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帝國西北部邊境,瓦倫城外。
值夜的士兵剛剛完成交接,城墻上角樓里的哨兵望著城外漆黑的夜色,忍不住看著身旁的同僚,“夜色這么深了,馬其頓人應該不會來偷襲吧?”
他一旁的士兵瞥了他一眼:是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身子挺的筆直,棱角還不分明的臉龐上帶著幾分稚嫩,看樣子應該是今年剛入伍的新兵蛋子。
“放松點,小子,”他旁邊的那人卻一副平靜的樣子,“我干哨兵已經十多年了,和馬其頓人也打過交道,現(xiàn)在西線戰(zhàn)事正酣,他們沒那么快打過來。”
雖然這么說著,他還是看似不經意的把目光投向城外看了一眼。
“這樣啊,我也聽說帝國的卡薩公爵正從前線下來,駐守瓦倫城,想必那群馬其頓人也不敢貿然來犯?!?p> 年輕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看著這位老兵從容不迫的樣子,不禁有些好奇的問道:“我是上個月從北嶺行省第六軍團調來的……您之前是哪個軍區(qū)的呢,是漠西行省的地方軍嗎?”
話音剛落,新兵這時注意到,老兵的眼神里忽然散發(fā)出一絲異樣的光彩,隨即在夜色里迅速黯淡下去了。
他滿是絡腮胡子的下巴動了一下,不顧新兵驚奇的表情,面色從容平靜的回答道:
“沒錯,我已經在漠西服役十幾年了,至于之前......曾隸屬前中央軍第一軍團,‘天罰之鞭’騎兵團第六大隊斥候……”
…………
瓦倫城內,軍營帥帳里的氣氛有些緊張,一個軍團統(tǒng)領面色蒼白,一言不發(fā)的低頭跪在地上,絲毫不敢抬頭看臺階上的人一眼。
“啪!”隨著一聲重重的響聲,處理軍務的桌案上被深深拍出一道裂痕,滿桌的公文也落了一地。
“搜尋十多天,竟然連大人的半點線索都沒找到?!”眼前一個身著帝國陸軍軍裝,身形挺拔魁梧的中年男人沉聲喝道。
他濃眉重須,面容棱角分明,讓人一看就有種粗獷豪邁之情。只是此時臉上正眉頭深鎖,面色通紅,額頭上還有幾道隱隱突起的血管,顯然是盛怒之下的樣子。
聽到他的怒喝,跪在下面的統(tǒng)領身軀一震,雖然汗水已經把后背都打濕了,但他還是強忍下心中的恐慌,才稟報道:
“赫魯將軍,我們本來二十天前就已經到指定地點迎接公爵大人了。只是大人遲遲沒有出現(xiàn),所以我們又沿邊境向前深入沙漠,在方圓幾百里的范圍內尋找了幾天,才遇到一支草原人的殘余部隊,經過盤問才知道……”
統(tǒng)領此時已經面色蒼白之極,咬咬牙又接著說道:“才知道公爵大人嫡部騎兵團遭沿線草原部落襲擊,退往塔達木沙漠了……”說道最后,統(tǒng)領的聲音愈發(fā)低沉了下去。
“該死的草原人!竟然連帝國軍隊的主意都敢打,簡直就是找死!”
赫魯一聲暴喝,緊握著的拳頭又重重地砸在桌上。堅固的案臺終于承受不住巨大的沖擊,應聲被拍散倒作一堆。而赫魯面目冰冷,絲毫不掩滿臉的殺伐之色。
統(tǒng)領看到這位平日里威嚴穩(wěn)重的帝國將軍此刻猙獰的面色,縱是曾在沙場上廝殺無數(shù)的自己也是心頭一寒。
沉默了片刻,赫魯臉上的怒色才漸漸褪去,只是眉頭深鎖著冷靜沉思。
既然草原人殘部退回,前線也沒有傳來公爵大人被俘或陣亡的消息??磥泶笕瞬]有被草原人捉住,否則以那群豺狼的性子,恐怕大人的頭顱早就被送到馬其頓的軍帳里了。
畢竟,兩軍交戰(zhàn),敵軍主將被擒殺,對于敵方士氣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無論誰都不會錯過這個鼓舞士氣的絕佳機會!
