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甘心
林辰想也沒想,便狂奔而出。
沒有使用任何靈力功法,僅憑肉體的速度,依舊快如一支離弦之箭。
一邊向著迎賓樓的方向狂沖而去,林辰一邊調(diào)出好友查看。
二人的位置,確實在迎賓樓附近。
“三天前還在數(shù)百里之外,怎么又返回凌云城?”
“如此匆忙,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機。以溪崇武的實力,在凌云城怎么會遭遇危險?”
林辰想不通,也懶得去想了,全力爆發(fā)出身體的所有潛能,如一陣狂風(fēng)刮往迎賓樓。
迎賓樓后方的一條小巷中,溪崇武踉蹌著站起,握著靈劍的右手,竟在微微顫抖。佝僂的身軀,愈發(fā)的枯瘦,風(fēng)吹即倒。
鮮血,浸透了他的全身。
有他的,但更多還是敵人的。
“武爺爺……”溪柔的眼中,沒有淚水。但心中的疼痛,卻如刀絞火烤一般。
這始終將她護在身后的老人,守護了她十六年。縱使被效忠一生的家族視作仇寇,也無怨無悔。
“希望那小子還有點良心,要不然……武爺爺真的沒用,已經(jīng)老得寄希望于別人能保護你了。”
溪崇武的眼中,滿是落寞。曾幾何時,自己也是揮劍擎天,意氣風(fēng)發(fā)。臨死,卻連最重要的人也無法守護。
他不甘心。
“老家伙,信號已經(jīng)發(fā)出,用不著多久,我們薛家就有長老趕來??茨阋彩抢锨拜叺姆萆?,勸你還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到時候受皮肉之苦?!?p> 二人的前方,躺著十多具尸體。
再遠一點,則站著六人。為首一個,是薛家武事堂的一名主事。雖聲色俱厲,卻始終不敢上前半步。
那些膽大的,現(xiàn)下都已經(jīng)躺在了雙方的中央。
溪崇武不語,他是真的不甘心。曾經(jīng)的他,雖只是溪家的一個家奴,卻憑借著出色的天賦和老主人的栽培,區(qū)區(qū)數(shù)十載,便成為地階九重巔峰的存在。
這實力,放在外面,絕對是萬人敬仰的存在。若有心開創(chuàng)一番事業(yè),足以成為一方之雄。縱使在高手如云的溪家,他同樣以家奴的身份享受著尊崇。
可眼下,他卻被區(qū)區(qū)一個黃階七重的武者威脅。甚至于,明知道對方援兵將至,卻已經(jīng)沒有余力再突出重圍。
“小柔!”
遠處,傳來一聲暴喝。
仿佛一道春雷炸響,令溪崇武那幾近絕望的心,終于有了一絲活力。
“辰哥,我們在這。”
溪柔喜不自禁,高聲回應(yīng)。
“薛家辦事,閑人止步,違者殺無赦!”
薛家主事冷聲大喝。
“殺你大爺,全部去死!”
林辰?jīng)_入小巷,在透過人縫,瞧見到溪柔滿臉憔悴,藍色的衣裙上布滿血跡之后,頓時勃然大怒。
一名薛家武者自以為聰明,企圖借林辰立功,挺劍而上。
林辰不躲不閃,任由那利劍刺向胸膛。
嗆!
薛家武者臉上的興奮笑容,隨著一聲脆響而僵住。
那利劍,竟被林辰的胸膛硬生生的擋住。更為恐怖的,是隨著林辰疾沖,那利劍竟節(jié)節(jié)寸斷。
這劍,雖不是靈劍,卻也是百煉精鋼打造而成。
在此人面前,竟如此的不堪。
薛家武者大駭,想要退卻,卻已經(jīng)晚了一步。
林辰一拳朝著他的腦袋轟出。
轟然聲響,在林辰含怒一擊之下,薛家武者的腦袋,竟如西瓜般爆開。
紅的、黃的,濺得林辰滿臉都是。
剩余五人,全都驚恐后退。心中的恐懼,竟令他們一時間忘記了身后的溪崇武。
殺人不過頭點地,身為薛家武事堂的成員,他們不僅經(jīng)常見到殺人,更是經(jīng)常殺人。可像眼下這般,直接一拳將人腦袋打爆的暴戾場景,卻還是第一次遇上。
光想想自己的腦袋,五人便不寒而栗。再看林辰那殺神一般的氣勢,別說忘了后方還有溪崇武,縱使記得,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后退。
畢竟,死有很多種死法,誰也不喜歡死在如此暴力的手段下。
唰……
溪崇武沒有放過這個機會,靈劍一揮,好不容易恢復(fù)的少許靈力全部涌出丹田。
劍光一閃,五人的人頭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飛出。
“小柔,你沒事吧?”林辰?jīng)_到近前。
“我沒事,求求你,救救武爺爺……”溪柔抓住林辰,仿佛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盡管知道可能性不大,眼中仍舊滿是祈求。
“沒用的,我現(xiàn)在的傷勢,必死無疑?!毕缥鋼u了搖頭,雙腿一軟,竟跌坐在地:“別管我,先帶小柔離開這里,薛家的援兵就快到了?!?p> 林辰一把摟住溪柔的腰,猶豫了一下,伸手抓住溪崇武的手臂,陡然起速。
