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椅之上,朱元璋仿佛一直批閱著面前的奏章,對于她的到來行禮充耳不聞,全然未將一個人放在眼里。
胡詩月感覺到呼吸的急促,周圍安靜地聽到自己忐忑的心跳聲,牙齒狠狠地咬住下嘴唇可是仍然緊張的要命,全身的力量都加諸在一條腿上,還有那高高的木屐,搖搖晃晃的好像馬上就要跌倒。
她著實有些難以忍受,對于這個怪脾氣老頭產(chǎn)生了埋怨,以為他全神貫注在奏章之上,偷偷地抬起頭,眼角的余光瞥向了那位滅元稱帝的明太祖朱元璋!
是巧合嗎?大概是老天爺故意的捉弄,胡詩月抬起頭的瞬間,正好對視上那雙飽經(jīng)蒼霜的眼睛,四目相交,如同一道閃電迎面劈來,胡詩月當(dāng)下一個踉蹌摔到了,四腳朝天的趴在地上,好糗!
即便他是明太祖,即便他是大明朝的創(chuàng)始人,也沒有必要行如此的大禮,胡詩月,你糗大了!
根本來不及懊惱,她似乎感覺腦袋頂上有一個沉重的呼吸,慌張地從地上爬起來,匍匐地跪在地上,誠懇地求饒道:“皇上饒命,奴婢該死,不不不,還是皇上饒命吧!”
朱元璋不知何時已從龍椅上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俯瞰著在他腳下的女孩兒,一會兒饒命一會兒該死:“到底是該死呢?還是饒命呢?”
聽到他半開玩笑的語氣,胡詩月緊促的心終于可以暫緩放松,一字一頓地回答著他的問題:“奴婢在皇上面前失了儀態(tài)理應(yīng)該死,但是,皇上宣奴婢前來定有事情,因此在事情沒有說之前,還是請您先饒了奴婢吧!”
“好一張伶牙利嘴,抬起頭來,讓朕好好看看!”朱元璋大概有些了解她為何會成為眾矢之的,的確有其與眾不同的地方。
“是!”緩緩地抬起頭,胡詩月終于可以好好地看一看朱元璋的樣子,先不說能否回到現(xiàn)代,就是這段神奇的經(jīng)歷也是所有穿越者匹敵不來的。
朱元璋,一雙濃濃的劍眉,臉上有兩道深淺不一的傷疤,應(yīng)該是常年戰(zhàn)亂所留下的痕跡,他的臉樸素而堅實,正如一個普通的農(nóng)家人,可是那雙鷹眼卻赫然醒目,那永不褪色的光芒似乎代表著他自強不息的心境,六十歲的人,四十歲的心,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半點衰老滄桑的樣子!
“怎么,朕長的很奇怪嗎?”胡詩月一時看著竟然忘了神,直到朱元璋出聲提醒,才緩過勁兒。
“不,不是這樣的?!鄙钌畹氐拖骂^,害羞的漲紅了臉,接二連三的出了糗,真是樂極生悲,不過見個皇帝有必要如此的緊張兮兮嗎。
“那告訴朕,你在想什么?”朱元璋突然臉色一沉,口吻異常的嚴肅,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油然而生。
可是,胡詩月反而卻坦然了,再次抬起頭,看著他的神情也不再有慌張:“奴婢心里想的是,原來皇上一點也不老,反而年輕得很?!?p> 朱元璋沉默了兩秒,毫無表情的臉龐看不出喜怒,片刻后卻突然放聲大笑,那是由衷的喜悅:“小丫頭,嘴可真甜,平身吧!”
“謝皇上!”胡詩月剛想起身,忽然想到什么,再次彎下了膝蓋,朱元璋困惑的看著她,解釋道:“啟稟皇上,您沒有恕奴婢無罪,奴婢不敢起來?!?p> “在朕的面前無需拘謹,朕恕你無罪,起來吧!”朱元璋比想象中還要寬容,胡詩月不了解的卻是,在宮人面前那威嚴肅殺的朱元璋,今日卻慈祥了許多許多,放聲大笑的次數(shù)也甚多。
“奴婢遵旨!”胡詩月原本想要趁機為父親討一個恩典,可是一想皇帝喜怒無常,即便再寬容,容忍也是有限的,識時務(wù)者為俊杰,見好就收視為準則。
雖然纏了好幾圈紗布,可是這一跪一起之間卻仍舊牽扯到了傷口,只不過胡詩月并沒有將疼痛的表情展露絲毫,波瀾不驚的模樣讓朱元璋感覺到別樣的味道。
看著那腰間幾滴鮮紅,可是那依舊如沐春風(fēng)的臉龐,朱元璋刻意地問道:“你的傷如今怎樣了?”
“奴婢只是一名秀女,不值得皇上掛心,奴婢的傷不無大礙!”胡詩月不卑不亢地回答,要知道這些言語可都是從電視劇中學(xué)來的,是對是錯她可不知道,只希望那些尼瑪?shù)木巹〔灰α巳?,她可不想就這樣腦袋搬了家。
“哈哈哈!”朱元璋再次放聲狂笑,門外的李公公聽來甚是奇怪,這個小小的秀女究竟有何魔力,竟然博得嚴肅的皇上兩次三番的喜悅:“胡惟庸教女有方,賞!”
“奴婢替家父謝皇上,不知可否再替家父討一個賞賜?”話一出口,胡詩月立刻后悔,她不該樂極,而忘了生悲。
未等朱元璋開口,胡詩月第三次跪下,雖然心里十分討厭古代這復(fù)雜的規(guī)矩,可是保住這顆項上人頭才是重中之重:“奴婢自請?zhí)幜P,不該在皇上面前再次妄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父親即為皇上的臣子,不該求任何的賞賜!”
“金口玉言,朕既然承諾了要給你父親賞賜,你替父親懇求又何罪之有,有什么話不妨說吧。”這個不卑不亢,雍容有度的女子不禁讓朱元璋想起了某段回憶,那是皇宮里再也難以遇到的緣分。
她,或許是上天在朱元璋晚年之時賜予的禮物!
胡詩月固執(zhí)地低下頭,用沉默表達了一切,她寧愿被皇上一氣之下趕出門,也不愿甘冒天下之大不韙!
“你怕?”有些時候,朱元璋當(dāng)真討厭這個身份,若他還是一個放牛娃,若還是一個身份卑微的老百姓,誰還會欲言又止,讓他喪失了許多聽到真話的機會。
“是,奴婢怕!”面對至高無上的皇帝,胡詩月選擇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或許這樣她才能最直截了當(dāng)?shù)牡玫剿胍臇|西,而事實證明她的方法是對的。
“起來,對朕講真話,否則律法無情,休怪朕!”朱元璋微微嗔怒的語氣透過了厚重的紅木門,就連門外的李公公也聽得一清二楚,對于里面的情形著實的困惑難解,怎會一時歡愉一時糾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