想通這點,赫魯便不再猶豫,立刻沉聲向身旁的親衛(wèi)隊長道:“把佩里叫來!”
親衛(wèi)隊長領命轉身奔出軍帳,不一會,一個身著軍裝的年輕騎士大步走進軍帳,不等他開口說話,赫魯已經沉聲說道:
“茲令騎兵第三團大隊長佩里率三千騎兵沿瓦倫城入塔達木沙漠,搜尋卡薩公爵并護送回城,要是你找不到公爵大人……軍法處置!”
那個叫佩里的年輕騎士卻并不驚愕,英俊的臉龐上甚至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只是目光如炬,立刻彎膝垂首道,“屬下領命!”
做完這一切,赫魯望著還跪在地上的那位統(tǒng)領,眉頭一皺,卻不由嘆了口氣:“格雷統(tǒng)領,我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你一向辦事穩(wěn)重,這次也已經盡力而為,火速匯報了。”
他頓了頓,語氣才變的嚴肅起來,“只是,你此次確實沒有完成任務,軍法如山,我現(xiàn)在治你失職之罪,罰一百軍棍,你服不服?”
一百軍棍,落在普通士兵身上,至少三個月都下不了床。就算是格雷這樣的武者,這樣的皮肉之苦,也足夠他在床上躺上一個月了。
但他聞聽此言,不改面色,雖然跪在地上,語氣卻異常堅定:“格雷明白,將軍大人,屬下愿意受罰,以正我帝國軍法!”
赫魯將軍聽他說完這些,又見他神色誠懇坦然,毫無做作怨恨之意,眼神里不由得多出幾分贊賞之意:這格雷確實是個可塑之才。
只是可惜,這樣的人在帝國軍隊里太少了……
赫魯將軍隨即大手一揮,格雷轉身跟隨著帳內的兩名執(zhí)戈甲士走了出去。他微微咳嗽了一聲,親衛(wèi)隊長立刻會意,帶著身后的衛(wèi)兵垂首退出軍帳。
看著帳內只剩下自己和赫魯將軍兩人,佩里繃的筆直的腰背不禁微微放松了一下,用略帶著不滿的語氣對赫魯?shù)溃?p> “我說赫魯叔叔,以后您要傳我,單獨見面不就好了,也不用那么大架勢。”說完,竟用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
赫魯見他的樣子,皺起了眉頭,雖然還是威嚴的樣子,語氣里卻有些無奈的說:“你這小子,越來越沒規(guī)矩了,這里可是軍營!也罷,你父親讓你進入軍隊,本來是想能好好磨磨你浮躁的性子,以后也好……”
佩里卻臉色一正,平淡地說,“以后的事情,現(xiàn)在何必想太多?!?p> 赫魯聽他這么說,也沒再說下去,只是語氣有些嚴肅地說:“茲事體大,無論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公爵大人毫發(fā)無損的帶回來!”
佩里的神色卻還是一副輕松的樣子,眼神似乎無意掃過已經散成一堆木頭的桌案,才搖搖頭,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我的那位表姐,她做的一些事還真是讓人頭疼啊?!?p> 赫魯皺了一下眉頭,“現(xiàn)在也只有你有能力找回公爵大人了,”他聲音依舊粗獷洪亮,只是那語氣卻根本不像是一個上級對下屬,反而有些請求的味道。
隨后他微微思索了一下,“我對你的要求只有一個,不要沖動行事。我會讓我的親衛(wèi)隊長跟著你,以防你太過莽撞,又生出什么事端來?!?p> 佩里撇了撇嘴,沒再說什么,只是轉身走出了軍帳。
赫魯見他出去,不由輕嘆了一聲,一個人轉過身來,緩緩地看著帥座上方懸掛著的軍旗。他似乎回想起昔年發(fā)生的事情,不由地閉上了雙眼,喃喃自語道:
“公爵大人,我赫魯無論如何都會保住您剩下的血脈……”
佩里走出軍帳幾步后,又停了下來,對著侍立在一旁的士兵地命令道:“傳我的口令,全團整備軍行,明天一早出發(fā),目的地……塔達木沙漠!”
