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軟床
鍋蓋的縫隙處向外冒著蒸汽，熟肉的香氣彌漫在木屋。
韋不凡聞著滿屋子的肉味兒，向灶口丟著樹枝，蹲在灶前燒火。雖然上山前吃過東西，但經(jīng)過上山下山，下山又是飛奔而下，他覺的肚子現(xiàn)在空空的，還沒咕咕的震動(dòng)。望著眼前冒氣的煮肉鍋，他幻想著鍋中的鮮肉，口水從嘴角慢慢流出。他怕師父看到，用衣袖一抹，口水被吸走。
韋不凡抹去口水，偷偷向坐在桌邊的師父看了一眼。
“啊?！?p> 韋不凡不由地叫出一聲，他看到坐在桌邊的師父，眼睛也在盯著煮肉鍋，口水也流至嘴邊。
師徒三人坐在桌前吃飯，韋不凡一言不發(fā)，低著頭一頓狂吃。
常遇銀站起，雙手抱著酒壇，搖晃一番，酒壇底朝上，倒出最后一杯酒，舉杯喝下。
常遇金坐在桌邊，嘴饞地看著常遇銀喝完。
“干了?！?p> 常遇銀又搖晃酒壇，靠近常遇金的耳朵。
“聽到了?！?p> “晌午酒能到達(dá)山頂嗎？”
“我也有點(diǎn)擔(dān)心。”
“怎么辦？”
“等等看嘍。”
常氏兄弟皺著眉頭，望著空酒壇，桌上的肉也不吃了。
“師父，誰向山上送酒？”韋不凡吃的飽飽。
“你忘了，跟你們上山的那個(gè)叔叔？滿臉胡子那個(gè)?！背Ｓ鲢y道。
“啊。那個(gè)胡子叔叔上山時(shí)，在山上休息很長(zhǎng)時(shí)間，可懶了。你們的酒，估計(jì)晚上才到?！?p> 常遇金一聽，一拍桌子：“上仙酒坊的服務(wù)這么差，我要到衙門里投訴！投訴！”
常遇銀道：“中午飯沒酒喝，斷酒如斷命啊?！?p> 韋不凡一驚：“斷命是不是死的意思？”
常遇銀道：“是。一日三餐，一餐沒酒喝，我們兄弟兩個(gè)會(huì)嘴饞而死?！?p> “啊，這么嚴(yán)重？你們沒有備用的酒？”
“沒?！?p> “沒有。”
“這次酒送到，我?guī)湍銈儌溆靡粔?。備酒如備命?！?p> “恐怕酒還沒到，我們已經(jīng)……已經(jīng)斷命?！?p> 常氏兄弟一陣傷感。
常遇金眼中流淚：“不凡，沒想到剛認(rèn)識(shí)幾天，我們就要永別了……”
常遇銀也流淚：“徒弟，我們?nèi)チ?，你別傷心。另找個(gè)師父，拜師學(xué)藝去吧。”
常遇金、常遇銀用衣袖擦著眼淚，啼哭著……
韋不凡猛地站起，踩著凳子站在桌上：“師父，為拯救你們，我建議你們，下山迎接胡子叔叔?！?p> “對(duì)耶！”
“好主意！”
“我們?cè)趺礇]想到？”
“徒弟，真有你的！”
常氏兄弟突然變的興致勃勃，眼中含著淚水叫好。
“大哥，時(shí)間緊急，我們馬上下山?！?p> “好。你等我一下，我先去趟茅房?！?p> 常遇金小跑著，跑出木屋。
韋不凡還站在桌子上，兩腳距離桌上放的酒杯很近。
常遇銀看到，遞個(gè)眼色。韋不凡準(zhǔn)備走下桌子，在目測(cè)凳子的位置。
忽然“嘩啦”一聲，桌子被踩翻。
韋不凡“啊”一聲，摔下桌子，常遇銀趕快扶起韋不凡。
“我的屁股，我的屁股！”韋不凡痛苦叫著，用手摸著屁股。
“屁股沒事吧？”常遇銀檢查韋不凡的屁股。
“我的腎，我的腎！”韋不凡又用手摸腎處。
“腎沒事吧？”常遇銀檢查韋不凡的腎。
“我的脊椎，我的脊椎！”韋不凡又用手摸脊椎。
“脊椎沒事吧？”常遇銀檢查韋不凡的脊椎。
“我的脖子，我的脖子。”韋不凡又摸脖子。
“到底傷到哪了？”常遇銀停止檢查，有點(diǎn)兒生氣。
“我的后面……我的后面全傷到了?！?p> 常遇銀扶著韋不凡，讓他坐在凳子上。
韋不凡向凳子上一坐，“啊”的一聲叫，立刻站起：“疼，好疼！”
“挺嚴(yán)重的?！?p> 常遇銀把幾個(gè)凳子放一塊兒，拼在一起：“爬下先歇歇?！?p> 韋不凡被師父攙扶著，動(dòng)作緩慢的趴在凳子上。
常遇金去茅房回來，看到桌子翻倒在地，韋不凡爬著，常遇銀給他揉后背。
