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遲疑了,他何曾聽說過哪個女人堅持一夫一妻制,胡詩月將這個言行提前了幾百年,有些太過超前。
“長孫殿下,不必多慮了,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請你珍惜你的新婚妻子,她很愛你,我相信她很愛你!”
胡詩月放棄了唯一可以離開皇宮的機會,心里卻沒有覺得有絲毫的可惜,遙望月色,心忽然靜了下來,感謝您,讓我明白了原來不過是浮華一夢,不論她對朱允炆的感情是否是愛,那種感覺在聽到他的話時,已然消失……
曇花一現(xiàn)與籍籍無名,胡詩月選擇平靜地在深宮度過她的余生,不求榮華富貴,只求無愧于心,可惜,事與愿違……
御書房內(nèi),胡詩月不小心打破了茶杯,因為聽到了從蘇州傳來的消息,蘇州知府陳懷民與夫人齊綺自焚于家中,二人皆殞命!
“對不起!”入宮不過數(shù)載,她卻愧對很多人,洛鶩,齊綺……
特使遞交一封信,這是他們唯一留下的東西,朱元璋讀過將它傳閱給胡詩月,里面的內(nèi)容讓她錯愕,日日夜夜都在后悔不該想出這個餿主意,害了齊綺的一生。
詩月,這是我第一次給你寫信,也是最后一次,感謝你將我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感謝你讓我遇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陳懷民!與他相處雖然時日尚短,可是我的心里裝得滿滿的都是他,我的視線再也無法離開他的身影,抱歉,當證據(jù)擺在我的面前卻不能完成任務,我只能選擇這種方式,用我和他的生命來保全他的名節(jié),你是我唯一的信任,若是見到了這封信,請幫我將我和他葬在一個墳墓,墓碑上不用刻字,只要有他在我的身邊,我便不再害怕!
齊綺絕筆。
“你真是一個災星,胡詩月你究竟還想害死多少人?”在宮中是禁止燒冥紙的,但胡詩月卻寧知不可為而為之,豈料撞到了她的死對頭。
身份已然不同,胡詩月唯有放下手中的冥紙,起身向她行禮道:“奴婢參見皇長孫妃!”
錦榕倨傲,俯瞰著她,屈膝的動作很累人,她卻刻意地為難,并沒有讓她起身:“皇宮中不許做這些晦氣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嗎?”
“奴婢知道!”胡詩月的身子發(fā)虛,因為齊綺的事情有些心力交瘁,小腿肚不斷地哆嗦著,終于支撐不住,摔在了地上。
“放肆,本宮沒有讓你起來,你怎么可以亂動!”明顯的借題發(fā)揮,看來錦榕今日是來找茬的,成婚三個月朱允炆連碰都沒有碰她,睡夢中呼喚的都是詩月的名字,這讓一位妻子情何以堪。
“奴婢該死!”這一刻胡詩月真的不想招惹什么是非,三個月來她見到他們幾乎都是繞路而行,如此這般逃都逃不掉嗎?
對手沒有了氣勢,對于錦榕來說也沒了興致,本就想轉身離開,忽然一陣邪風刮起,地上散落的冥紙向她們飛來,嚇得她花容失色:“啊,晦氣!”
冥紙粘在了錦榕華麗的衣服藻上,宮女們費力地掃掉,望著這滿是煙霧的地方,匆匆離去,臨行前留下一句警告:“胡詩月,聰明的話離允炆遠點,否則……”
有些事情即便你想躲也躲不掉,這,就是命運!
胡詩月不愿意相信命運,可是有的時候你生命的軌跡已經(jīng)注定,不想遇見的人卻往往會主動找上門。
瓜田李下,朱允炆卻總是不忌諱,夜半推開了傾顏苑的門,胡詩月裹著一層薄紗,萬千發(fā)絲垂在胸前,有些迷蒙的睡態(tài):“長孫殿下?”
“我……聽說你病了!”朱允炆提著一個壺,里面彌漫著濃濃的中藥味,那是他親自煎的感冒茶。
“咳咳!”自從那晚吹過風后,就一病不起,太醫(yī)們好像都受到了錦榕的警告,不許給她診治也不許給她藥。
“你哪里來的藥?”太醫(yī)院雖然是皇家的,可也不是誰想用藥就可以用的,除非他生病了。
而胡詩月的猜測正對了,朱允炆為了給她弄要藥,又恐防錦榕有所察覺,竟然將一整盆涼水從頭澆下,讓自己與她患了同樣的病癥,太醫(yī)們開出的藥方,他撐著病痛,將中藥熬好,趁熱送到了她的面前。
“先進來吧!”如此的真情流露,胡詩月怎能不感動,即便沒有了愛情,可是也不能將他的好意拒之門外,可是就因為她的不忍心,卻造成了一生的遺憾,門口偷偷窺視的宮女立刻向錦榕稟告。
一國皇長孫為了她親自下廚,看著他笨手笨腳的將藥倒在碗里,胡詩月會心的喝下,想著他的誠意就沒有那么苦了,而朱允炆竟然還是一個細心的人,從懷中掏出蜜餞:“藥很苦,蜜餞解苦!”
“嗯!”胡詩月點點頭,真的很感動,可是以前的那種感覺消失了就是消失了,做不成情人,撇去身份地位做朋友也是好的。
“你自己也病了,不要強挺著,我們一起分甘同味吧!”見到他比自己還要慘白的臉色,于心何忍。
可是這句話卻引起了朱允炆的誤會:“我們?”她終于肯再次接受他,將我們聯(lián)系在一起了嗎?
他在心存幻想,即便現(xiàn)在很難以接受,胡詩月卻不敢給他不能實現(xiàn)的希望:“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才是朋友!”
“朋友?只是單純的朋友嗎?”他肯原諒她的欺騙,為什么她卻不肯原諒自己呢?愛一個人有如此的困難嗎?
“除非你在乎身份的差距,認為一個女官不配做你皇長孫的朋友!”這句話似乎有些狠,不過為了讓他認清事實,不要再做這些愚蠢又傷害自己的事情,胡詩月只能咬咬牙,狠狠心地道出來。
“不!”朱允炆連忙說道,他不想連最基本的朋友都做不了,如果她也成為了那卑躬屈膝,在乎他身份的奴婢,他會受不了,無法想象那樣的場面:“我們,是朋友,一輩子的好朋友!”
傾顏苑外,錦榕的臉色十分難看,扭曲的嘴角仿佛陰謀的象征:“胡詩月,你會為你的錯誤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