說完,便不再理會領命而去的士兵。只是抬頭望著繁星滿天的夜空,之前的戲謔神情一掃而光,眼神有些堅定地看著右手緊握著的劍柄:
“蘇婭,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找到你……”
…………
千里之外的荒漠里,女孩一字一句的緩緩說道:“九級之上,便是,圣!”
“圣階?”喬瑟看她語氣莊重肅穆,不禁疑惑地問道,“圣階的實力是怎樣的?”
“圣階強者擁有普通人無法想象的力量,”蘇婭面色復雜的看著這個自稱來自異世的男孩,語氣里毫不掩飾的帶著幾分崇敬和向往:
“我的魔法老師是一名九級的大魔法師,以他的實力,即使在魔法文明昌盛的精靈族里,也是少有的高手。然而,即便是性子高傲如他那樣的強者,在提及圣階的力量時,卻也是無不充滿敬意的?!?p> 蘇婭望著喬瑟疑惑的樣子,解釋道:“老師曾這樣說過:‘圣階強者的力量已經有別于普通高階騎士或是魔法師,不是單純的依靠自身的力量,而是憑借對外在世界的領悟,達到一切!’”
蘇婭這樣和喬瑟描述當時她老師的話:
所謂圣階,超凡入圣,以窺視力量的巔峰和生命的起滅。
金湯之固也難以抵擋一個圣階強者的力量;百萬雄師也難以留下一個圣階強者的腳步。
達到對力量領悟的最高境界,在戰(zhàn)爭中所向披靡,超越了蕓蕓眾生,甚至是……最接近“神”的存在。
——這,就是圣階的力量!
喬瑟聽得熱血沸騰,好一個圣階,逼格果然夠高!聽起來都那么牛逼哄哄,怪不得蘇婭和她的老師一提到圣階就一副打了雞血的樣子。
這時,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一動,不由的問蘇婭:“那像你這樣魔武雙修的人,數(shù)量應該在大陸上更少了吧?”
蘇婭微微一笑,并沒有直接回答喬瑟的話,只是神色之中隱隱帶著幾分傲然:“差不多吧,我的斗氣是爺爺教授我的家族祖?zhèn)鞫窔?,而魔法是我的恩師,魔法工會長老卡伊大師傳授的。”
“魔法工會?”喬瑟頓時有些感興趣,“那是什么樣的組織?”
蘇婭似乎回想起了往事,語氣有些懷念的說:“魔法工會是大陸人類魔法師的一個正規(guī)而且唯一的官方組織。
因為魔法師的超然地位,所以魔法工會也是并不依附于任何國家的獨立勢力,它的總部在帝都。我祖父和工會的卡伊長老私交甚篤,我的魔法天賦也是被他發(fā)現(xiàn),才走上魔武雙修的道路?!?p> 蘇婭說到這,輕嘆了一聲,“說起來,已經有三年沒見過老師了,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
喬瑟聽她語氣有些惆悵,此刻低頭不言,于是把話題一轉:“對了,你說大陸上還有其他種族。那些異族呢,他們又是怎么樣的?”
蘇婭聽他詢問,知道是他故意岔開話題,也不點破,只是淡淡地說:“其他種族的事情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p> “因為各個種族都是生活在自己固定的地區(qū)里,除了邊境交界處,很少有不同種族雜居。而也只有大陸上幾支頗具實力的旅行商隊才會進出它們的領地,進行貿易。各族平時很少會有對外交流的情況?!?p> 聽蘇婭這么說,喬瑟不由有些好笑。這些奇怪的種族,好像現(xiàn)實世界的宅男宅女一樣,除了收收“快遞”,平時基本就是死宅一族啊。
不過,它們倒和我是同道中人啊,只是不知道他們平時看不看麻生希和吉澤老師的新片呢……
喬瑟心里正有些惡意的猜想著,蘇婭卻見他的表情怪異,不由好奇地問道:“你在想什么呢?”
喬瑟看著這個無知的異世女孩,心里不由有些尷尬,臉上卻故意露出了有些凝重惆悵的表情。
“沒什么,我只是也想起了在自己的國家里,我的那些德藝雙馨的老師們……”