一路狂奔,在數(shù)里外的一座廢棄老宅停了下來,帶著二人翻墻而入。
“林辰……”溪崇武在溪柔找來的一床破草席上躺下后,有些渙散的目光移向林辰。
“您說!”林辰知道回天乏術(shù),老人這是有后事要交代給他。
將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取下,溪崇武遞向林辰。
林辰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將戒指接在手中。
“里面是我所有的珍藏和所學(xué)的功法武技,現(xiàn)在,全部送給你。只求你……給我一個承若?!毕缥渚従忛_口。
“您放心,從今往后,我不會讓小柔受到任何傷害。”林辰鄭重其事,他明白老人要的是什么承若。
“小柔今天沒有看錯你,希望……以后也不會看錯你?!毕缥淇酀恍Γ凵?,愈發(fā)的渾濁無光。
林辰默然。
“我不甘心啊……”
溪崇武長嘆一聲,雙手無力的垂下。
清風(fēng)襲來,那混濁無光的雙眼,再無任何光彩。瞳孔,漸漸擴大。
他不甘心,不甘心將溪柔的安危交付到一個自己不信任的人手中。
他不甘心,不甘心至死也沒有找到治愈溪柔的天材地寶。
他不甘心,不甘心溪家如此絕情絕義,自己卻無力報復(fù)。
他的一生,有著太多的不甘心。
所有的不甘,都化作一聲長嘆,消散在清風(fēng)中。
多年前便已經(jīng)哭干的淚水,從溪柔的臉頰滑落。
林辰嘆了口氣,輕輕抱住溪柔,任由那無聲的淚水,將自己的胸前打濕。
再看溪崇武,林辰心中,百感千回。世事無常,強龍隕落淺灘,強者落魄而逝,除了站在最頂端的幾個人,恐怕誰都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溪崇武唯一值得慶幸的,也只有死后有人為他傷心落淚。
一直到傍晚時分,溪柔終于哭累。
“走吧!溪伯的尸體,我會找人過來偷偷送出城好好安葬的?!?p> 拍了拍溪柔的肩膀,林辰開口道。
溪柔搖了搖頭。
“逝者已矣,活著的總歸還要活下去。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溪伯心有不甘,連死都無法瞑目,你不得振作起來,想辦法完成他未了的心愿?”林辰寬慰道。
“可能嗎?”溪柔苦笑。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們既然知道我是林家人,肯定也都打聽過我的事情。應(yīng)該也都知道,四個半月前,我被一個叫林毅的家族天才打成重傷的事情吧?”
“那時候,誰會相信我才短短四個來月,便可以做到一劍讓他毫無反手之力?”
“我的天賦極低,溪伯也說過,我這天賦勉強也就有資格習(xí)武。這么低的天賦,誰又會相信我有朝一日能成為玄階高手?”
“可我信,有饕餮訣,我相信用不了太久,我就能成為玄階高手,甚至是凌云城最年輕的玄階高手?!?p> “同樣,主修煉體無法達到巔峰,可我不信。事在人為,有朝一日,我林辰一定會站在最高的山巔俯視眾生?!?p> “我不知道你跟溪家是什么關(guān)系,也不知道溪家是什么來路,更不知道你們有什么恩怨,同樣也不明白你為什么無法修煉。但我堅信,你總有找到解決辦法的一天,總有讓溪伯瞑目的一天?!?p> 輕輕抱住溪柔的肩膀,林辰小聲道:“走吧!你還有我,我的名聲雖然不怎么樣,接近你們也確實有所圖謀,我更不是你心目中的那種英雄,但我會盡一切力量保護和幫助你。”
“真的嗎?”溪柔的眼中,終于閃現(xiàn)出一抹神采。
“真的!”林辰的回答有些心虛,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這些,但他愿意努力做到這些。
“你知不知道溪家有多么強大?”溪柔問道。
“不知道,但勉強能猜得到一個大概。”林辰淡然道:“事實上,溪家現(xiàn)在對我的威脅,還不如薛家來得大。”
“謝謝你?!毕崦靼琢殖降囊馑肌?p> “走吧!”
帶著溪柔翻過圍墻,林辰開始借助好友系統(tǒng)的搜索功能,避開傍晚時分仍在到處搜查的薛家族人。
一路返回林氏家族,給溪柔安排了個房間,等到神經(jīng)疲憊的她沉沉睡去,這才開門讓丫環(huán)把梁聰找過來。
交代梁聰找人想辦法偷偷把溪崇武的尸體運出城安葬后,林辰在門外靜靜聽了片刻,確定溪柔已經(jīng)熟睡,才拿出靈劍繼續(xù)練習(xí)嗜血第二式。
一連兩天,白天陪著溪柔,搜腸刮肚想些樂觀向上的故事講給她聽,再或者跟她聊聊凌云城的風(fēng)土人情。晚上則在她的門口練劍修煉,雖然辛苦了一些,但眼看著溪柔的心情一天天好轉(zhuǎn),林辰也是樂在其中。
第三天一大早,丫環(huán)忽然過來通報,林奇宏來了。
“過來兌現(xiàn)賭債?”
林辰覺得這想法有些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