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幾日的經(jīng)驗(yàn),沈月然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租下一間店面。
店面與民居一樣,越是靠近城中就越貴。她仔細(xì)盤算過,城中當(dāng)然人多,繁華,生意也更好做一些。但是,成本也會隨之增加。別的不說,就她與綠蘇兩人每日來回車馬費(fèi)就是一筆大開銷。而且,馬上進(jìn)入十月底,寒意漸濃,夜黑得早,萬一碰上個大雪封城之類的險情,她二人的安全就難保。所以,店面最好在二人居處附近為妙。
嚴(yán)格來說,她看上的這個店面并不算是個店面,而是臨近集市的一處拐角。
左邊是一家油坊,右邊是一家茶樓,兩家店鋪呈夾角,堆放了不少雜物。
她主動找上房東,說明來意。
房東納悶,上下打量她,“你要租下那處污物角?”
沈月然心中一哂,對于旁人來說,那處的確就是一處垃圾堆,可是對于她來說,彌足珍貴。
這里距她與綠蘇的住處不過一刻鐘的路程,來回方便。臨近集市,人流量大,不愁沒有客源。而且,最重要的是,從來沒有人把這里當(dāng)作店面,租金上面一定好商量。
“對?!鄙蛟氯豢隙ǖ氐馈?p> “與其空著堆放雜物不如租給我,我可以出三分之一的租金?!鄙蛟氯簧塘康?。
房東心動了。
一筆意想不到的收入,怎么不好?
不過,當(dāng)他看見拐角,面露難色,“不是不好,而是那里如今全是雜物,你若租下,那些雜物讓我搬到哪里去?光是清運(yùn)就得好幾日,雇人來做又是一筆銀子?!?p> 房東也是個精打細(xì)算的人。
沈月然想了想,道,“如果我來清理,能不能抵去一個月的房租?”
“一個月?不行,不行?!狈繓|連連搖頭。
“——半個月,行不行?”沈月然也改口。
“只是抵去半個月的房租,一來可以整理多年的污物,二來可以增加往后幾個月的房租收入,房東先生,這筆生意太劃算了。我若不是個賣餅的,用不了好大的地兒,也不會來租這處拐角。并不是人人都是這樣想的,錯過就錯過了?!鄙蛟氯缓醚詣竦?。
房東再次心動。
“那你得先交三個月的租金?!彼詈髲?qiáng)調(diào)。
“沒問題?!鄙蛟氯凰斓卮鸬?。
“可是,清理污物的那幾日不能算在房租里面啊,房東先生?!鄙蛟氯宦冻隹蓱z巴巴的模樣。
房東哈哈大笑,“精細(xì)的女子,當(dāng)然不算?!?p> 既然已經(jīng)租下店面,當(dāng)然是越早開張?jiān)胶谩?p> 沈月然租來一輛獨(dú)輪車,與綠蘇二人一道,搬運(yùn)清理了整整兩日,終于把拐角清潔一新。
她一鼓作氣,又去集市拉來二手的吊爐、格架、鐵鍋和必要用具,一番擺設(shè)之后,一間小巧的餅鋪雛形初現(xiàn)。
做完這一切,她回到住處,燒開兩鍋熱水,關(guān)上門窗,不管外面寒氣正濃,試好水溫后,直接跳進(jìn)了水桶中。
呼……
她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前世今生都沒有像這幾日這般臭過、累過、大汗淋漓過,哪怕就是重感冒,她也要好好地泡一泡,洗一洗,干干凈凈地明天開張。
泡了約一盞茶的功夫,她感到幾分困意,這時,門外傳來綠蘇的聲音。
“粉姐姐,綠蘇又騷(燒)了一鍋開誰(水),你要弗(不)要?”
沈月然隨手抓過布巾掩住身子,打開房門,綠蘇閃身進(jìn)來,兌好熱水,卻沒了走的意思。
“綠蘇也想泡一泡?!本G蘇嘻嘻笑道。
沈月然哭笑不得,真是個孩子。
她道,“趕緊脫衣裳,別凍涼了。”
綠蘇大喜,脫下衣裳,跳進(jìn)水桶中。
綠蘇歡喜極了,一會兒撩起布巾在身上擦拭,一會兒掬起一捧熱水撩向頭頂,一會兒又撲騰撲騰雙腳,好象浮水一般。
她玩膩了水,又把好奇的目光投向沈月然。她看看自己,又看看沈月然,看看沈月然,又看看自己。
一個是稚氣未脫的小女孩,一個是曲線畢現(xiàn)的成熟女子,其中的差距一目了然,綠蘇的好奇也在情理之中。
沈月然察覺到她的目光,窘迫地背過了身子,趴在水桶邊。
“咦,粉姐姐,這四(是)什么?”綠蘇好象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一只手撫上沈月然的后背。
沈月然身子一顫,向一旁撤了撤。
“什么是什么?”她面露不悅。
五年來一直習(xí)慣與人群保持距離的她,突然與一個人裸裎相待,哪怕對方只是個小女孩,也感到難堪。
“就四(是)——”綠蘇嘟起嘴巴,“紅痣,一、二、三、四……一共有九顆呢?!?p> 紅痣?
沈月然感到驚奇。
穿越而來,她留意過這具身子。
這是一具極美的少女身子。膚若凝脂,婀娜多姿,減一分則太瘦,增一分則太胖。五年來不僅沒有染上歲月的風(fēng)霜,反而出落得更加精致。
可是,她從未發(fā)現(xiàn)過后背的紅痣。
綠蘇以為沈月然不相信,小手又要撫上沈月然的后背,打算描繪出紅痣的形狀。
沈月然發(fā)現(xiàn)她的動作,索性轉(zhuǎn)過臉來。
“——胎記。”她敷衍她道。
綠蘇恍然,點(diǎn)點(diǎn)頭,眼睛又直勾勾地盯著沈月然瞧起來。
沈月然再次哭笑不得。
躲過了小丫頭的咸豬手,躲不過她的好奇心,她若再問出幾個令人尷尬的“為什么”,她該如何作答?
她當(dāng)機(jī)立斷,伸手拿過布巾,裹住身子,走出水桶。
“我洗完了,你趕緊洗,水涼了容易生寒氣?!彼诘馈?p> “好。”綠蘇嘻嘻笑道,目光卻仍追著沈月然不放。
“粉姐姐身上發(fā)(滑)發(fā)(滑)的,岑(真)好摸?!彼贸鲆粋€結(jié)論。
沈月然眼白朝上。
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調(diào)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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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二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二人分了工,綠蘇帶柴火去餅鋪生火,沈月然則去集市買原料。出門前,沈月然關(guān)上門窗,解下衣襟,拿起鏡子,照向后背。
女子光潔白滑的玉背不見一絲雜色。
“哪有什么紅痣?還九顆!小丫頭眼花了吧?!?p> 她嘟囔著放下鏡子,穿起衣裳,向集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