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媗他們所在的齋房周圍,有一顆大樹,巨大的樹蔭灑下來,把齋房給籠罩了一半,擋下了炎炎夏日的熱氣,使得梁媗和梁雍著實睡了一個好覺。直到后來時辰實在是已經(jīng)不早,沈氏把他們叫醒時,兩人還有些不高興呢。
“起來梳洗吧,天色不早了?!?p> 不過在沈氏淡淡的一句話后,梁媗和梁雍就飛快的下炕了。
梳洗更衣,綰發(fā)簪釵,在梁媗和梁雍都收拾妥帖后,沈氏就帶著他們出了屋。
一踏出院子,梁媗就下意識的瞇了瞇眼,外面的陽光太過明亮。等得眼睛好不容易適應(yīng)了陽光時,卻就發(fā)現(xiàn),原來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已經(jīng)有一行人在那兒等著了。
“雨霏,讓你久等?!?p> 雨霏,王氏的閨名。
“姐姐你就愛客套。”王氏笑著拉過了梁媗的手,看了看她,說道:“小憩過后,漠珂的臉色好很多了呢?!?p> 梁媗嘴角揚了揚,害羞木楞的回了幾句,王氏就也放過她了,轉(zhuǎn)而和沈氏并肩走去。
她們身后的梁媗自然是牽著梁雍跟上,至于為什么姜朝會不見了,她可一句都不敢問。
此時的娘親和王姨母,怕是都已經(jīng)起了心思了。
而當年她對姜朝毫不掩飾的喜歡,更是讓得娘親的心思堅決了幾分。只是如今,她卻早已不想和姜朝有上什么牽扯,那她自然不能讓娘親再誤會什么。
一行人各有些心思的向著佛堂正殿走去,這時的人潮也已退去,整個佛殿就只剩下零星的信徒還在上香祈拜。
“漠珂、雍兒,過來?!?p> 梁媗還在抬頭看著佛殿內(nèi),那尊全身鍍金的莊嚴佛像發(fā)呆時,沈氏卻忽然喚道。
牽著一直抓緊她的手的梁雍快步走了過去,沈氏遞過三根已經(jīng)點好的香,放在了梁媗的手上,“給佛祖上香吧?!?p> “好。”
其實梁媗現(xiàn)在的心情很復(fù)雜,尤其是在面對著那莊嚴的佛像時,她的心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不知是何滋味。
但在沈氏的目光下,她卻還是恭恭敬敬的跪在了蒲團上,一絲不茍地磕著頭,上了香。
嘴里、心里自始至終也只有一句話。
“雍兒,學(xué)著姐姐,給佛祖上香。”
梁媗叩完頭,才在念湘的攙扶下起身,沈氏就又把三根香遞給了梁雍。
梁雍更是乖巧的對著佛像畢恭畢敬的跪拜,而他那胖胖的小身子這番虔誠的樣子,讓梁媗不知不覺地彎了眼。
禮拜完,上過香,沈氏和王氏就要去聆聽菩慈大師講禪了,梁媗和梁雍自也逃脫不了,二人就有些愁眉苦臉的跟著沈氏向阿難殿走去。
菩慈大師的講禪,一個月一次,每次都是在瀟雨寺禮佛這天,來聽禪的人多不勝數(shù),而菩慈大師又不設(shè)門欄,只要是愿意來聽禪的人,大師都會為他們廣開佛法大門。因此每個月禮佛日的阿難殿中,都是一片震撼的景象。
超過了上百人的極端鄭重和肅穆,那也是一種莊嚴。
沈氏和梁媗他們來的不算晚,畢竟離菩慈大師開始講禪還有幾刻的時間,但此時的阿難殿中,卻早已安安靜靜的坐滿了信徒。
“梁夫人、姜夫人,這邊請。”
沈氏和梁媗一行人還未踏入阿難殿,就有小沙彌來接引,引領(lǐng)他們從外面的旋道到了二樓的一間禪房內(nèi)靜候。
從這兒的禪房可以看到一樓,也可以聽見菩慈大師的講禪。
這種建筑就像禾豐齋里的一樣,倒也不新奇。
梁媗在沈氏和王氏都先后落座后,才拉著梁雍在一旁坐下。此時菩慈大師還未到,可阿難殿中已是安靜無比,梁媗也跟著不由自主的屏息靜氣了起來。
“姐姐?!钡河寒吘惯€小,他對于這種沉默就有些不習(xí)慣了。
“怎么了?”
梁雍的聲音很小,梁媗必須湊過身子去聽。
他在看了一眼沈氏,發(fā)現(xiàn)她沒看過來后,就對梁媗附耳道:“姐姐,我餓了。”
梁媗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嘆了一口氣,她很認真的看著梁雍,說:“雍兒,你知道嗎,你再這樣吃下去,說不定會從肉老虎變成一只小豬?!?p> 梁雍馬上癟起了嘴。
梁媗就再度哀嘆了一聲。
她轉(zhuǎn)頭去看了看面前的桌上,就只有一壺清茶,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這里是阿難殿,是菩慈大師講禪的地方,梁媗自己也不覺得會有人在這兒擺上一桌的糕點,供人們邊聽邊吃,順便再砸吧幾下嘴。
唉……
無意識的,梁媗不知道為什么又嘆了一口氣。
“娘親。”
沈氏自然不會沒發(fā)現(xiàn),剛剛那一大一小的兩人在那兒的嘰嘰喳喳,只是當梁媗一臉無奈的走了過來時,沈氏卻還是稍微愣了一下。
“雍兒又餓了?”一會兒后,沈氏問。
“嗯?!绷簨l低聲應(yīng)。
沈氏也不禁嘆了一口氣,對梁媗說道:“你帶著雍兒先回去吧,若在齋房里嫌悶,那你們就在寺內(nèi)逛逛,只是注意了,不要叨擾到他人?!?p> 最后,就這樣,梁媗帶著梁雍在王氏笑吟吟的目光下,連她都有些臉紅的跑走了。
牽著那小老虎,梁媗好笑又好氣的就往回走去。
“雍兒啊,你要真變成了小豬可怎么辦?”
“雍兒才不會呢?!?p> “是嗎?可我看,你再這么貪吃下去,那就真是——嘖嘖嘖!”
“姐姐!”
梁媗沒忍住的笑出了聲,窘得梁雍小臉唰的就通紅成了一片,可愛的讓她忍不住咬了一口,但梁雍就更是窘了。
看著那小人兒的窘樣,梁媗沒來由的心情大好。
“雍兒真是可愛呢!”
梁媗的笑,僵住了。
她回身,只見在她的身后,站著一個青年男子。
鎏金花鑲形陽綠翡冠,冠住了一頭漆黑的長發(fā);累絲嵌珠金抹額,勒在了一個飽滿光潔的額頭上;白地云金水花刻絲銀鑲緞袍,并上一件金絲雪白累珠花紋錦綾褂,襯得他一身修長勻稱的風(fēng)流身材,更是俊美無儔。
這是哪家公子?
“大哥?!?p> 鎮(zhèn)東大將軍府梁家庶長子,梁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