“這是怎么了？廚房改SPA了？”
常遇銀停止揉背：“大哥，去廁所這么久？我們下山，走嘍！”
“師父，師父……”韋不凡爬在凳子上連叫幾聲師父，常氏兄弟根本沒聽見，快步走出木屋，扔下韋不凡，匆匆下山去了。
“唉！”
韋不凡長(zhǎng)嘆一聲：“你們下山接酒吧，我沒事，頂多是個(gè)殘廢。你們斷酒，命就沒了?！?p> 他開始自己揉背，突然感覺凳子好硬，想到自己屋里那張軟綿綿的床。
韋不凡慢慢爬起，抬起腿，一瘸一拐的走出木屋。
回到自己的房子，他把門插上，一瘸一拐的向床邊移動(dòng)。走進(jìn)床邊，一個(gè)餓虎撲食，趴在軟軟的床上。
先趴在硬硬的凳子上，又一瘸一拐走路……趴在床上的他，感覺舒服極了！這次摔倒摔傷，已經(jīng)愈合一半。
韋不凡趴在床上，想到山上那幅自作像：“現(xiàn)在山上的猴子，是不是在圍觀我呢？圍觀好，多圍觀，混個(gè)臉熟，下手容易。”
他想著想著，又想到隔壁山上的狼：“這次把肉叼走，它真的跑日月山上了。想法什么發(fā)子，把狼滅掉？別猴子還沒捉到，自己成為狼的午餐?！?p> 他又想著想著，沒什么可想了，慢慢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韋不凡被陣陣笑聲驚醒。他側(cè)耳一聽，是師父的笑聲。
“師父這么高興，下山肯定迎接到酒。酒沒斷，師父沒斷、沒死?！表f不凡猛地起身，出門想見師父，忽然覺的身后一陣疼痛。他忘了，自己從桌上摔下，身后有傷。
一趴到自己的軟床上，就感覺傷好了一半。又睡了一覺，沒想到傷勢(shì)還沒好。剩下的一半傷，不知需要多久恢復(fù)。
韋不凡慢慢下床，身子搖晃，一瘸一拐出門。
木屋前，兩個(gè)師父對(duì)坐，圍著一張小桌子，桌上有酒杯，桌子旁邊有一大酒壇。常氏兄弟你一口、我一口的喝酒，哈哈大笑。
“差點(diǎn)斷酒，這是在過酒癮?！?p> 韋不凡要走到師父那，還有一段距離。他走路很吃力，手里很想扶著點(diǎn)東西走過去。
“在廚房摔倒，怎么沒想到在廚房的柴堆找根木棍做拐杖？現(xiàn)在找也不晚?！?p> 快走到師父那，他一轉(zhuǎn)身，緊走幾步，走進(jìn)廚房。
廚房的干柴前，韋不凡一眼看到一根粗細(xì)合適的木棍。拿在手里，長(zhǎng)短也合適，一根拐杖到手。
韋不凡右手拿著拐杖，走出木屋。有拐杖輔助，他輕松走到師父的小桌前。
常遇金、常遇銀樂在酒中，只顧喝酒，沒發(fā)覺韋不凡。
“師父，你們回來了？”韋不凡笑臉問候。
常氏兄弟一扭頭，看到徒弟韋不凡，收住笑容，突然站起，向韋不凡跪下。
“徒弟，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不凡，是你救了我們！”
常氏兄弟一邊說，一邊拜徒弟。
韋不凡哪想到師父行如此大禮？他慌忙扔掉拐杖，打算扶起師父?？晒照葎偯撌?，他身體失去平衡，向后摔倒。
“??！”韋不凡慘叫一聲。
常氏兄弟站起，急忙扶起徒弟：“徒弟，沒事吧？”
“好疼，好疼！“我的屁股，我的脊椎，我的腎啊……”
“徒弟，別怕。師父幫你看看?！?p> 韋不凡被師父抬進(jìn)木屋。
木屋內(nèi)，韋不凡趴在床上，常遇金和常遇銀站在床邊，一人一個(gè)位置，四只手為徒弟揉著后背。
“九點(diǎn)鐘方向……三點(diǎn)鐘方向……六點(diǎn)鐘方向……”
韋不凡指揮著，常遇金、常遇銀兩手在后背移動(dòng)。
“師父，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是你們救了我?！表f不凡忍痛說道。
“這句話有點(diǎn)耳熟?！?p> “我聽著也有點(diǎn)耳熟?！?p> 常氏兄弟對(duì)視一眼，繼續(xù)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