”鳴環(huán)感覺不太妥當(dāng)，畢竟被查出來的話，可能會丟了性命的。
蘇氏道：“你機靈點兒便是了。你去幫忙端端東西，不會有人注意你的。鳴環(huán)，成與不成全在今日，你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幫我做。你今年也二十了，若是能幫我辦成這事，我就放你出府，再賞你些嫁妝，讓你自去找人嫁了過活，可好？”
鳴環(huán)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裙子，咬牙道：“好。夫人，您一向待我就好，我也該做點兒事報答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